平兒抱著孩子,遲疑著道:“娘娘,這孩子……還沒有名字呢。”
佟裳這才發覺,她竟連孩子的名字都沒起,一直以來,為了怕自己不忍心,她懷孕期間不停地暗示自己這是淑妃的孩子,淑妃的孩子是皇子,將來自有禮部擬好名字送來,就算她自己有什麼主意,也未必能成。
只是若一點印記都沒有,又有些不甘心,想了想道:“皇子的名字自由皇上跟禮部來擬,我就給他取個小名吧,叫……曦兒,希望他能像晨曦一樣,給別人溫暖,做個快樂的好孩子。”
“是。”
平兒抱著孩子出去,佟裳又不放心,道:“婆婆,你跟著去看一眼,雨天路滑,好歹……替他舉把光、撐把傘……”
張婆婆明白她的心思,嘆了口氣,自去不提。
佟裳看著他們消失在簾後,心裡突然有些不捨,“婆婆,把孩子抱回來,再讓我看一眼……”
可是他們已經走遠了,佟裳掙扎著要起來,只是體力不支,終是倒在床鋪上。
想著孩子剛才拉著她手指的樣子,佟裳忍不住哭了起來。
曦兒,是娘對不起你!
壽康宮內,端淑太后唸唸有詞在佛堂唸經。
突然,一聲驚雷將她嚇住,身子徒然抖了一下,抬頭再去看佛龕裡慈眉善目的菩薩,彷彿活了一般,她心裡稍稍有些不安,轉頭叫道:“青婉!”
青婉從外頭進來,“娘娘。”
“什麼時辰了。”
“才交了亥,今兒天氣不大好,娘娘不如早些洗洗歇下吧。”她過來扶她,太后唔了一聲,沒說什麼,扶著她起身往外走,這間佛堂一直通往內殿,過道上的窗戶忘了關,有雨吹了進來,地上有片水漬,太后不小心踩了上去,眉頭微微一皺,低下頭去。
青婉道:“是誰這麼粗心,忘了關窗子,來人呀。”
青婉去叫小宮女進來打掃,太后站在那裡,朝窗戶外頭看了一眼,突然,她的目光定在那裡不動了,“那是什麼?”
青婉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火光不像火光,雷光又不像雷光,一道白光,像一團巨大的霧,牢牢籠罩著那片地方。
太后皺了眉,正要再問,一個小宮女跑進來道:“太后娘娘,不好了,淑妃早產了。”
“淑妃早產?”端淑太后沉吟一句,沒敢耽擱,立刻就叫人備轎子,往昭德宮去。
昭德宮一番忙亂,淑妃躺在床上,焦急萬分,皇貴妃被軟禁,她不能去看,也不知道裡頭的情況,剛才福海來通知她預備著生產,這會各處訊息都已經通了出去,只是孩子還遲遲沒送來,不知道是不是皇貴妃難產,又或者是……路上出了什麼事?
淑妃有些不安,不停朝外頭張望。
知南安慰她道:“娘娘放心,皇貴妃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可是聽說……皇上突然軟禁了的姐姐,不知道是不是姐姐跟易大人的事情有了牽連?還是說……那件事讓皇上知道了?”
淑妃千頭萬緒,只是理不清楚。
正著急著,素瀾領著周太醫從外頭進來道:“娘娘,周太醫來了。”
周太醫手裡提著藥箱,“娘娘。”
淑妃看了一眼那藥箱,惶然問道:“皇貴妃那邊的情況如何?”
“皇貴妃很好,只是有些虛弱。”
他開啟藥箱,裡頭是包好小嬰兒。
淑妃看見孩子,便知道皇貴妃安好,她笑了一下,過去將它抱起來,“這就是……姐姐的孩子?”
她看著孩子的眉眼,跟皇貴妃如出一轍,錯不了,“是姐姐的孩子。”她笑了一下,大家也都湊過去,看著孩子十分高興。
“是個小皇子呢,恭喜娘娘了。”
“是啊,恭喜娘娘。”
周太醫遠遠站著,臉上並無多少喜悅之色,“太后娘娘已經在路上了,娘娘也該預備著了。”
淑妃點點頭,“穩婆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防事,姐姐那邊……”
周太醫道:“皇貴妃已經安排好了,這會大概已經上路了,還好皇貴妃無意間發現了那條密道,要不然這次可就遭了,福海說佟佳惠已經跟皇上攤牌,說出了皇貴妃可能懷孕的訊息,皇上這才下了軟禁的令。”
淑妃恍然道:“難怪,佟佳惠這賤人,當初我就不該手軟,留她一命,禍害大家。”
周太醫道:“好在義軍攻城,皇上這會無暇於後宮,等他回來,一切就都安定了。”
淑妃想著佟裳,難免有些傷感,頓了頓道:“姐姐出去的事都安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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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醫低頭道:“安排好了,有裴氏在外頭接應著,趁著宮裡還沒鬧起來,娘娘能出城,對她也有好處。”
淑妃傷感道:“可出了城,又去哪裡呢?姐姐剛生完孩子,還在坐月子,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又帶著佟元,能到哪去呢?”
她想到佟裳姐弟兩個孤苦無依,再看懷裡這孩子,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周太醫嘆了口氣,沒說話。
聽見外頭通傳太后駕到,淑妃便將孩子交給素瀾,在床上躺下。
周太醫也退到了簾後。
端淑太后進來,看見孩子已經生了,淑妃無力地躺在那裡,她儘管對淑妃不那麼滿意,可是看見孩子,還是十分欣喜,抱在懷裡左右看看,喜不自禁。
素瀾上前道:“娘娘,是位皇子呢,傍晚的時候娘娘才發力,大家都沒經驗,請了穩婆跟太醫過來,才想起來要通知娘娘。”
太后娘娘高興地道:“淑妃母安平安就好,這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孩子,果然淑妃是個有福的。”
她又想到剛才看見的白光,將兩樁事放在一起想了想,心思微微發沉,低頭再看這孩子的眉眼,確實像個有福的。
好在,這是淑妃的孩子,她只能儘量安慰著自己了。
她想了想道:“貴妃怎麼不來瞧瞧?平時你們那麼要好,這個時候,她倒不見了蹤影。”
淑妃低下頭,臉上上有些尷尬。
青婉湊近了,小聲提醒道:“皇貴妃不知怎麼得罪了皇上,這會已經被禁足了。”
端淑太后哦了一聲,臉色沉重起來,她雖不知道內情,只是義軍突然攻城,皇貴妃又被禁足,而這一切都發生在易恆回宮之前,讓人不由自主把一切聯想起來,面色更加凝重。
“淑妃好生歇著吧,外頭的事不必擔心,哀家自會替你辦妥。”
“謝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