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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二天, 肖嘉樹和季冕的戲份正式開拍, 由於他們本來就是情侶,表演時情感自然很充沛,很多對手戲都是一遍過, 令導演十分省心。每到季冕上場時,攝像機後面就會站滿年輕演員, 有的是來看熱鬧;有的是來觀摩演技;還有的不服輸,想暗中比較一下自己和影帝之間的差距。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 莫說與季冕攀比, 就連肖嘉樹的演技也超出他們太多。

“ok,這條過了!”一場戲拍完後,導演衝肖嘉樹和季冕招手, “下面這場戲說的是李憲之初封太子, 舉行典禮。他慢慢登上臺階,前往太和殿接受冊封, 臺階兩旁跪滿了朝臣, 而他抬起頭,仰望巍峨的宮殿,心裡沒有豪情壯志,唯有惶然無措。他雖然性格懦弱,但腦子卻十分聰穎, 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母親的強權和朝臣的脅迫,而他的父親已重病纏身,護不了他多久, 所以他非常害怕。但他現在是太子,代表的是泱泱大唐的臉面,自然不能露怯,肖嘉樹,這裡你一定要注意,在登臺階的時候既要強作鎮定,又要表現出內心的恐懼,風度翩翩的同時還要小心翼翼,明白嗎?”

什麼既鎮定又恐懼,既風度翩翩又小心翼翼,這麼多意思完全相反的詞堆砌在同一個角色、同一幕場景中,叫人怎麼去表演啊?周圍的年輕演員全都聽愣了,唯有肖嘉樹頻頻點頭,滿臉篤定,“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

導演仔細看他一眼,發現他是真明白了,這才繼續說戲,“當李憲之走到一半的時候,終於在朝臣中發現了好友魏無咎,他的心立刻就安定了,遙遙看了對方一眼,見對方也微微抬頭看了自己一眼,這才繼續往上走。從這時候開始,他的步伐變得堅定了,也輕鬆了,這種心情的轉變也必須透過肢體表達出來,明白嗎?”

“明白。”肖嘉樹繼續點頭。

“很好,”導演看向季冕,“你的戲沒什麼好說的,跟群眾演員一塊兒跪著去吧,當肖嘉樹走到你所處的臺階時就看他一眼,眼神要隱忍剋制。”

“好的導演。”季冕溫和一笑。

“那好,大家各就各位,我們準備開拍了!”導演一聲令下,群演立刻跑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只等肖嘉樹走過的時候陸續下跪。

薛淼捧著保溫杯站在一旁,表情有些疲憊,又有些冷硬。季冕和兒子一連拍了七八天的戲,這足以讓她發現他們的感情是何等深厚,又何等默契。但看得越多,她想分開他們的決心只會越強烈,因為再讓他們發展下去,兒子恐怕就再也不能恢復正常了。

但與此同時,她也為兒子越來越精湛的演技感到驕傲。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兒子絕對是同輩演員中最出色的,如果他能走上正途,將來的成就絕對不會低於季冕。所以她更不能讓季冕毀了他。

另一頭,肖嘉樹已經在拍攝區域站定,當場記打好板子,他立刻就邁開步伐往臺階上爬。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華麗而又厚重的袍服被風吹動,顯得翩然若飛,但他的腳跟卻在顫抖,彷彿身上壓了千斤重擔,隨時都會垮掉。走完一段臺階後,他抬頭往上看,巍峨的宮殿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萬丈光芒,卻越發襯托出他臉色的蒼白。

他額角冒了些汗,汗珠很細,不湊近了根本發現不了,但他依然覺得自己失態了,本就佈滿惶惑的眸子越發閃爍不定。他身子微微晃了晃,這才繼續往前走,一步兩步,速度漸緩。走到中段的臺階時,他終於在人群中發現了魏無咎,他們隔空相望,視線一觸即離,但只在這一瞬間,已快流失殆盡的力氣竟再次充盈了身體。

肖嘉樹蒼白的臉頰很快染上一層紅暈,他想微笑,卻又忍住了,滿是惶惑的眼眸此時已如碧空般沉靜。他繼續往上爬,這次腳後跟不再虛浮顫抖,而是用力壓在地面上,支撐起整個身體的重量。他行走的速度依然很慢,脊背卻挺得很直,寬大的袍服被風撩動,竟隱隱帶出一些君王氣度。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這泱泱大國的繼任者。

“卡!”不等肖嘉樹走完剩下的臺階,導演已經滿意地舉起手,“這條過了,下面補拍幾個腳部和臉部的特寫鏡頭。肖嘉樹,你走得非常好,就是這種節奏,就是這種速度。”

肖嘉樹靦腆地笑了笑,並未露出絲毫得色。

圍在監控器周圍的年輕演員很多,大家都是同齡人,又在一個圈子裡混,自然免不了攀比。起初還有人覺得不服氣,認為肖嘉樹之所以能拿到李憲之這麼重要的角色,完全憑藉的是他和薛淼的母子關係,但現在,他們已經不那麼認為了。肖嘉樹的演技實在是太過精湛,心理素質也比他們任何人都強,哪怕與季冕、何繼明那樣的大牌影帝飆戲,也未曾露過怯,甚至還能展現出更精彩的演技。

他是那種遇強則強的演員,這種天賦不是誰都具備的。剛才那場戲,他簡直把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透過不同的攝像機去觀察,只會被他無處不在的演技震撼。他的肢體動作裡有戲,眼裡有戲,甚至連衣服和鞋子都有戲。場記打板的一瞬間,他已經不是肖嘉樹,而是惶惶不安的李憲之。

這場戲果然又是一條過,下場戲說的是李憲之參加完冊封典禮後迫不及待地召見了魏無咎,告訴他自己在登上太和殿的過程中如何害怕,但在看見對方後又如何安下心來。沒想到聽完這些話的魏無咎竟送給他一把匕首,毅然投軍去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李憲之捧著匕首哭得眼眶通紅,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

哭戲不是最難拍的,難的是要哭出花樣,哭出導演想要的感覺。但肖嘉樹依然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他俊美逼人的臉龐在哭泣的時候竟顯得那樣稚氣可憐,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陪他一塊兒落淚。

扮演貼身太監的小男生被他帶入了戲,跪在他腳邊抽抽噎噎地勸著:“殿下,您別哭了,當心皇后娘娘來了看見。殿下,魏大人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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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盯著監控器的導演渾身都舒暢了,好,這個場景簡直演得太好了!哀傷的少年孤零零地站在華麗的宮殿中落淚,彷彿除了掌心的匕首,再也無法擁有更多東西。風吹動他的袍角,讓寬大的袍服貼在他修長的身軀上,讓他顯得如此單薄消瘦。跪在他腳邊的小太監同樣孱弱可憐,哭得鼻頭通紅。

陰暗的人物與華麗的宮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讓濃濃的哀傷渲染了整幅畫面。

“卡!”導演笑嘻嘻地說道,“肖嘉樹,小廖,你倆別哭了,這條過了!”

扮演小太監的男生立刻抹掉眼淚,露出高興的表情,肖嘉樹卻還是緩不過來,握著匕首呆站半天,淚珠一串一串的。

薛淼厲聲道,“演完了你還不下來?”片場人多眼雜,她擔心別人發現兒子的性向。

“小樹入戲太深,薛姨您讓他緩緩。”季冕溫聲解釋。

圍觀的年輕演員聽了這話頓時露出複雜的表情。入戲太深走不出來,這樣的感受對他們來說是極其遙遠的,如果不能把自己完全融入角色,誰能達到這種程度?最近媒體總是對肖嘉樹大夸特誇,說他敬業,演技好,他們總認為那是肖嘉樹花錢請人寫的通稿,直到與他同劇組拍戲才明白他對待演員這份職業有多認真。

有的人能紅靠的是後臺,後臺倒了便沒戲了;有的人能紅是靠長相,青春不在也就人走茶涼;但那些靠實力走紅的人,哪怕人到中年,戲路依然寬廣,粉絲依然忠誠。他們睡覺都比別人踏實,不用擔心第二天醒來自己就過氣了。

“嘖嘖嘖,人跟人真是不能比!”一名男演員搖著頭走開了。劉奕耒卻始終盯著監控器,表情莫測。他看向薛淼,發現對方的表情十分冰冷,竟不像在擔心肖嘉樹,而是隱忍憤怒,不免有點詫異。

當他準備再看兩眼時,薛淼卻被導演叫走了,於是他看向場上,發現肖嘉樹還站在原地掉淚,季冕哭笑不得地掏出紙巾幫他擦眼睛、擤鼻涕,神態很自然。兩人開始討論剛才那場戲,認真剖析李憲之和魏無咎的心態,儼然兩個工作狂。

劉奕耒聽了一會兒便覺得沒趣,默默走開了。

“季哥,魏無咎為什麼要走?李憲之剛被冊封為太子,正是最需要他的時候。”肖嘉樹為李憲之感到委屈。

“如果李憲之沒在冊封典禮後召見他,並告訴他當自己看見他站在朝臣中的時候心裡如何安定平穩,他大概不會那麼早離開。”季冕徐徐說道,“只有得到更大的權力,他才能站在離君主更近的地方。他比李憲之看得深遠,也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他終其一生只為了兩個字而活,那就是‘守護’。更早的離開是為了更好的守護,這是他無言的溫柔。”

肖嘉樹剛擦乾的眼角又開始溼潤了,他為早已逝去的兩人感到難過,也為自己和季哥能生活在如今這個年代感到慶幸。母親的千般阻撓似乎已經變得微不足道了,哪怕他和季哥遠隔天涯海角,一趟飛機就能相見,也沒有人有權利把他們任何一方囚禁起來。

感謝老天爺讓我們投生在這個好時代,感謝老天爺讓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肖嘉樹在心裡拜了拜各方神佛,上一秒還哭喪的臉下一秒已經笑開了。

季冕被愛人逗樂了,忍不住揉了揉他腦袋。論起多愁善感,誰也比不上小樹;論起樂觀開朗,他也是個中翹楚。他既能很快被感動,繼而傷心落淚,也能把壞的事情儘量往好的方面去想,他的內心世界是如此豐富多彩,妙趣橫生。

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季冕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小樹,我也會好好守護你的。”他沉沉一笑後低語。

肖嘉樹剛扯開的笑容立刻被深深的感動取代,他抬頭看向季哥,眼眶裡的淚珠開始滴溜溜地打轉,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

早有準備的季冕把攤開的兩張紙巾蓋在他臉上,朗笑著走了。肖嘉樹用力擤了擤鼻涕,屁顛屁顛地追上去,表情別提多燦爛。正與導演說戲的薛淼回頭看見他沒出息的模樣,心裡那叫一個氣。

下場戲說的是女皇收繳了李憲之的匕首,使其病重,女皇前來探望,責問他是不是與魏無咎有私情,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氣急之下狠狠甩了他幾巴掌,試圖將他打醒,又命太醫和宮女撬開他的嘴,把藥硬灌下去。在女皇的威逼下,李憲之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大把大把的珍貴藥材每天灌入喉嚨,竟讓他漸漸痊癒了。

薛淼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拍攝這場戲的時候正好發洩出來,幾巴掌就把兒子的臉打紅了。看著被太監宮女死死摁在床上無力掙扎的兒子,她用冷酷的語氣說道,“沒有那個男人你就活不成是嗎,那本宮便乾脆殺了他!屆時本宮倒要看看你會不會死!所謂情愛,恰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誰沒了誰不能活?”

她眼瞼微合,眸光明滅,似乎想到了很多往事,又似乎什麼都沒想,廣袖一甩大步去了。

這場戲母子倆都是本色出演,自然也是一條過,導演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舉起大喇叭說道:“一個老戲骨,一個小戲骨,演技真是不得了啊!今天的戲都是重頭戲,我還以為拍一天一夜都拍不完,沒想到這才中午,六場重頭戲就已經拍完三場,大家努把力,爭取提前收工!”

工作人員紛紛鼓掌叫好,唯獨肖嘉樹捂著微紅的臉蛋,表情委屈。

“打疼沒有?當時情緒上來了,沒忍住。”抽完兒子之後,薛淼立刻就後悔了。

“疼。媽,你真有那麼恨我嗎?”肖嘉樹再怎麼沒心沒肺也有些傷心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能讓母親如此不依不饒。

“你要是改了,媽還會像以前那樣愛你。”薛淼硬下心腸說道。

肖嘉樹認真看她一眼,沒說話,只是捂著臉走開了。他對母親的強勢越來越厭倦,也越來越失望,如果真的無法讓她軟化,不如乾脆離開。

季冕早已準備好清涼消腫的藥膏,見小樹與薛淼說完話就把人拉過來,小心翼翼地塗抹。他也對薛淼漸漸失去了耐心,更有些後悔不該讓她來拍這部電影。完美的解決問題固然好,但如果小樹因此而遭受委屈甚至責打,那他倒不如一開始就把小樹帶走。

如今這是什麼年代?真以為做父母的還能像古時候的封建大家長一樣,可以任意操控兒女的自由與生死?無論薛淼把小樹藏到哪兒,他都有信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人找出來並帶回身邊。

他之所以如此容忍薛淼,不是因為拿她毫無辦法,只是不想破壞她與小樹之間的母子感情而已。但如果她自己不懂珍惜,他完全可以不用顧及她的感受。

“還疼嗎?”抹完藥後,季冕輕輕捏了捏愛人的鼻頭。

“不疼了。季哥,再這樣下去我都想跟你私奔了。”肖嘉樹小聲說道。

季冕低沉地笑起來,“如果拍完下面兩場戲你媽還是這個態度,我們就私奔。”

肖嘉樹咧開嘴,原本哭喪的臉此刻已是一片憧憬與無憂無慮,“那我們找一個熱帶海島定居,島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脫光衣服在海灘上曬太陽游泳,多自由自在啊!”興致來了他還可以跟季哥就地來一發,肯定很爽。

當然,這種不太和諧的念頭他是不會說出口的,那顯得他多不浪漫,多不純潔?想到這裡他揉揉發燙的耳垂,竟對那樣的生活十分期待。

季冕眸光暗沉了一瞬,啞聲道,“正好,我在巴哈馬購買了一座私人海島,我們可以去那兒。拍完這部電影我們馬上就走怎麼樣?”至於薛淼同不同意,這個問題他已經不考慮了。

“好,我還有八場戲要拍,”肖嘉樹掰著指頭數了數,表情非常興奮,“如果狀態好的話,我一個星期之內就能殺青。季哥你的戲份也快拍完了吧?”

“差不多了,可能比你先拍完。”

“那我們現在就可以訂機票了。”肖嘉樹讓張全把自己的揹包拿過來,從內側夾層中摸出季哥給他配置的新手機,光明正大地查閱班機資訊。

薛淼時時刻刻關注著兒子,看見這一幕差點沒氣瘋。好哇,這小子竟然私底下還準備了一臺手機,也就是說前一陣子他和季冕根本就沒有斷了聯絡?這可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薛淼真想走過去把手機奪了,狠狠摔在地上,卻又礙於周圍都是人,不敢表露出異狀。她直到現在才想明白,自己是被修長鬱那個該死的老東西給坑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季冕的確不能對兒子太過親密,但他倆關係本來就好,湊在一塊兒說說話別人也不會覺得奇怪。同樣的,她也不能貿然把他們分開,不然就太惹眼了!

張全盯著手機看了兩眼,到底沒敢說些什麼。他覺得薛女士每個月花那麼多錢請自己監視二少真是白請了,二少根本不在乎身邊的人怎麼看待他和季冕的關係。這不,他開始反抗了,藏得好好的手機如今也敢光明正大地拿出來,這是存心氣薛女士啊。

“你不怕你媽把這部手機也收繳了?”季冕忍俊不禁。

“不怕,她都不愛我了,我也可以破罐子破摔。”肖嘉樹鼓了鼓腮幫子。

季冕伸出一根指頭把他的腮幫子戳下去,輕笑道,“放心,她會永遠愛你,她畢竟是你的母親。”

肖嘉樹沒說話,訂機票的速度卻更快了。

休息了大約十多分鍾,導演把面和心不和的母子倆叫到身邊說戲,“下面這兩場戲是重頭戲中的重頭戲,你們一定要好好演,演不好我會一直卡,你們別喊累。”

肖嘉樹和薛淼各自答應一聲,表情都很認真。

“第一場戲說的是魏無咎被鴆殺後遺體送入京城,李憲之聞聽訊息夜奔魏府為他送葬。李憲之在魏無咎的棺槨中發現了一卷勒令其自殺謝罪的諭旨,這才意識到對方不是戰敗自戕,而是死於一場陰謀,也同時想明白了幕後策劃者是誰。他當時那叫一個悲慟,好像心臟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樣,當場就崩潰了。為什麼崩潰?因為魏無咎到死都以為李憲之才是兇手,以為自己戰功過盛、危及皇權,被李憲之厭棄了。但事實上李憲之一直都很信任他,甚至於暗中愛慕著他。互相暗戀的兩個人到頭來卻因為某些誤會一死一傷,你說這個結局慘不慘?”導演目光灼灼地看向肖嘉樹。

肖嘉樹還沒開始演就紅了眼眶,點頭道,“慘!”

“如果是你遇見這種事,你絕不絕望?”導演繼續問。

“絕望!”肖嘉樹揉了揉眼角。

“ok,你的情緒上來了,這很好。記住這種絕望的感覺,待會兒上場的時候一定要把它表現出來,用盡你全部的演技去渲染、爆發、吶喊!最心愛的人死於非命,你也想隨他而去,一定要讓觀眾看明白這一點,並為你們的遭遇掉下眼淚,能做到嗎?”導演拍拍肖嘉樹的肩膀,“你是一位很優秀的演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我試試看。”肖嘉樹不太敢回想劇情,因為這裡面的故事太可怕了。

“行,我再給你五分鐘時間,你先醞釀醞釀情緒。”導演看向薛淼,繼續道,“你帶領一眾禁衛軍闖進魏府,卻發現這裡燒起來了,你唯一的兒子還在裡面,你原本要救,但臨到頭卻想起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於是你猶豫了。你把自己死死釘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燒成灰燼。你的眼裡充斥著痛苦,也充斥著野心,你的心撕裂成了兩半,一半痛不欲生,一半冷靜至極。你好好想想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能不能把它表現出來?”

薛淼看劇本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避開這段文字,但此時此刻,她卻不得不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心臟開始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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