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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澗水東流復向西

“是王爺為我們買的帖子。”趙氏嬌滴滴的出聲,不無炫耀之意,她還在惱上次沈七從她那裡請走韓琛的事。

沈七一口氣被這句話堵在胸口,悶得發疼。她想不到韓琛日理萬機還能想著為這兩人花錢,那帖子他最少也得出百兩才能買得,想他為了她買一件衣衫就發火,這會兒不聲不響就買了兩張帖子,沈七酸得牙都疼了。

再者,韓琛不是不知道花社的規矩,這麼做明顯就是幫羅、趙二人做面子,而損她沈七的面子。不過主意是沈七出的,帖子是她親手印的章,怎麼好收回,這啞巴虧她是吃定了。

“王爺呢?”沈七回頭問錢兒。因為昨夜韓琛該歇在趙氏處,所以沈七就來了清音苑為即將開始的牡丹社做準備,她看羅、趙二人來,而韓琛沒出現有一絲疑惑。何況她還急著向韓琛問一個明白。

錢兒搖搖頭,沈七的眼神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趙氏。

“王爺昨夜沒來崇蘭院。”趙氏說罷還拿眼偷覷了沈七一眼,彷彿在說難倒不是她請了去?

沈七半垂睫毛,回頭對錢兒低低吩咐了幾句,錢兒應聲離開。沈七才要回頭對羅、趙二人說話,便被杜氏打斷了。

“呀,這兩位美人姐姐是誰啊,怎麼從沒見過?”杜氏搖著紈扇,搖曳多姿的往沈七這個方向來。

沈七被她僵在原地,杜氏既然開口她便不能不介紹,可這一介紹便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是王妃的親戚麼?”

沈七看杜氏那翹起的嘴角便知道她是什麼都知道,卻故意來為難。估計還在為上次沈七絕了她男人杜三的面子而懊惱。這女人也真是,她埋怨她男人娶小妾就行,卻不準別人幫她料理。

“這是羅側妃和趙側妃。”沈七了然後,反而平靜了。

“咦——”杜氏說話只吐半截,後半截任誰也知道她要說什麼,她盯著沈七看,倒要看她自己壞了規矩要怎麼個辦法。

“此次是捐款積善,我家的兩位姐姐也是行善不落人後之人。”

“你不是說不準……”杜氏還要說話。

“這次情況不同,買帖子便能入不是嗎?”沈七冷了臉,心想要是杜氏還不知趣,她便馬上派人馬上去把那杜三的寵妾請來,讓杜氏好看。

那杜氏也是聰明人,知道惹怒了沈七不好,便也不再開口。

這一整日最該高興的人便該是沈七。今日她特地安排的節目是拍賣,讓花社的每個人都捐些物件,不求新做,只用花社女子用過的物件,金銀首飾、古董奇珍、衣物鞋襪都行。因這花社裡的女子最為奇珍,後面無數擁躉,這些物件最能讓那些渴望接近而無機會接近的男子一擲千金了。儘管沈七已經嫁人為婦,不過目前還是以她捐出的兩件首飾賣得最為昂貴,她應該頗為得意。

加之稍微和沈府有點兒聯絡的人,都知道四月裡是沈七的生辰,每次開牡丹社總是眾人賀禮的時候。沈七今日收了許多奇珍異寶,特別是有她五哥特地讓人潛海,從遠海處尋來的七彩珊瑚寶樹,可她也只是淡淡笑了笑。

原因正是到下午時,韓琛也沒有出現。這還不算壞,最壞便在梅若涵也同樣沒出現,早有人在背地裡悄悄議論了。

沈七僵著背脊,挺直著脖子,只當那些都是蚊子嗡嗡。

眼下拍的這件是梅若涵捐的白玉綠雪梅花簪,底價是請典當行資格最老的前輩估價的,給出的是一百兩銀子,目前喊到了三百倆。眼看就要成交,卻哪知半路殺出程咬金。

“一千兩。”

那個低沉溫潤的聲音,沈七就算是聾了也能辨識出來,她猛的回頭,看見的便是韓琛,倚在他身邊的不是梅若涵又是誰。那麼一剎那,沈七覺得自己恐怕要剋制不住淚水了。

錢兒這時也回到了沈七的身邊,“主子。”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沈七的指甲幾乎陷入了掌心裡。

錢兒搖了搖頭,表示什麼也沒查出來。

沈七下意識的往羅氏和趙氏處看了看,卻見羅氏慘白著一張臉,身子遙遙欲墜。沈七顧不上生氣了,只覺得這事十分詭異。羅氏這人雖然出生卑微,可是遇事從來是處亂不驚的,很有大家閨秀的氣勢,今天這般失態甚是罕見。

沈七順著羅氏的目光看去,正是梅若涵的位置。她想看到韓琛同另一個女子在一起,斷然用不著這般慘然,恐怕應該只是梅若涵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梅若涵有什麼奇特的,能讓羅氏如此失態。

念頭轉至此處,沈七反而沉靜下來。不過彆扭著沒理韓琛,也不見他主動上前搭理自己,沈七心裡較著勁,狠狠的將淚水咽回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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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梅若涵的一支梅花簪算是成了魁首,壓過沈七的風頭不少,何況她身邊站的人正是沈七的夫君,而眾人都知道在沈七同韓琛成親之前,韓琛屬意的一直是梅若涵,今日很多人都覺得這看戲的戲票價格值了。

接下來沈七捐的翡翠鐲拍賣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彷彿不約而同的在等著韓琛出價。哪知他只是陪梅若涵站了片刻,便離開了拍賣的大廳。

沈七一臉怒色,還好沈青秋立馬出面給她解了圍,“兩千兩。”

沈七有些感激的抬頭看了看她的五哥,嘴裡無聲的喊了聲“五哥”,她眼眶裡的水珠順著臉頰滴落了一顆。到底還是自己的五哥最疼自己,到底還是有血緣關係的人不一樣。

沈五隔著虛空,用拇指為沈七拭了拭眼淚,他這個妹妹呀,每一次落淚,就是他心裡的一次海嘯,他除了被淹沒,別無他法。

這一日由沈七興沖沖開始,到她奄奄一息為止。

(接上文)

沈七回到蘭陵王府時,恨不得立馬衝到修竹樓去質問韓琛,可到底還是忍住了。她倒不是不想去質問,只是一想起韓琛,就能幻想出他的眼神,他一定會用那種她無理取鬧的眼神指責的看著她,然後帶著失望的轉頭。

沈七受不了他的失望。

“主子,王爺往趙氏的崇蘭苑去了。”

“繃”的一聲,沈七幾乎聽見自己心絃斷的聲音,她長袖一甩,就將那小几上的五彩花鳥紋花觚給掃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聲,沈七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將腳踏上去,想試試是她的腳疼還是心疼。

“主子。”錢兒哇就哭了出來,抱住沈七不鬆手。“主子,你別這樣,咱們去找王爺問清楚好不好?”

沈七的眼淚掉得比錢兒還急還兇,“你出去。”她強忍著嚎啕大哭的慾望,才憋出這句話。

沈錢不動,沈七便將她強推出去,將門閂落下,自己靠在門背上,緩緩的向下滑,將頭埋在曲起的膝蓋中,雙手緊緊的抱住膝蓋。

錢兒在門外瘋狂的拍門,聲音都喊嘶了。

良久,沈七才打開門,居然對錢兒笑了笑,“走吧,咱們去澄懷園騎馬。”

錢兒見沈七跟沒事人似的笑,心涼得比先前還厲害,卻不敢阻攔。她心裡只盼望自己這輩子千萬別遇見這麼個人,能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七深更半夜去到澄懷園,讓小廝牽出她慣用的馬,先是讓馬緩慢的踏著,到後來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撒腿便奔了出去,留下錢兒在身後驚呼,空氣裡留著一串沈七的笑聲,如銀鈴般好聽。

誰說沈七不會騎馬呢?她五歲時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匹小馬駒。

等到天發白的時候,錢兒才在焦急期盼中把沈七給盼了回來。沈七的頭髮早就因為騎馬而散亂了,披散的頭髮胡亂的垂在兩肩,臉色蒼白,一夜間彷彿瘦了許多。

“主子,主子,你沒事吧?”錢兒的眼睛都哭成了桃子。

不過沈七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沒事,沒事,快把臉洗洗,去冰窖取塊冰來,給我敷敷眼睛。”

錢兒伺候了沈七梳洗,兩人才一同回到王府。

“主子,你要去修竹樓?”錢兒有些驚訝,沒想到沈七還能裝作無事人似的去修竹樓。錢兒昨夜不知在心裡詛咒了韓琛多少回,恨他如此薄情。連錢兒都如此,何況沈七?所以錢兒尤為不解。

“嗯。”沈七點點頭。

錢兒在沈七的身後直跺腳。

沈七走進修竹樓時,還對門外的兩個守衛笑了笑,她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沒一個人看出她的不妥來。沈七推開書房門時,韓琛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著書。

韓琛抬頭時,沈七本也要對他扯出一朵大大的微笑的,表示昨天的事情她一點兒也不在乎,可惜笑容沒扯出來,眼淚譁啦啦就掉下來了。

沈七趕緊轉身將門關上,也不看韓琛,胡亂的抹抹淚,一個人徑自坐上她平日霸佔的榻上,還假作將往日看的書卷拿出來翻閱,一隻手應接不暇的抹著怎麼也掉不完的眼淚,一隻手翻著書卷。

淚水把書卷都暈花了。

到最後還是韓琛長長的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坐到沈七的對面,將她看的書合上,對她伸出雙手。沈七瞪了他良久,終於還是沒骨氣的就著他伸出的手,坐入了他懷裡。

肩膀一聳一聳的,眼淚絲毫沒停,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可惜因為眼淚流得太急,絲毫沒有氣勢。

“你是要把眼睛哭瞎嗎?”韓琛捏了捏沈七紅通通的鼻子。

沈七張嘴對著韓琛的手就狠狠的咬下去,直咬出血才鬆口。韓琛疼得悶哼了一聲,沈七又心疼,伸出丁香舌在那兩排齒印周圍小心的舔著,把那血珠捲上舌尖,然後閉上眼睛,彷彿在品嚐韓琛的血的滋味,咂吧咂吧,比那山珍海味還要美味。

“這下我肚子裡可算是有你的骨血了。”沈七強顏而笑。

韓琛見沈七的淚總算不掉了,起身便要走,卻被沈七一把抱住了腰。沈七在他後面亂蹭,就是不鬆手,卻也不開口。

韓琛輕輕掰開她兩隻手指,她就開始“哼哼”,撅起被咬得紅豔豔的唇,淚珠兒又開始氾濫。

“好好,孤說。那晚,若涵被人綁架了。”韓琛終於開口道。

沈七驚訝得眼淚忘記掉下來了,“什麼?”她扭著韓琛給她仔細講,這個故事太過新鮮,倒忘記追究韓琛對梅若涵的暱稱來。

故事很簡單,韓琛碰巧撞上了梅若涵被綁架的事情,自然要去救她,事後為了梅若涵的名聲,為了掩飾整件事,費了許多時間才耽擱了牡丹社。再後來便領了梅若涵到牡丹社,以緋聞掩蓋綁架的醜聞,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那綁架之事被他掩飾得極好。怪不得錢兒沒打聽出任何事。

沈七暗地冷哼,不知道韓琛費了多大力氣,才把梅若涵被綁架這事給掩蓋下去。不過既然事出有因,沈七便釋懷了。撅著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你怎麼不早說?”沈七搖著韓琛的脖子。

“孤還以為你要問呢?”

沈七張張嘴,最終沒說出來。她眼睛又開始迷濛,她怎麼不問?她看見他和梅若涵一起出現,她看見他一眼都不肯施捨給自己,她看見臉色慘白的羅氏,她彷彿還看見了許多背後的事,她怎麼敢問?她怕她一不小心掀開了那死死捂住的紙,一切就回不去了。

所以她昨夜寧願去吹冷風,也不敢跑到崇蘭院問一聲。只要是沾著梅若涵的事情,她都直覺的想把它埋藏下去,讓它永遠不要抬頭。可卻怎麼也避不開。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因為如果你不夠大度,最後苦的便只有你,死的也只有你。

沈七照常跟著韓琛去書房晃悠,只是不同於以往在一旁吃零嘴看話本,反而一本正經的坐在韓琛的位置上認真的寫著東西。

韓琛開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難得看見沈七有認認真真寫字的時候,這位沈姑娘一不寫字,而不繡花,連彈琴都甚少,太精貴她的那雙手,一直捨不得用。那手指嬌嫩得你在紙上寫一個字,她能摸出來是什麼。

“咦,今兒怎麼忽然有興致練字了?”韓琛將下巴擱在沈七的肩上,掃了一眼,簪花小楷寫得不算壞。

沈七沒搭理韓琛,整片心思都撲在了她寫的東西上,這可不尋常。

“蘭陵蘇氏桂芬龍泉窯青釉三足爐一隻,耀州窯綠釉倒流壺一把,河西杜氏定窯白瓷刻花牡丹唐草紋龍口淨瓶一隻……”韓琛順著沈七寫的念道,“哪裡來的這麼多東西?”

沈七咬了咬筆桿,“別人送的唄。”

“寫這些做什麼,讓錢兒做不就好了。”

“那怎麼行,這次別人送我,下次就該我送別人,記不住她們送過什麼,以後萬一送的東西不相稱,那就得罪人了。”

沈七白了韓琛一眼,“王爺日理萬機,這些小事你就別操心了。”說罷就扭過身子繼續寫。

“哦。”韓琛應了一聲,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去沈七的榻上歪下,久久不說話。整個書房只聽見翻書聲。

沈七將筆一扔,氣呼呼的站了起來。

“怎麼不寫了?孤打擾你了麼,那孤出去就是了。”韓琛作勢要起身。

氣得沈七一張俏臉雪白,“累了,不想寫了。”她賭氣道。

韓琛走到桌邊,趁沈七不注意將她寫的東西翻看了翻看,“怎麼,你寫了一個早晨,一頁紙都沒寫到?”

沈七臉一紅,有些惱羞成怒,那東西本就是她聽到韓琛的腳步聲往這邊來時,才開始寫的。沈七看韓琛似嘲似謔的樣子,心一狠咬了咬牙道:“你就不問別人為什麼送東西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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