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世霈忙低頭道：“勞姑姑關心，微臣不過是跑得急了些，有點發汗。”他頓了頓道：“姑姑這個時候過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元春笑著道：“大人別緊張，娘娘沒吩咐，只是覺得這陣子大人為皇上的病奔波辛苦，特地派奴婢來給大人送些東西，以示嘉賞。”
她回頭示意跟著來的小太監，兩個小太監端著托盤進來，揭開紅布，裡頭是金燦燦的馬蹄錠子。
佟世霈駭然道：“微臣無功，不敢領娘娘賞。”
元春笑著道：“大人主謙虛了，若說大人無功，這滿後宮都不敢稱有功，佟大人，這是我家娘娘的一點心意，大人若不收，奴婢也不好回去交差。”
“可……”佟世霈遲疑著。
“哦對了，聽說大人剛才去替皇上診脈，我家娘娘還讓奴婢問一句，皇上的龍體如何？”元春笑問，細細打量著佟世霈的神色。
佟世霈囁嚅著道：“皇上身體無礙，只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要想恢復元氣還需要再調理些日子。”
元春點頭道：“這樣……娘娘也可放心了，這陣子宮裡頭不知道是誰謠傳，皇上的病全是皇后娘娘一手造成，娘娘正為這事煩心，有了大人的診斷正好可以堵一堵大家的嘴。”
佟世霈聽說她有將他拉下水的意思，忙道：“微臣愚見作不得算，娘娘可令請高明，再替皇上把把脈。”
元春笑著道：“佟太醫說笑呢，這世上除了佟太醫可以替皇上把脈，還有誰能替皇上把脈，皇上都如此信任佟太醫，我們娘娘自然也是信任佟太醫的。”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她笑著示意小太監將金子放下，“佟太醫，奴婢先行告退。”
“這些金子……”
佟世霈追出去時，人已經走遠了。
他回到屋子裡，看著那些金燦燦之物，只覺得一陣頭疼。
半夏拿了藥方回來，指著身後道：“大人，奴才看到剛才坤寧宮來人了，是不是娘娘又過問起皇上的病情了？呦，這是誰送的金子呀？”他徒然叫了一聲，伸手就要抓金錠子，被佟世霈一把拍開了，“別碰。”
“娘娘賞的？”半夏試探著問。
佟世霈沒好氣道：“不該問的別問。”
半夏被訓了一句，也就不吭聲了，從袖子裡抽出藥方給他，“這是您要的方子。”
佟世霈接過那方子看了半晌，默默拿到火盆上燒了。
“大人這是做什麼？”半夏不解。
佟世霈嘆氣道：“用不著了，皇后娘娘賞的這些金錠子，就在壓在死人脖子上的繩子，勒不死你也壓死你。”
皇上病著的這些日子，他早有疑慮，只是沒有證據，如今有了證據，坤寧宮那邊立刻就派了人來，佟世霈在宮裡打拼多年，深諳此道，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不痛快，只是佟裳呢？他有些擔心，抬頭看了眼天色，料著周誠還沒回去，便出門往值房裡去了。
坤寧宮
皇后坐在鳳榻上，只是如坐針氈，焦灼不堪。
元春從外頭進來道：“娘娘。”
皇后緊張地問道：“怎麼樣？收了嗎？”
元春笑著道：“娘娘放心，佟太醫那人膽小，奴婢不過略作提點他就已經明白了，想來不會出大岔子。”
皇后舒了口氣，又憤然道：“都怪那個佟佳惠，非要冒險給皇上用藥，這次咱們僥倖能逃得過去，可難保日後不被人提起，皇上已經對本宮起了戒心，以後還是警醒些的好，不過……除掉了佟裳，也算是了了本宮心頭大患。”她頓了頓道：“佟裳現在怎麼樣了？”
元春搖頭道：“周太醫那人做人死板，竟是軟硬不吃，奴婢三番兩次暗示他都裝作聽不懂，咱們又沒法進見看人，一切只能聽他一個人的說辭，可……不能親眼所見，總有些不放心。”
皇后點頭道：“正是這個理，皇上醒了還沒去看她，若是真如周太醫所說，佟裳神智不清瘋瘋顛顛，到時皇上不知道會怎麼樣？”
皇上的心思，她猜不透，可依著這陣子皇上對她的舉動，想來是有幾分真心的，若到時候真為這個跟她起了嫌隙？那就太不值當了。
當初豪言壯語說什麼廢后，真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怕的。
轉身端起杯子，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
元春見狀，扶住她的手：“娘娘……”
“元春，本宮這麼做是對的是嗎？忍一時之氣，總比皇室鬧出笑話被世人恥笑的好，是嗎？”
元春寬慰她道：“娘娘沒錯，娘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上，為了東穆。”
“對，沒錯。”
兩人自欺欺人一番，狂亂的心緒總算平靜了下來。
小宮女撩簾進來道：“娘娘，袁夫人來了。”
“叫她進來。”
佟佳惠屈膝行禮，“妾身見過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免禮，皇上醒了的事，你聽說了嗎？”皇后直接問道。
佟佳惠道：“妾身來的路上，聽說了一兩句，皇上的龍體無礙吧？”
皇后嘆氣道：“佟太醫說無礙，本宮也沒進去瞧，不知道真假，不過想來是沒什麼大問題的，只是本宮一直放心不下，皇上醒來沒有召見本宮，本宮過去探望也被擋在了門外，你說，皇上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佟佳惠語氣輕鬆地道：“娘娘放心，皇上若真有疑心，這坤寧宮早該禁足了，皇上沒吩咐，就是沒事。”
“可皇上還不知道佟裳的情況，萬一他知道了……萬一他知道她瘋了，不知道會不會對本宮下手？”
皇后揪著帕子，神色焦慮不堪，目光中透著一絲恐懼。
佟佳惠笑了笑道：“娘娘多慮了，就算皇上不顧忌娘娘，也要顧忌著些上將軍顏面，何況眼下易恆那一幫人又在朝上鬧著，皇上正是用人的時候，不會自斷手腳的。”
皇后經她勸說，總算平靜了許多，順了順胸口道：“今天除夕，你別回去了，就在宮裡過年。”她環顧殿內，滿目悽涼道：“皇上不知道會不會來，宮裡也夠冷靜的，多個人熱鬧熱鬧。”
“是。”
佟佳惠應了一聲，又道：“娘娘，有一件事，妾身想對娘娘說。”
“什麼事？”皇后支著額角，不甚在意。
“妾身想請娘娘儘快實現對妾身的承諾。”佟佳惠跪地道。
皇后有些心煩，“本宮昨天不是答應過你了嗎，你怎麼如此心急，你年輕，袁公公又是個內官，要封你做誥命需得皇上示下，本宮一人作不了主。”
“可是娘娘，妾身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您看……”她掀起袖子給她看自己胳膊上的傷口，皇后嫌惡地皺皺眉，拿帕子掖掖鼻翼道：“袁公公性急，你多忍讓就是，這種屋裡的事……本宮也不好去說他。”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