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喜領著三四個小太監從外進來，對王氏臉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側夫人，頤貴人接到密報稱佟老爺死得蹊蹺，奴才奉頤貴人的命令來徹查佟老爺一案。”
萬喜側了側身，露出身後的那人。
佟子謙跟王氏顯然也認識這人，看到他明顯地一頓，兩人交換了個眼神，佟子謙迎上前道：“萬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萬公公不理會他，而是對那人道：“程勇，佟大人的脈案一直都是你在整理，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程勇道：“是，小的今天下午翻看佟大人的脈案，發現上面有改動，另外，佟大人的藥方也換過，小的得知佟大人過身訊息，知道非同小可，便去告訴了貴人娘娘。”
聽著他的指認，王氏與佟子謙的臉色皆是陰沉。
萬喜冷哼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如果不是程勇來報，娘娘也不知道你們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私改脈案不說，還私自換了藥方，佟子謙，你這麼做到底是何居心？”
佟子謙道：“萬公公，您就是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哪。”
王氏走下來道：“萬公公，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子謙再不懂事，也不敢拿這件事開玩笑，再說，程勇不過是個小醫倌，他能懂得什麼，老爺病的這些日子，一直都是李太醫照顧老爺，究竟有沒有蹊蹺，請李太醫過來一問就清楚了。”
王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萬公公雖然奉命來查，可這會並無實證，也不敢冒然得罪王氏，只好答應下來，好在李太醫就在府中的，人很快就到了。
李太醫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因為並不敢怠慢，見過眾人後便將自己這些天的見聞如實說了出來。
“佟大人的病來勢兇猛，本以為只是單純的風寒發熱，誰知用藥後沒有一點作用，佟大人高燒不退，最後竟然……”
王氏聽完李太醫的話臉上已舒緩了不少，此刻挺胸道：“程勇，你學醫不精就該閉緊嘴巴，李太醫的藥方難道有錯不成？”
程勇疑惑地道：“可是明明是氣鬱咳嗽的簡單症狀，為何會在幾天內發展到要人命的地步？佟大人身體虛寒，那藥方裡又多加幾倍的魚腥草，加重了佟大人的氣喘症，痰入肺裡，佟大人怎麼好得了？我實在不解。”
李太醫聽見小醫倌質疑自己，並沒有生氣，反而耐心解釋道：“佟大人高熱不退，我跟佟公子與佟夫人商量後這才加重了魚腥草的用量，而且佟大人雖然痰入肺裡，可最後致命的並不是因為肺病，而是……”
說到最後，他自己也有些疑惑了，所以最後幾個字遲遲都沒有說出來。
“是因為外部刺激導致的心臟驟停。”
聽著這話，眾人忍不住看向聲音來處。
佟裳笑著道：“李世伯，不知佟裳說得對不對？”
李太醫與佟世霈是兩家世交，自然認得這是佟家嫡長女，只是這樣的機密與不可思議的病例，連他都有些搖擺不定不定確診的時候，她卻正確地說了出來，如何叫他不震驚？
李太醫打量著她道：“你看過脈案？”
佟裳搖頭道：“這怎麼可能，我只是猜的。”
李太醫本以為碰見了高人，聽她說這話不由又笑了，怪他太天真，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有這麼高的醫術，原來是猜的。
“你說得不錯，佟大人的確有心臟驟停，至於原因，無從得知，我從醫多年從沒見過那樣的症狀，而且佟大人這回的病，並不像是普通的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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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醫專研醫術多年，這次的事對他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不光因為多年至交死於非命，更因為自己沒能醫好他，愧疚之情溢於言表，“是我學醫不精。”
“李世伯，不是你的錯，是有人別有用心。”
王氏打斷她道：“佟裳，你在這裡瞎說什麼，李太醫都說了脈案沒問題，用藥也沒問題，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來呀，把這個氣死親爹的孽帳綁起來，立即給我送到鄉下去。”
王氏發了令，幾個小廝們站在那裡作勢衝上來，就在這時，佟老夫人帶著人衝了進來，“我看誰敢動。”
王氏忙過來扶她，“老夫人，您還不知道吧，老爺他已經不在了……這全都是佟裳害的，如果不是她，老爺也不會在牢裡一病不起，咱們不能再留這個禍害了。”
王氏說著滴下了幾滴眼淚。
佟子謙也過來說辭，“祖母，爹的死全是佟裳害的。”
佟老夫人平時是最糊塗的一個人，王氏這些年已經將她吃得透透的，所以的根本想不到一向只聽自己教唆的佟老夫人這會竟然不為所動，反而冷冷地看著自己，“我看你才是禍害吧？”
王氏一時心虛，“您，您……說什麼呢？”
佟老夫人笑著道：“原來佟裳說我還不信，這會我信了，你這個女人真是惡毒，對自己的丈夫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老夫人……”
“出來吧。”
隨著老夫人的話落，佟世霈緩緩從外進來，在場的人，除了佟裳與老夫人主僕，無不震驚，就連李太醫都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是怎麼回事”
王氏彷彿見了鬼似的，臉色慘白一片，“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你咽了氣，怎麼會？”
佟子謙亦嚇得不敢哼聲。
佟世霈的身子略顯虛弱，扶著管家周寬一步一拐走進來，對李太醫道：“李大人，多謝你這些天的照顧，現在我還有些家務事要處理，大恩不言謝，容佟某回頭再登門拜訪。”
“佟大人保重。”
打發走李太醫，佟世霈方才道：“來呀，把王氏與佟子謙給我綁起來。”
“老爺，您這是做什麼？”王氏驚恐萬分，明明死了的人突然活過來出現在自己眼前，叫她怎能不怕，更可怕的是，她毫無還嘴的力氣。
佟世霈冷哼道：“你做了事你自己清楚，怎麼，還要我一一說出來嗎？”
想到溫如玉事情，他就如吃了只蒼蠅般噁心，可是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叫他怎麼說得出口？
王氏心知他指什麼，這會嚇得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佟子謙硬著頭皮道：“爹，您沒死真是太好了，我跟娘這些日子擔心死了。”
“別叫我爹，我不是你爹。”佟世霈冷冷看著他，佟子謙在那一片冰冷的目光下，終於意識到什麼，轉頭怒視著佟裳道：“你跟爹說了什麼？這一定是你搗的鬼對不對？”
佟裳冷笑著道：“我不過是將實情告訴了爹而已，至於做了什麼，你們自己心裡更清楚才是，其實我一直好奇，是什麼人才能忍心對自己的丈夫與親爹動手，直到我看了這份脈案。”
佟裳冷冷地將手上那本脈案扔到王氏面前，“這是我從秦郎中那裡拿到，姨娘這些年只信任秦郎中，連孕中的脈都是秦郎中一直照料，我一直好奇，上回秦郎中給佟元治病，小小的發熱竟也治不好，我便有了懷疑，悄悄找人去查了他的家裡，沒想到竟讓我搜出了這個，姨娘，原來佟子謙不是早產兒啊啊，按足月算的話，那會爹還在荊州，不可能跟你有孩子，那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王氏臉色慘白，驚惶地去撕那脈案，“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全是你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