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嘴巴被傅舜華堵住, 回神就開始反抗。可傅舜華一手制著他下巴, 一手摟住他後背, 力大無比, 兩人又都在一匹馬上, 岑羽更是避無可避。
岑羽受到驚嚇, 嘴巴微張, 傅舜華趁虛而入,舌頭探進岑羽嘴裡。
柔軟異物侵入口腔,岑羽驚得背後汗毛直豎。他想罵人, 可嘴巴被堵住,他發出的聲音句不成句,調不成調,一不小心成了嗯嗯聲。岑羽羞憤交加, 兩眼泛紅。情急之下手底一個用勁,掐住傅舜華的腰腹,這勁使得就算隔著一層衣物, 裡面起碼也得青上一塊。
可傅舜華紋絲不動。不止不動,他簡直毫無所覺,在岑羽嘴裡越闖越深,越深越闖。岑羽躲,他找, 岑羽跑,他追,方寸之地, 糾纏不休。
岑羽忍無可忍,下嘴一咬。一股血腥味在口中瀰漫開來,傅舜華受痛眉頭微皺,從岑羽口中退出。
岑羽此刻面色通紅,羞憤難當,頗有些惡狠狠地瞪著傅舜華。只見這人還蒙著眼睛,真是一點羞恥心也沒有,那張臉依然白,那表情依然從容自在,就是嘴唇發紅溼潤……
傅舜華伸出舌頭,指腹在舌間上輕輕一擦,岑羽就見他手指頭上立馬見了紅。
這明明是反抗,是不屈淫威,是報復,可這一幕看得岑羽卻——羞恥極了,羞恥又憤怒。
“你瘋了?!”這是今天岑羽第二次情緒如此激烈,前因後果全都是因為這人!這個無比自我的人!
傅舜華抿了抿唇,毫不猶豫承認道,“是,我瘋了。”
岑羽怔住。
說時遲那時快,傅舜華又低頭在岑羽唇上蜻蜓點水般親了一口,再一口,又一口。
岑羽躲開,額角青筋突突,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拿了一支箭,抵在傅舜華心口上。
岑羽目露堅決,“王爺,你再這樣,小心我手下不留情。”
傅舜華雖然眼蒙綬帶,但他此刻就像在看岑羽,他一手扶住岑羽的腰,以防他退太遠摔下去,一手握住岑羽握箭的手。
“你不會。”
——————
兩人同乘一匹馬回去,無人開口說話。
傅舜華的行為現如今已經完全引爆岑羽在邊界線上埋下的地雷。這條邊界線像經歷一場槍林彈雨的洗禮一樣,現如今滿目瘡痍。岑羽有時好心,還會考慮朝人伸出一隻手,說他好意也好,說他神經病也罷,人心複雜,一時境地一時心境,也確實都是他。
到而今,岑羽反省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容易讓人誤會,卻也隱隱發現一個問題。客觀來看,他對傅舜華並無太大的感覺。主觀來看……岑羽心內咯噔一聲,也並無太大感覺。
什麼叫並無太大感覺?
岑羽本該憤怒,本該抗拒,甚至極端一點,本該噁心。但令岑羽害怕的是,這種情緒,他沒有。
岑羽坐到馬鞍最前,前到不能再往前。馬鞍前頭同樣翹起,他忽然想到自己看到的少年“岑羽”一屁股坐在鞍尾上,就覺得屁股一陣生疼。
他只能止於此,傅舜華神情淡然,也沒有強行湊過去。免得急於一時,把人嚇/氣跑了。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岑羽遠遠看見兩馬往這兒飛奔而來,到近一點,岑羽認出來馬上兩個少年,一個藍衣、一個白衣,正是卓清和與顏子瑜。
兩個少年在此見到人倒沒覺得有什麼,只是這人居然是岑羽!
卓清和詫異極了,“岑、岑哥哥?你、你怎麼在這兒?!”還騎馬?揣著崽子射獵嗎?
顏子瑜同樣驚佩交加。
岑羽心下忍不住抽抽,“不是,凌王帶我來的。”
卓清和的目光這才注意到傅舜華,“凌王殿、殿下。”
傅舜華略點了個頭。
這場景,伶俐如卓清和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茬。心裡只道,凌王殿下帶岑哥哥出來射獵,岑哥哥身體受得了嗎?再看看岑羽肚子,又覺得哪裡受得了!這凌王殿下雖然救了他,但怎的這麼……不靠譜?
且不說騎馬顛簸,肚子難受,就是坐在這高高的地方,萬一有個摔著碰著,那也完蛋。
卓清和是越想越覺得驚心動魄,越想越覺得刺激。當下,他跟顏子瑜琢磨一遭,也不再去打獵了,打算護送岑羽二人回去。
“你們這就回去?”岑羽問。
卓清和點頭,“唔。”
“狩獵不是還沒結束?”
卓清和看一眼傅舜華,只見凌王神情淡淡,不可捉摸,他斟酌著道,“人多,穩妥一點。”
正好岑羽現在不想跟傅舜華獨處,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跟卓清和同乘一匹馬。察覺到他有這種傾向,傅舜華突然發難,一手壓住岑羽躁動的手。兩人私下暗暗較量,兩個小輩還在等著凌王發話。
傅舜華抽空道,“可。”
兩個小輩看看兩人,恭敬點頭,“是。”野外不比皇城,不是尊者前而卑者後。在此地,卑者應當在前頭開路。
卓清和一點也沒看出岑羽意圖,率馬往前,後頭的岑羽跟傅舜華爭執不下。
但往回走了沒兩步路,卓清和又回頭,“對了,岑哥哥。”
岑羽手中一頓,抬頭。
“先前在林苑中,狩獵開場時,岑哥哥看到我,跟我說了一句什麼?”
岑羽微微愣住,忽然想到那一聲“加油”,這話在古代是沒有的……這不是畫蛇添足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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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羽思考了一下,道,“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句鼓勵話。”
“什麼話?”卓清和來了精神,他讀唇都沒讀明白的話,還是岑羽的鼓勵話,那他更要再聽聽且記下來。
岑羽開始搜尋他貧瘠的腦詞彙容量,看看有什麼詞可以取代“加油”這麼個詞,卻在岑羽想出來之前,卓清和琢磨著道,“加、加油?”
“對!”卓清和一拍掌,“就是‘加油’,岑哥哥說的可是這個?”
岑羽有些意料外,這小孩竟然會讀唇語?在他沒聽過這種詞彙的情況下讀出來,那就是妥妥的硬實力。
“‘加油’?”這時候傅舜華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火上澆油他聽過,何來什麼“加油”?也是這意思?那還是鼓勵嗎?
岑羽心下微抖,面上平靜,道,“我隨口掰的。”想了想,補充一句,“為了鼓勵你。”
這一句“為了鼓勵你”,岑羽無意中混淆了視聽。卓清和高興,傅舜華和顏子瑜兩人一臉“為什麼我沒有”的茫然。
至於為什麼……只能說,彼此很熟嗎?
皇家獵場說大也大,說小可小,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四人路遇各色人馬。所有人手拿弓箭狩獵,且看不少人袋中收穫頗豐,基本上這些人就是今年狩獵大典的奪獎得主。但這些人遇到傅舜華都要勒馬,衝他遙遙行禮。
唯獨此刻,前方駛來雙騎打頭,兩匹棗紅駿馬,兩身玄衣勁服,後頭兵馬大隊緊隨。不是別人,正是皇帝傅舜英和他的貴妃——任逍。
皇帝親自出來狩獵?岑羽頗感意外,目光移過去,又見那位滿面怒容的貴妃。
但“貴妃”兩個字用在此人身上實在不恰當,先前那身玄衣長裳顯尊貴,但此人身上又無半點官家仕宦的精貴之氣,穿那一身只給人一種怪異的格格不入之感。反倒是這一身玄色勁裝,倒更襯他一身英氣。只不過岑羽總覺得,這人身上一股氣,卻被什麼給壓著。大概第一眼那種陰沉感,就是來自於此。
岑羽不知道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多看了任逍兩眼。
任逍見對面這人毫無懼意打量自己,不由也給了岑羽兩眼。
他知道狗皇帝對這人有點興趣。或者更準確地說,不懷好意。但他嫌岑羽看上去過於柔弱,還有他那鼓起的肚子,任逍根本看不上。
不過,任逍看傅舜華,心道——他身後這個跟狗皇帝長相七八分像的人,沒準可以一用。
“臣拜見皇上。”傅舜華同在馬上行禮,既是狩獵,無須特意下馬。
傅舜英擺擺手道,“無須多禮。”他看看同乘一馬的兩人,揶揄道,“三弟與弟媳夫妻恩愛,朕心甚慰。”
他這一句話出來,岑羽一僵,傅舜華神色自若,抱拳施禮,“謝皇上關心。”
傅舜華滿意點頭,又看自家貴妃,“愛妃,你以為如何?”
他這句“你以為如何”,不知說的是傅舜華和岑羽的夫妻情誼還是說那兩人同乘一馬的事。不過無論何者,任逍都無甚好感,似譏似嘲道,“陛下喜歡就好。”
傅舜英像是沒有聽到任逍話裡帶刺,輕輕一哂,又看傅舜華馬背上的獵袋,“巳時過半,午時方可用膳,三弟這就回去?”獵袋裡可就只有那一隻野鹿。
“朕派你與五弟帶頭狩獵,三弟你這可是在偷懶。”傅舜英點名批評道。
傅舜華從容回答,“皇兄未曾要求臣弟狩多少獵,臣弟不知。狩獵怡情,便如此。”
岑羽看一眼傅舜華,心道:說好話,展現下兄友弟恭,官場法則一。
“內人身子不適,臣弟不得不先行請求回營帳。”
無視所謂“內人”,岑羽把這話翻譯成自己理解的意思:罷工被抓包就要自圓其說,官場法則二。
“臣弟此舉如有不妥,還請皇兄降罪。”
最後,以退為進,以守為攻,告知有罪,實則無罪,讓人想罰也沒地兒下手……這個王爺,其實也很心機。
傅舜華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傅舜英兩眼微微一眯,道,“朕看弟媳面色紅潤。”
岑羽微微怔了怔。
傅舜英又接著說,“精神甚好,想來多出來走走才有利於養好身體,你讓他天天在府上悶著,萬一悶出個病,三弟又如何?”
傅舜英道,“朕好久沒活絡活絡筋骨,正好今日有興致,三弟不若與我一道。”他看看岑羽,“至於弟媳,此處設有營帳,自可在帳中休息。”傅舜英再看任逍,笑,“愛妃,既是你提出的狩獵,理當與朕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上,今天的份。
岑羽:我不悶,我很好,我天天呼吸新鮮空氣,喝喝山泉,吃吃草,挺好的。
今日話題:#貴妃很挑剔#
明天的份放到晚上噢,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