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行禮，態度還算誠懇。
裴貴人是客，又當著頤太妃的面，自然是不好給她臉色看的，因此只淡淡一笑，就不提了。
略坐了一會，有宮人進來道：“主子，內務府送了皇后娘娘的賞賜來。”
頤太妃道：“今年的賞賜略晚些呢。”
裴貴人笑著道：“皇上連天病著，皇后事多，有的賞就不錯了。”她起身告辭，臨走對佟佳惠笑了笑道：“袁夫人好坐。”
“貴人慢走。”
佟佳惠親送她至門口，轉身回到暖閣，卻見頤太妃黑著臉坐在那兒，她怯懦地走到跟前道：“娘娘。”
頤太妃冷哼一聲道：“剛才裴貴人在哀家不好說你，憑白無故的，你提西府的事做什麼？這宮裡的人都是人精，讓她們知道西府那些事，人家只會覺得佟家人寡性，對你沒好處。”
佟佳惠囁嚅道：“是妾身失言……”
頤太妃看見她那樣就火大，“行了，你來兒有什麼事？”
“就要過年了，妾身來看看娘娘這裡還缺什麼不缺，回頭好讓人送來，也算是妾身的一點孝心。”
“你別惹禍就是對哀家的孝心了。”頤太妃頓了頓道：“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你跟著皇后在做什麼勾當，哀家告訴你，少摻和後宮的事，你跟佟裳之間的事哀家不管，可是你要敢連累了佟家，就別怪哀家六親不認了。”
“姑母什麼時候認過我？您眼裡不是只有佟裳嗎？”佟佳惠微微頂嘴，惹得本來就在氣頭上的頤太妃更加惱怒萬分。
“你……”
佟佳惠怕把她氣著了，連忙緩下語氣道：“姑母，我知道錯了，我這次來是有事跟您說。”
“什麼事？”
“是關於佟家繼承人的事……”
入夜後，宮裡各處點上燈火，瑤華殿內歌舞昇平，皇后帶領眾嬪妃在殿中飲酒賞樂，頗得趣味。
遠處，炮竹聲此起彼伏，皇后聽著這喜慶的聲音，臉上也添了幾絲喜悅。
元春進來道：“娘娘，皇上來了。”
皇后聽了這話，立即喜笑顏開，元春悄悄道：“皇上還是在乎娘娘的。”
話音剛落，外頭便響起小太監宣到的聲音，舞樂暫歇，夜重年在眾人的跪拜聲中走進來。
皇后也離座頷首道：“皇上萬福，臣妾給皇上拜年了。”
夜重年笑笑，上前扶了她一隻肘子將她扶起來道：“皇后不必拘禮。”
皇后打量著皇上的臉色道：“看到皇上無礙，臣妾也就放心了，對了，臣妾讓人送過去的補口，皇上吃了吧？”
“吃了，朕剛好，各處堆著的摺子都快成山了，朕忙著公務，一時疏忽了皇后。”夜重年語氣含棉，眼神裡亦多了幾絲柔情，將皇后看得心花怒放，之前種種，早已拋到腦後去了，“皇上公務要緊，臣妾沒事的。”
“別站著了，過來坐吧。”他親自牽了皇后的手落座，又對底下的嬪妃道：“你們也都坐吧，歌舞也別停下，今兒是朕登基後的第一個除夕，各位愛妃都不必拘著。”
皇后含情脈脈看著他，“皇上今兒好像很高興，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夜重年輕笑著摸摸下巴，“朕高興嗎？”
“皇上很久沒這麼笑過了。”
夜重年扯了扯嘴角，接過皇后遞來的玉杯飲盡杯中酒，“皇后，朕有一件事想對皇后說。”
記憶中夜重年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溫情過，皇后略顯羞赧道：“皇上跟臣妾是夫妻，無需這樣客氣。”
夜重年笑笑道：“是啊，咱們是夫妻，夫妻間本該無話不談，可是這件事比較棘手……”他頓了頓道：“易恆的人在朝堂上鬧得厲害，老將軍跟幾個親公們壓不住，朕打算過了年挑個時候把他放了，官職仍舊不變，興許還會再往上撥一撥……”
“那易夫人的事怎麼說呢？”皇后意識到皇上要跟她說什麼，急切地打斷道：“皇上，易夫人行刺已是板上釘釘的事，若不加以處理，只怕會惹得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更加目無王法，何況……”
“何況什麼？”
皇后怯懦道：“何況易大人剛剛放出來，朝裡本來就議論紛紛，皇上緊接著就放了易夫人，人家只會說皇上是因為怕易大人，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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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夜重年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四周俱靜，大家都停下來，直盯盯地看向帝后的方向，珠簾後隱約能看見皇上震怒的身影。
佟佳惠遠遠朝這邊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些許隱憂之色。
“喂，聽說你今天去了壽康宮。”
佟佳沅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到了她旁邊，她突然出聲，佟佳惠幾乎被嚇了一跳，轉頭看了她一眼，抿了唇沒有說話，她們鬧崩了之後很久沒說話了。
佟佳沅冷笑著道：“你看著我做什麼？好戲在那邊呢。”
“有好戲你就看好戲去，纏著我做什麼？我也不能幫你平步青雲，更不能幫你做上皇貴妃，你有能耐，找那個能幫你的人去啊。”
佟佳沅冷笑著道：“你還真別說，佟裳是壞，可她講信用啊，不像有些人，只會張嘴說人話，卻不辦人事。”
佟佳惠冷哼一聲，沒有接腔，佟佳沅道：“太妃娘娘今兒怎麼沒有出席？是不是你又到太妃娘娘那兒說了什麼話，惹得她老人家不高興了？”
“不該打聽得別瞎打聽。”被人說中心事，佟佳惠很不高興，她低頭看著她身上的宮裝，目光暗了暗，輕笑著道：“嬸嬸倒是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把這好料子給你弄到了，不過嬸嬸可不是不求回報的人，若是你再不能侍寢，你覺得嬸嬸還會再這樣無限量供應你吃穿打賞的銀子嗎？”
“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佟佳沅沒好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