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抿了抿唇，不敢說。
皇后見氣氛僵硬，從中調和道：“皇上突然賞賜，她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有的，好事不急於這一時，等她想想清楚再說。”
夜重年方沉吟一聲道：“罷了，你們女人的就是麻煩。”又對地上的人道：“你想好了再告訴朕吧。”
他伸了伸胳膊，佟裳知道意思，上前替他挽了袖子把脈。
皇后在一旁道：“本宮的意思大辦一場熱鬧熱鬧，正好宮中近來沒辦什麼宴會，大家趁著這機會，也都跟著喜慶喜慶。”
“一切全憑娘娘作主。”
“既如此，本宮就放手叫他們去辦了。”皇后笑意燻然。
佟裳替皇上把完脈，起身道：“昨天妾身為皇上換了藥方，今天皇上脈相似乎平穩了許多。”
皇后點頭，“你辛苦了，下去歇著吧。”她看著皇上的臉色，又看了看地上佟裳，頓了頓方道：“有一件事，臣妾想跟皇上提一提。”
佟裳聽見他們要說話，忙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下去。
身子退一簾幔外，聽見皇后道：“皇上前陣子賜給袁江的那個宮女子，今天早上臣妾突然聽著點風聲，說是皇上收回了成命，不知所為何事？”
皇上輕慢地道：“是有這麼件事，皇后怎麼突然關心起養心殿的事了？”
皇后訕笑一聲道：“臣妾身為六宮之主，事關宮女子的婚嫁大事，臣妾自然是要問一問的，皇上金口玉言，突然撤回成命，宮中也會非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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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似乎不想多聊，只淡淡道：“也不為什麼，只因前兩天聽著些不好的傳言，朕這個時候再賜女人給他，不是助肘為虐嗎？”
皇后原以為他是看上了江慕允才突然改了主意，見是為了這個原因，也就放下心來，笑笑道：“原來是為這個，臣妾倒也聽說過……”
佟裳聽見身後杯盞碰撞，忙收了思緒轉頭去看，只見江慕允端著茶水站在那裡，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佟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剛才的話聽沒聽見，心裡稍稍一轉，同她點了點頭道：“江姑姑早。”
“易夫人早。”她仍是那副滴水不透的笑容，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佟裳想到昨天聽到的那些話，再看著她時，不由仔細將她打量了一遍，曾經跟易恆訂過婚的女人，似乎是有自己一些過人之處。
紫禁城裡好看女人不是沒有，只是好看女人能留在皇上身邊的卻並不多，她不光漂亮，還很聰明。
江慕允察覺到她的目光，笑了笑道：“易夫人為何這麼看著奴才，奴才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佟裳笑著搖搖頭道：“我是在笑我自己，跟他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卻不知道他竟然訂過婚。”
她抬頭看著她，江慕允十分平靜。
佟裳微笑著道：“是你把這個訊息透露出去的是嗎？皇后娘娘跟寧太妃都救不了你，所以你才涉險用了這一招，你想做什麼？”
“奴才聽不懂夫人的話。”她裝傻。
佟裳笑了笑道：“不要緊，我有的是耐心。”
佟裳說完也不再逗留，提著藥箱出去了，江慕允在她身後回頭看了一眼，也端著托盤進去了。
回到頤芳殿，佟裳有些疲累，張婆婆坐過來替她揉著腿道：“小姐今天臉色不好，是不是剛才在養心殿發生了什麼事？”
佟裳搖頭，不想跟她多說，想了想又道：“皇后娘娘急著給我辦生日宴，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總之我們要驚醒一些，省得被人利用了。”
“恩。”
佟裳抬頭見桌子上有些點心，她道：“剛才有人來過？”
張婆婆這才想起來道：“哦，裴貴人剛剛派人來過，送了些點心又回去了。”
她不便跟佟裳走得親近，平時只偶爾送些點心過來，佟裳拿起一塊棗泥山藥糕吃了，想著佟佳柔的好處，不免有些感慨，頓了頓道：“我讓你送去給裴貴人的藥送去了嗎？”
“小姐放心吧，奴婢早就送去了，囑咐貴人侍寢之前喝下最有效果。”
佟裳點頭道：“讓她懷孕是有些冒險，只是她時日無多，我跟周太醫拼盡全力也只是續命罷了，與其坐著等死，不如做些什麼的好。”
“小姐別難過，裴貴人心裡都知道。”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她……”
張婆婆不知道怎麼開解她，默默坐了一會突然想起來道：“對了，剛才顧練叫人遞話進來。”
佟裳正了正色道：“家裡出了什麼事？”
張婆婆道：“家裡都好，只是他說側夫人這兩日跟清郡王府走得近，讓咱們小心些。”
“清郡王府？”佟裳稍稍遲疑，便明白過來，“清郡王府的妾室似乎也是進貢女，她平日裡跟那些進貢女多有聯絡，只是顧練沒來由地提起，一定是有什麼事。”
她沉吟著道：“你這兩天留神些，看看佟佳惠是不是進宮給皇后請安了？”
“是。”
佟裳坐了一會便覺睏意襲來，閉上眼，又是無止境的噩夢。
傍晚時分，佟裳來到御花園。
下午的時候又飄起了雪花，佟裳穿著厚氅，倒不覺得十分冷，只是風颳在臉上，仍舊火辣辣地疼。
佟佳惠帶著丫鬟，從遠處過來，遠遠看見她的身影，略有些意外，走上前道：“大冬日裡，姐姐怎麼有興致在這裡賞雪？”
“我在等你。”佟裳道。
佟佳惠一笑道：“姐姐這麼說，真讓人受寵若驚。”
佟裳沒功夫跟她貧嘴，開門見山地道：“我不知道你跟皇后打的什麼主意，只是我要警告你，與虎謀皮最終會死的很慘。”
佟佳惠嗤笑一聲，十分不屑，“我看你才是在垂死掙扎，你是不是聽說易恆十之八九是救不出來了，沒了指望你心裡怕了，要不然也不會巴巴得來警告我。”
佟裳不理會她的話，只輕笑著道：“你這兩天怎麼沒跟佟佳沅一起？”
好端端地提起她，佟佳惠有些疑惑，戒備地看著她道：“你是什麼意思？”
佟裳輕笑著道：“你沒聽說嗎，滿宮裡都傳遍了，佟佳沅侍寢時因為聽了皇后娘娘的話，被皇上趕了出來，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侍寢了。”
佟佳惠擰眉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看著她的表情，佟裳有些好笑地道：“你不信我也沒關係，很快你就會知道了，皇后答應過你什麼？她是不是答應要給你誥命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