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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五百兩

陸怡貞的眼睛一睜,“啊,那她的杯子怎麼會碎?”

陸湛心底嘆息一聲,自家妹妹到底是單純了些,今後說親還得尋個人口簡單的人家。

陸怡貞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蘅姐姐是故意讓萱姐姐的?”

陸湛低聲道:“既然她不想讓人知道,你也就別再提這件事。”末了,陸湛見陸怡貞一副羨豔的樣子,又添了一句道,“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小姑娘的爭強鬥勝而已。”

陸怡貞還是有些羨慕處在眾人目光中央的衛蘅和衛萱,可是聽她哥哥這樣一說,她心裡又好受些了,她知道其實她哥哥並不欣賞愛出風頭的女子,女兒家要緊的是貞順嫻淑,能不能對得了對子,實在不是要緊的事情。

隨著珍智樓人群的散去,衛蘅和衛萱也聯袂下樓,到了樓外,衛萱走到衛蘅身邊低聲問道:“三妹妹剛才你是不是已經想出了答案?”

將繩子系成蝴蝶結,剪斷蝴蝶結的兩個圈,杯子自然不會掉落,衛蘅的確想到了答案,不過聽得衛萱這樣問,她只能咬死了道:“二姐姐怎麼這樣問,我正懊惱呢,剛才若是想了出來,咱們就可以去三樓白吃白喝一番了。”

衛萱盯著衛蘅的臉,想看個究竟,卻沒能發現任何異常,只能笑道:“的確是可惜了。”

不過儘管花燈節的珍智樓闖關一役,衛蘅沒能登上三樓,但是她對對子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別人在談論衛萱的時候,多少也會談及這位衛三小姐了。到別人家做客時,那些夫人也會在誇獎衛蘅長得水靈之餘,再加一句,“聽說你極會對對子。”

不過對對子這種事兒雖是雅事,但難登大堂,女學也不考,科舉也不考,純屬玩樂。若那日衛蘅能走進珍智樓的三樓,她的名聲自然會不一樣,可惜她沒進去,大家便當那是小姑娘的小聰明。

但是何氏對那日衛蘅能和衛萱並駕齊驅,還小小地勝了衛萱一籌感到高興極了。興匆匆地用上賜貢綢給衛蘅做了兩身春衣,一襲葡萄紫,一襲月光藍,這可是外頭有錢也買不到的,更兼這兩種顏色也是極難染出的。

衛蘅如今本就是個愛美的,自然喜歡得不得了,何氏又開妝奩,給衛蘅挑了兩件首飾,俱是大家之作,這才是世家的家底,沒個幾十百把年是存不到這些好東西的。

到二月初,由衛蘅當社主,春雪社要開在靖寧侯府。衛蘅自己還沒怎麼動,何氏和葛氏就都忙了起來,務必要辦得比衛萱的好。

這冬日裡沒什麼新鮮開胃的東西,何氏神通廣大地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大筐碗口大的蜜桔,又從暖房挪了二十來盆鮮花到“水月境界”。

水月境界是靖寧侯府一處賞白梅的軒閣,頭枕府中的澄碧池,景色十分優美。

不過春雪社的這些姑娘,見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何氏和葛氏的這番忙碌,也得不到幾句稱讚,這也是衛蘅為什麼不太積極佈置的原因。

這一社,衛蘅命題,以“月”為題,請了府中的大夫人木氏,還有曾同為女學佼佼者的大嫂蔣氏和葛氏為評判。

衛萱自然又是毫無懸念的第一,衛蘅和周月娥並列第二,各得了兩票。

周月娥心中有氣,她一直被衛萱壓著也就算了,今年忽然又跑出個衛蘅來,花燈節大出風頭不說,連著兩社不是壓過自己,就是和自己並列,這讓一直以衛萱為對手的周月娥多少有些不服氣。

如今衛蘅這角色,就彷彿是衛萱的馬前卒一般,讓周月娥覺得,自己如果連衛蘅都贏不了,又何談贏衛萱的事情。

“蘅姐兒今年要考女學了吧?可準備好了,今年負責考評的好幾個夫子都是出了名的嚴苛。”周月娥看著衛蘅道,“要不要我幫你在夫子面前說幾句?你的對子對得好,詩也不錯,只是入學考試可不考這些。”

周月娥當著眾人的面說這種話,簡直就是打衛蘅的臉。不過說實話,衛蘅是惹不起周月娥的。閣老最疼愛的小孫女兒,便是長真縣主也得給周月娥面子。雖說她們這些勳貴,聽著好聽,但是手中的實權連閣老的一根手指頭都當不到。

衛蘅若是個心高氣傲的小姑娘鐵定被周月娥的話給氣得跳起腳來了,可惜她如今是個臉皮厚的,笑著道:“多謝周姐姐關心。”

周月娥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既然有了這番說話,這廂衛蘅即使能考進女學,只怕背後也要被人議論是走了後門的了。

衛萱開口道:“三妹妹。你周姐姐雖然是一片好心,可女學裡的夫子皆是公正之人,她若私下幫你說話,可是要冒著被老師責罰的風險的,你倒好,隨口就纏上你周姐姐了。”

拼演技的時間到了。衛蘅被訓得很無辜地撓了撓腦袋,朝衛萱嘟嘴道:“我哪裡知道那等麻煩啊。”

衛蘅轉而上前拉住周月娥的手道:“周姐姐,你對我的心意我都記下了,不過千萬別為著我的事兒,連累你受罰,我還是自己努力看看吧。”

周月娥笑道:“那也好,若是有需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就是了。”

衛蘅甜甜地“嗯”了一聲,側頭在人不注意的時候,衝衛萱眨了眨眼睛,衛萱回了她一個微笑。

待詩社散席,衛蘅和衛萱一起送走其他姑娘後,她上前兩步同衛萱並肩而行,低聲道:“二姐姐,今日真是多謝你。”

“說什麼傻話,咱們都是一家姐妹。周月娥那人其實也沒什麼壞心眼,只是有些自視甚高,你以後讓著她一點兒就行了。”衛萱道。

衛蘅點點頭,只覺得若是將心態放正,能同衛萱是堂姐妹,的確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衛萱隨時隨地都能將人襯得蒼白和醜惡。衛蘅很為自己前段時間的沾沾自喜而羞愧,她是刻意地在維持姐妹友好的氛圍,而對衛萱來說,這卻是她的本心,這便是她和衛萱的區別。

跟天仙走一塊兒就是容易把人給襯俗氣了,但是衛蘅卻不得不承認,衛萱是很容易讓人想同她親近的。

只是這都兩輩子了,衛蘅心裡還是憋著一股勁兒,生生地同衛萱疏遠了。

“我那兒有幾本上課筆記,都是這回考評官們上課時我記的,你人聰明,仔細研究研究,就知道他們偏傾什麼。這策文沒什麼絕對好壞,只是看入不入考官的眼而已。”衛萱道。

這都二月裡頭了,二月十六就是女學的入學考了,衛萱這時候拿出來實在是有些晚,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來不該這麼晚給三妹妹的,只是前些日子忙,每回見面都忘記了說。”

就衛萱那腦瓜子怎麼可能會忘事兒,衛蘅是清楚這裡頭的事情的,她和衛萱雖說是堂姐妹,但是因著衛蘅的心結,她一直不耐煩見衛萱,便是見了面也總是藉故與別人講話而不同衛萱招呼。衛萱又哪裡有機會將筆記給她,且大約衛萱也察覺到衛蘅那敏感的自尊心了,生怕刺著她了才是真。

想到這兒,衛蘅不由臉一紅,低頭道:“多謝二姐姐。”

衛萱見衛蘅如此,也松了口氣,她還真怕剛才她那樣說,會傷了她這矜貴妹妹那脆弱的自尊。就拿兩年前她生病那陣子的事兒來說吧,她每日將課堂筆記送給她,可是衛蘅倒好,壓根兒就不看,而且還頗不耐煩。

女學的入學考,衛蘅還真不敢託大,她一路跟著衛萱去了舒荷居拿筆記,還在舒荷居里同衛萱一起用了茶點才回她自己的跨院。

衛蘅將衛萱的筆記,在燈下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個遍,心裡便有了底。衛萱的字跡工整秀麗,字字帶骨,筆筆有神,衛蘅自問是趕不上的。衛萱的筆記整理得條理清晰,重點明晰,十分有用,衛蘅心想,上輩子若是她不那麼討厭衛萱,有了這筆記,只怕也就不用走後門了。

到二月十二那日,何氏特地頭天就稟了老太太,又向管家的大侄媳婦蔣氏說了,讓她準備馬車,她今日要帶著衛蘅去法慧寺燒香。

這京郊的法慧寺文氣最盛,供奉的是文殊菩薩,聽說最是靈驗,每一個進京趕考的舉子都要到法慧寺拜一拜。

衛蘅原先是不信佛的,可是她能再世為人,顯然是鬼神之力,因而衛蘅這輩子拜佛時格外的虔誠,在杭州時她就經常陪著她外祖母木老太太禮佛。

何氏在大殿拜了佛,捐了香油錢,抽了籤之後由知客僧領著前去解籤,衛蘅走到何氏身邊道:“娘,我想再去其他殿拜拜。”

何氏想了想,也覺得既然來了,闔寺的神佛也都該拜一拜,省得小鬼難纏,因而點了點頭,讓她身邊的管事媽媽劉華氏陪著衛蘅去上香,又叮囑道:“你好生護著姑娘,不要叫人衝撞了。”

這法慧寺香火鼎盛,就難免魚龍混雜,衛蘅又生得好,何氏就怕遇到那不長眼睛的衝撞了她,雖說靖寧侯府不怕事,可是遇到那些人到底覺得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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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放心。”劉華氏最是個能幹精明的,否則何氏也不會放心將衛蘅交給她。

只是再能幹,劉華氏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哪有小姑娘的體力好,何況衛蘅又是練舞,又是騎射的,身子比一般的姑娘都健康不少。

劉華氏跟著衛蘅,每個殿,每個菩薩、羅漢跟前都磕頭,跪得她頭暈眼花,險些沒站住。

劉華氏實在忍不住地出口勸道:“姑娘歇一歇吧,這一起一拜的,多容易暈頭。”

衛蘅轉過頭去看著劉華氏道:“媽媽是累著了吧,你且去前面天井裡歇一歇,我去旁邊殿裡再拜一拜,完了就去陪母親吃齋飯。”

劉華氏抬頭望了望,這處偏殿人不多,靜悄悄的,一眼望去只有幾個女香客,劉華氏也實在挨不住了,便道:“那奴婢去前頭略坐一坐。”

衛蘅點了點頭,去了旁邊的小殿。

佛殿狹長而幽深,黑漆漆的有些怕人,這裡供奉著濟公活佛,香火不如前頭旺,只有衛蘅一人。她虔誠地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拿起旁邊的籤筒搖了搖,搖出一支竹籤來。

四十一籤。

衛蘅凝眉微思,覺得這數字不好聽,估計不是好籤,又將籤放回去,重新搖了搖,這回落出來的是七十四籤,還是不喜歡,直到擲出個六十六籤,衛蘅覺得肯定是上上籤了,這才作罷,提起裙襬站了起來。

衛蘅剛轉身,就見旁邊放著功德簿的桌子前立著一人。

無聲無息的,衛蘅一點兒準備沒有,嚇得倒退了三步才站定。

只見那人長身玉立,身材頎長,穿著一襲寶藍雙獅球路紋宋式錦袍子,頭戴紫金束髻冠,以寶相花頭金簪貫其髮髻。

衛蘅不由想起時人對陸湛的評價,“見子不唯使人情開滌,亦覺日月清朗。”就是說,見了陸湛陸子澄,連日月都覺得清亮明朗了。

不過衛蘅可沒有同感,她只覺得太陽都蒙上了一層陰翳。陸湛的手還放在功德簿上,那是香客認捐的香油銀子。

最後一頁上,正好有衛蘅剛才寫下的銀子,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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