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婚事辦完了，皇后娘娘才剛松了口，準允我三日後接你入府，我怕他們傳話有疏漏，就自己過來了。”
易恆淺笑入內，走到近前，伸手撥動琴絃，寥寥幾個音符，聽著也是成調的，不像佟裳撫的，全是些雜音。
她漫不經心，起身走到一旁的窗邊，看著外面淡淡的月色道：“成親那些儀制規矩，司禮監的人辦過那麼多回，又怎麼會有疏漏。”
佟裳不冷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理他。
易恆索性坐在她原來的位置撫起琴來，琴音嫋嫋流出，一曲高山流水被他撫得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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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接你入府，只能走宮人儀制入府，我怕委屈了你。”
“只要大人心裡有我，那也沒什麼委屈的，怕只怕大人壓根就不拿我當自己人。”
易恆輕笑，“不是你說要跟我做生意，說我們新式夫妻要各取所需就好，怎麼現在又要我拿你當自己人。”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佟裳原來是打算跟易恆做個搭夥夫妻，兩人各取所需兩不相欠，可自打知道他是個假太監後，她的想法就漸漸發生了變化。
“哦？從前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易恆故意逗她，伸手攬她入懷，不過這次他已經很有防備，早早握住她的小手，不讓她亂動。
佟裳看了好笑道：“大人知道，還故意問人家。”
“我知道什麼？”
易恆拿話逗她，兩人正濃情蜜意，突然聽見外面長隨道：“大人，佟老爺佟老夫人和佟老夫人到了。”
“我爹？你不是一個人來的？”佟裳嚇了一跳，她原以為他跟往常一樣翻牆來的，突然聽見爹跟老夫人來了，下意識從他腿上跳起來，胡亂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忙轉身進去看頭髮亂不亂。
易恆見她如此慌張，免不得道：“你不用忙了，讓他們隔著簾子說話就成。”
佟裳正在梳頭，聞言連忙跑過去，壓低聲音對他道：“大人生怕人不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說得這麼大聲？以後我還有臉回府嗎？別人也就算了，新夫人才剛進門，不知道我們家裡的事，這回若她見了，以後人家會說佟家大小姐結婚前就跟姑爺睡在一起了。”
“難道她從前不知道嗎？”
上回他睡在她院裡的事已經不是什麼大新聞了，真不明白她這個時候又害起臊來，女人真是個難懂的生物。
“你成心的是不是？”佟裳朝他胸口捶了幾下，推著他往外走，“你先出去應付著。”
“那你呢？”
“我從後門出去，一銭他們問起來，就說我不在家，再派人去尋我。”
佟裳說完話便有些後悔了，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的嗎，易恆在這裡坐了半天還彈了半天琴，她卻不在家，說出來有誰會信哪。
不過佟裳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總之這種時候她不能在這裡。
上回因為易恆夜宿的事，佟裳在老夫人眼裡已經是不知檢點了，這回易恆故意召他們來她院裡回話，明擺著是要抖威風，這種時候要是她在旁邊站著，老夫人一定以為這是她的主意，回頭不定怎麼在心裡罵她呢。
佟裳心裡嘆了口氣，怪只怪佟家在京城的勢力太低，低到易恆壓根就不想把外面那兩個人裝在眼睛裡。
佟裳如此胡思亂想一番，已經收拾好打算從後門遛了，臨走之前，她聽見父親跟老夫人對易恆請安的聲音。
那恭敬的語氣，瞬間讓她覺得權利真是個好東西。
“小姐，咱們就這樣走了成嗎？”
“成不成也只能這樣了。”佟裳硬著頭皮道，兩人從後門出來，佟裳藉故從後花園裡逛了一圈，足等到院裡小廝滿頭大汗的找來，她才裝作才聽說似的，急忙趕回去。
“不知易大人大駕光臨，小女給您請安了。”
噗！
易恆將剛進嘴的茶吐了出來，用帕子擦擦嘴，儘量控制了下表情道：“免了，平身吧。”
佟裳乖巧地低著頭站在一旁，佟老夫人看她一路風塵樸樸的樣子，彷彿真的剛從外面回來一樣，臉上那些陰鬱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些道：“易大人剛剛說了，三日後接你過門，今天是過來下旨意的。”
“是，老夫人。”佟裳低眉順眼，一刻也不敢多聽多看。
佟世霈看著這個女兒，心裡總有種唏噓的感覺，經過了那麼多的事，她總算要真的出嫁了，心裡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先讓你母親帶你下去吧，她有些話要交代給你，回頭入府的規矩會有嬤嬤親自來教。”
成親的規矩上次嬤嬤們都已經教過了，不過母親對女兒教授的那些規矩卻還是第一次，加上餘氏是宮女出身，跟她們比起來，自然說話也方便一些。
聞言，餘氏起身道：“佟裳，跟我來吧。”
“父親，老夫人，女兒先行告退了。”
佟裳跟著餘氏來到新院，進入房間，發現裡面裝飾已經大不相同，比她原先佈置得要清雅許多，但又看得出是十足用過心的。
“你先坐，我讓她們給你泡茶。”
餘氏招呼完她，便進去更衣了，佟裳走到窗邊朝外看了一眼，院子裡也很整潔漂亮，茶草修剪一新，丫鬟婆子們也都規規矩矩在廊下拘著聽傳。
“佟元搬過來後，這裡可就沒這麼清靜了。”佟裳道。
餘氏隔著屏風跟她說話，“清靜有什麼好，又不是佛寺，就是要熱熱鬧鬧才好，我已經把後院收拾出來了，不過吳媽媽那邊收拾行禮也需要一些時間，光那些書就要整理出許多，還有衣服細軟什麼的，我這兩日已經吩咐人過去幫忙了，想必這兩日就該好了。”
餘氏進去更衣出來，接過小丫鬟泡好的茶，親自替佟裳斟了一杯，又吩咐帖身丫鬟道：“去取我準備好的匣子過來。”
丫鬟領命進去，過了一會端了一隻錦盒出來交給佟裳。
“這是什麼？”佟裳說著便要開啟，餘氏連忙按住：“回去沒人的時候再看。”
佟裳臉色一黑，不會是春什麼圖吧？
餘氏笑著道：“你嫁的人非同常人，你的洞房跟他們也是不一樣的，我在宮中多年，我那些小姐妹中，也有人嫁給了太監，不過她命不好，易大人不同，你不用有此擔心，只是夫妻之間，歸根到底，還是要有肌膚之親的，所以，你也要懂得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