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今日穿了件紫色常服,暗金色雲紋,腰上束著一條玉帶,上系雙螭菱形佩,腳登青緞白底小朝靴。真是貴氣逼人,皎若臨風玉樹,看得蕭岑一時移不開眼睛。
好半天之後,他才想起要問道,“怎麼出來了?身體好了嗎?”
“衙裡有事。”
“等等!何事如此緊急,要你親自過去?”蕭岑一個箭步出現在楚臨秋跟前,橫臂攔住了他,嘆道,“楚大人,你為何總不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你是在擔心我嗎?侯爺。”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楚臨秋在繞過蕭岑的時候,腿一軟,竟然直直跌進他的懷裡。
蕭岑連忙扶了他一把,並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是啊,本侯是擔心……說不準哪天就成了鰥夫。”
“......”楚臨秋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這人短短兩天時間內,竟已能毫無負擔地適應自己新的身份。
於是他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無聲地笑了一下,隨即說道,“侯爺放心。”之後便離開他的懷抱,無比坦然地整了整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蕭岑站在原地無比氣悶。
“站住!”
“侯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楚大人不準備解釋一下這些東西都是什麼嗎?”
“如侯爺所見,是給蕭府的納采禮。”
“楚大人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嫁進我蕭家嗎?”
“當然。”楚臨秋突然停住腳步,背對著他面不改色道。蕭岑抬眸望去,見他身挺如松柏,儀態非凡,不見一絲窘迫,頓時有些挫敗,暗道這莫不是千年的小狐狸成了精罷?這麼沉得住氣。
“為何?”
“侯爺。”楚臨秋像是突然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地勾了勾嘴角。他微微側頭問道,“你可知外人是如何評價你我的這樁婚事?”
“不知。”
“都說我楚某高攀了蕭家。侯爺,您說我難道不應該迫不及待嗎?”
“你......”不知為何,蕭岑竟從此話中聽出了些許無奈與黯然,但並未等他細思,楚臨秋便快速提及了另一件事,似乎想要掩蓋些什麼。
“日子已定,是否要祭拜先祖言明此事?”
“你想見我祖父?”聰慧如蕭岑自然能立刻明白楚臨秋的意圖。事實上,除了被世人奉為神明,死後還被請入維賢閣的祖父以外,蕭岑並不認為楚大人會看上蕭家其他“先祖”。
但他未曾料到,楚臨秋其實是在為三日前打斷他的計劃而感到歉疚。
那日從鴻鵠酒樓出來後,如果沒有被人攔住誘騙到楚府,他原本確是準備上山與祖父談心,請求他為自己拿個主意的。現在那壺路上買的佳釀,應當還好好地放在楚府的庫房裡。
蕭岑一時之間,也說不上心裡是個怎樣的感覺。他怔愣了許久,方才說道,“原本也是一時起意,想必祖父不會怪罪的。楚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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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想上山,侯爺會允我去嗎?”
“你……本侯可以認為,楚大人意在向本侯撒嬌?”蕭岑突然快走幾步,在大庭廣眾之下,拉住楚臨秋隱於袍袖下方的手,欺身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楚大人,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楚臨秋面上不動如山,實則心裡早已掀起了驚濤巨浪,他不禁想起此前瑤仙大宴蕭岑也是如同現在這般,湊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卻差點戳中自己的隱痛。
他抬手按住蕭岑的胸膛,把他推遠一點,直到兩人氣息不再交纏在一起了才說,“侯爺今日並未飲酒,怎麼也說醉話?楚某是個怎樣的人,侯爺不是已經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