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練哎呦了一聲捂著頭,不痛不癢的揉了一會,仍舊笑嘻嘻的跟他說笑。
白奉天跟顧練逗趣一會,眼神卻有意無意地開始朝那邊正殿裡瞄去,沉重地內心浮上一團擔憂。
別人不知道易恆的情況,可他是知道的,這件事若是時間長了,以後難保沒有透露出去的一天。
上回易恆冒險去救佟裳已經犯了大忌,如今他們小兩口濃情密意,總膩味在一起,易恆雖然吃了藥,可乾柴烈火,保不準什麼時候藥效失效就會衝破防線,正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年紀,一時把持不住也是有的,到那時可怎麼好呢?
白奉天越往下想,臉色越凝重。
這個時候殿內已經恢復了一片寧靜與祥和,只是仍能從那凌亂的鸞榻上看出些許暖昧的痕跡。
佟裳整理好衣衫,回頭見易恆已然坐到桌案前在看摺子,她走過去,易恆沒有抬頭,只是很自然的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佟裳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摺子,全都是些戶部吏部,還有一些地方上的摺子,事情大到水患小到冤假錯案,十分繁瑣。
佟裳雖然知道易恆每日要處理國事,卻不知連這些小事都歸他管,一時有些感慨,忍不住嘆出聲來。
“怎麼了?”易恆發聲,低頭朝她的小臉上看了一眼,佟裳依在他懷裡道:“外人看著光鮮亮麗,殊不知道背後也有些心酸。”
這些東西原是皇上該處理的,只是如今全都壓到了易恆身上,她從前在佟家只管自己那一方小院裡的事,也覺沒什麼,如今佟老夫人撒手不管,她才知道管理一個大家需要付出多少的心血,勞心勞力不說,有時候還吃力不討好,何況是易恆管理一個國家呢。
易恆笑著道:“他們說你最近在府裡管事,處理得頭頭是道,回頭等你進了門,府裡的事便也由你來管吧。”
掌印府的事一直是由易老夫人掌管,佟裳怕自己一來就奪了管家的權,易老夫人人心裡會不快,忙道:“老夫人管得好好的,就讓她管好了,我還年輕,又是初來乍到,少不得有很多地方不懂的,冒然接了管家的差事,只怕出了錯讓人笑話。”她才不愛逞這個強,更不敢壓他人的威風。
易恆笑著道:“府裡就你一個女主人,誰敢笑話你。”他頓了頓又道:“你要嫌累,就遲一點管家也行,只是這差事遲早是要落在你身上,老太太年紀大了,很多事情處理起來難免犯些糊塗,她也不愛管事,等你進了門,她就安心在佛堂理佛了。”
佟裳想起上回見過的易老夫人的樣子,總覺得慈眉善目,讓人瞧了就覺心裡舒服,只是這中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讓她有點沒臉見她老人家,不知道她老人家會不會對她有什麼意見。
“在想什麼?”見她長時間沒說話,易恆不禁低頭朝她看了一眼。
佟裳有些擔憂地的道:“我總怕老夫人她不喜歡我。”
她雖不是易恆正經的奶奶,但卻仍舊是掌印府裡的女主人,她不能不在乎她的看法。
易恆見她是為了這些,輕笑著道:“她不會說什麼的,你就放心好了。”
佟裳見他說得篤定,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頓了頓才想起今天過來的正事,“我今天找你還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我跟你之間還有什麼幫不幫的,有什麼事只管吩咐白奉天他們去做就是了。”
佟裳原來也想直接吩咐白奉天,只是想著這件事要動用太醫院的人,怕底下人辦不好,這才想親自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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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佟元參加今屆的太醫院考試。”
易恆聞言,總算將目光從摺子上挪到了她臉上,確定她不是開玩笑後,他道:“元兒還不到年紀,你這麼急著讓他參加應試是為什麼?”
佟裳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易恆雖然也能理解她這會的心情,只是對於讓佟元去參加應試還是有些懷疑,“太醫院的考試今年是由李太醫主考,李太醫那人一向嚴厲,今年的試題會比往年都難,佟元年紀尚小,也沒有會考的經驗,若是失敗了,對他也是個不小的打擊,再說,對你也沒好處。”
她既然想讓佟元參加應試逼退那些想壓承繼人位的人,那就該拿出些好的成績來,他怕會會適得其反,讓佟元以後失去信心,必竟他才剛滿七歲,年齡還太小。
對於這一點,佟裳是很有信心的,“這你就別管了,你只要讓佟元能順利參加考試就行,別的我自會安排。”
易恆見她說得有底氣,問得多了怕她多心,也便不再過問了,遲疑了一會道:“隨後我會讓人安排的。”
佟裳抱著他在臉頰親了一下,易恆扯了扯嘴角,“另一邊。”
佟裳從宮裡回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她回到府裡,先去向老夫人請過安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張婆婆侍候她梳洗更衣之後,扶著她在外面的鸞榻上坐下,佟裳跑了一天,早已口乾舌燥,見桌子上有涼好梅子茶,便端起來喝了一口。
“這梅子茶的味道倒好,不是太甜,酸味經略勝些,不像是咱們平日裡醃的那些。”
張婆婆笑著道:“小姐好味覺,這是剛才吳媽媽讓人送來的,她說小姐夏天喜歡喝酸梅茶,去年漬了一些埋在地下,昨天才剛剛從土裡挖上來開了罐,便先給您送了一些來。”
“難為她有心了。”佟裳想著今天的事,頓了頓道:“一會你到佟元那裡去一趟,看看他下學了沒,要是下學了叫他來一趟,就說我有事吩咐他。”
“是,小姐。”
佟裳喝著梅子茶,又翻看了一下最近府裡的帳目,覺得有些睏乏,才放下簾子進去休息了。
太醫院應考的日子很快便到了,按著佟裳之前的安排,佟元已經提前裝病,假意在院裡養病,實則每天由汪全用馬車帶出府去,送到太醫院應試的地方,參加太醫院的考試。
第一天是筆試,筆試就在紫禁城一角的大院裡舉行,考場已經提前佈置過,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格子,除了紙筆什麼都不許帶,考官會將試題擬好,由專人送給每一位考生那裡。
佟元會帶上事先準備好的紗帽,他雖然身材矮小,只是隔著紗帽也看得不十分清楚,因此還算能矇混過關。
佟裳到了佟元考試這日,心裡放心不下,親自送他來到考場後便悄悄在一旁觀察著。
只見另一頭寫著佟家字樣的馬車匆匆趕來,那佟子昂帶著佟子喬、子安兩個少爺一道進場。
三個人面對那麼多的考生,都有些心裡沒底,尤其是已經落選兩次的佟子昂,這會心裡更是壓力萬分。
“二哥,今年考試的人怎麼這麼多呀。”佟子喬看著人擠人的畫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佟子安也道:“是呀二哥,少說也有一千人,我聽說今年是李太醫出題,本來就要難一些,現在這麼多人,咱們中選的機率就更小了。”
他有些惆悵,回頭再看佟子昂的臉,只有比他更難看的。
佟子昂雖然心裡也沒底,只是在弟弟面前也不得不裝出一些樣子來,自從娘偷偷跟他透露過要讓他做佟家繼承人後,佟子昂對自己的要求就更高了,他不想讓弟弟看到自己怯懦膽怯的一面。
身為佟家繼承人,他有必要給弟弟們做個好榜樣,因此提了口氣對他二人道:“咱們佟家是太醫世家,哪裡是他們這些市井之人能比的,俗話說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呸呸!”
想想覺得不妥,又連忙呸了出去,人緊張起來連話都會說錯了,佟子昂心裡更加鬱悶了,只是越鬱悶越要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樣子。
佟子喬見大哥這樣,也便收起了不安的臉色,深呼了口氣打算進場。
小一點的佟子安卻沒有他們這份豪氣了,大大的眼睛看著這麼多的人,心裡滿是擔憂,“要是今年考不過,父親那邊自不用提了,母親那裡第一個要不答應的。”
二夫人一直希望他們在學業上能壓過東府那邊,而考試就是唯一證明自己的途徑。
“不知道佟元來考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他從小就接受了繼承人的課業,老師教咱們的東西,我看他都已經熟記了。”
說到這裡,佟子安不由地有些羨慕了,“難怪大家都搶著做繼承人。”
其實對於府裡這些爭鬥,他是不明白,只是覺得大家都想做繼承人,也不知繼承人有什麼好,直到跟佟元一起上課,知道他所學是已經遠超過自己不知多少倍之後,他才第一次明白了身為繼承人跟佟家普通兒子的區別,只是那會似乎也已經晚了。
佟子安說的這些話,是類似於自言自語一樣的聲音,他還沒有膽子把這些講給哥哥們聽,尤其是二哥,自從二哥知道自己要當繼承人後,身上總帶著一種十分激進的暴躁情緒,稍有不甚就會捱罵,佟子安才不想捱罵。
也不知是不是他心裡想了太多的原因,佟子安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佟元的影子,因為今天來的都是來考試的學生,年齡小小的也有十二歲,像他這樣的身高已經是矮的了,人群中竟然出現比他還矮的人,佟子安很自然就注意到了他,不由分說叫了起來。
“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