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你, 大過年的這是幹什麼？”衛爸無奈的扯了扯媳婦的衣袖, 卻被衛媽果斷的揮開，拉著暖日便鑽進了車子。
“你上不上車？你不進來就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帶著女兒回家。”衛媽冷聲問道。
衛爸輕嘆一聲, 坐進駕駛座，低聲說道：“如眉就那二百五的性子, 不會說話不會辦事，你和她生氣值得嗎？你看咱家誰把她說的話當回事兒啊……”這些年他是太瞭解這個妹妹了, 心眼不壞, 可就是嘴不好，好話不會好說，心眼也不夠用, 誰給支槍她就敢放炮。
“就因為瞭解她, 我才忍了一晚上沒翻臉！”衛媽冷哼，“可她卻沒個分寸, 我們是去過年的, 不是參加批鬥大會。你瞅瞅，整整一晚上如眉那嘴就沒停過，你大姐一家子又可憐兮兮的在那抹眼淚，年夜飯都沒吃好……後半夜了拉著孩子不讓人睡覺，有這樣的麼？這哪像過年的樣兒啊……”
“大姐家條件不好, 冰冰基本上就是如眉出錢撫養大的，跟自己女兒一個樣，她操心也是難免的。”衛爸勸道。
“哼, 這如眉簡直比親媽還親！我不反對她開導孩子，冰冰找的那個物件確實讓家長難以接受，就我這個跟她不太親近的舅媽都為她擔心，男方條件太差，又沒有一技之長，我們做長輩的勸勸那是應該的，晚上時我和董華還有小云也沒少給她分析。可咱們辦事兒得有個深淺，不能全家都圍著她一個人兒轉呀？還讓暖暖和舒寧勸，他們兩個都是小孩子，能勸什麼？當媽的都管不了，這表姐表妹能說什麼？”
“她這是病急亂投醫。”
“那也不能不讓我跟舒寧睡覺啊……都凌晨4點了，還拽著我們勸冰冰……”暖日打了個哈欠，低聲抱怨。
衛家人口多，除了兄弟三人每家三口人之外，衛如匯衛如眉兩個女兒也拖家帶口的來孃家過年。而衛國華的住處不過就是個稍大點的兩居室，剛過一百平的房子哪裡住得下這麼些人，每年都是春節晚會過後衛奶奶帶著孫女外孫女住一個屋，其他女眷們住在另一間臥室，而男人們則睡在客廳。
而今年，凌晨一點剛過，衛奶奶就張羅著讓大家夥兒睡覺。可因為梁冰鬧出的這件事，衛如眉硬是擠進了衛奶奶那間屋子，非要和外甥女徹夜長談，還扯著暖日和舒寧，不許他們睡覺，非讓兩個侄女一起給梁冰做思想工作。後來舒寧實在受不了了，大聲跟衛如眉頂撞了幾句，一下子把住在另一個屋的衛媽和董華驚醒，跑過來發現自家閨女居然忍著困意在那陪衛如眉和梁冰，當時臉上就難看起來。
尤其是衛媽，白天聽了衛如眉那些沒心沒肺的話，看到她晚上還找自己女兒的不自在，更是憋氣。套上衣服就拉著丈夫女兒出門，非要現在回家。鬧的全家都起來勸，說馬上天就亮了，等吃完早飯回去也不遲。可衛媽的脾氣也上來了，愣是誰也沒搭理，甩門就走。
“就是，你說一個是外甥女，兩個是侄女，就算她向著梁冰，也不能拉著暖暖和舒寧墊背啊……他們兩個連自己的婚事還沒解決好呢，能開導什麼？”
“……小姑讓我們不停的跟冰冰說她跟趙廣寧在一起不會幸福的……順便再給小姑敲邊鼓……”暖日閉上眼睛扯扯嘴角，嘟囔一句。
“本來三十晚上就要守夜，睡得就不好，如眉還拉著他們說話，這也太過了……”衛媽心疼的看著女兒疲憊的臉，“有什麼話白天說不行麼？非要大晚上的不讓人睡覺嘟嘟囔囔的沒完沒了……”
“……估計是怕初一大家都走了……”說到這，衛爸也有些不快，這如眉幹的都叫什麼事兒？就算初一大家都各回各家，不是還有以後麼？她要是真想讓大家一塊勸冰冰，隨便找個什麼時候不行啊，非得趕著大過年的讓人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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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自家樓下，衛國華就打了衛爸的手機，在電話中給他們夫妻賠不是，說都是他沒招呼好，又替衛如眉解釋了兩句，說她那性子就那樣，讓衛媽別跟她一般計較。
“我知道，你大嫂也是看她拉著孩子不讓睡覺才發火的，不會真跟如眉生氣。”衛爸應道。
衛媽聽到這，一把奪過衛爸的手機，“國華啊，我是大嫂……我不生氣了，不過你也說說如眉，這是一家人才這麼忍著她，就她那性子我真懷疑她這麼些年是怎麼在外邊工作的？三句話就能把人得罪個夠！冰冰的事兒我們也跟著操心，她找的那個男朋友確實不是良配，別說大姐和如眉反對，就是我也不贊同。可咱們說話辦事兒要講究技巧，也得分時候對不對？這大年三十是多重要的日子呀，喜氣熱鬧不說，也是咱們一家子聯絡感情的最好時候，可昨兒怎麼著？大姐整整哭了一晚上，如眉又板著臉數落到半夜，好容易接完神，大家要休息了，她居然拉著幾個孩子沒完沒了，你說她這麼做對麼？”
衛國華在那電話那頭狠狠地瞪了自家三姐一眼，又跟衛媽賠了幾句小心。
“其實這根本就不關你的事兒，國華你沒必要替如眉道歉……”衛媽心知衛國華從小就跟衛如眉關係好，這是在給他們調解，便也不再咄咄逼人，“我不生氣了，你們也歇歇吧，這都五點多了，恩，我們到家了，你大哥正開門呢……”
衛媽結束通話，將手機遞給衛爸，換鞋進屋。
暖日一進門就癱倒在沙發上，就連她考研時也沒這麼累過。
“你就不如舒寧有魄力，一嗓子喊出來，看你小姑能怎麼著？”衛媽瞥了女兒一眼。
“我不是怕小姑下不來臺麼？畢竟是長輩，冷言冷語的諷刺幾句就夠了。”暖日將臉埋在靠墊裡，輕聲應道。舒寧是爽快了，可過後絕對會被大家夥兒數落她沒禮貌，可自家老媽發火就不一樣了，母親是跟衛如眉平輩的，甚至還是她的嫂嫂，怎麼說都是她沒理，這不，沒到半個小時小叔就打電話過來替她道歉了……
“你別在這眯著呀，回房好好睡一覺，吃飯時我喊你。”衛媽心疼的看著女兒眼下淡淡的青色。
“不是說大姨今天來，要去姥姥家麼？”暖日睜開眼睛，低聲問道。
“晚上再去，你先歇歇。”衛媽推推女兒，讓她趕緊進屋。
“那我先去睡了。”
看著女兒進了臥室，衛媽忍不住又嘟囔起來：“要我說，以後咱家三口就在自己家過年算了，不圖他們那份熱鬧了……我真是閒的沒事兒幹了，自家上萬塊的大床我不睡，跑去衛國華家睡地板……還得忍氣吞聲……
“就這一次，你就別抱怨了，今兒不也威武一回麼？”衛爸笑著勸道：“冰冰那孩子也是不懂事兒，她家裡那條件，我們不指望她找個好的，起碼不能讓父母惦記，給家裡增添負擔啊……”
“我原還以為她是個有心眼的姑娘，誰成想關鍵時候淨幹傻事！”衛媽嘆氣：”也不怨你大姐他們反對，我們暖暖要是找了個趙廣寧那種條件的，我也得在心裡多轉幾個圈兒，何況冰冰家裡那種狀況，自家還要靠別人幫襯才能生存呢，還找了這麼個物件……景榕雖說也靠不上父母什麼，可畢竟學習好又有技術，早晚能有出息。可那趙廣寧有什麼呀？家裡窮學歷低就算了，關鍵是沒有手藝……想發展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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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你就接著捉吧！”衛國華撂下電話便面無表情的看著衛如眉。
“……”衛如眉心虛的低下頭。她其實沒想得罪人，就是太擔心冰冰了，難得家裡人都聚在一塊兒，要是能趁熱把這事兒瞭解了大家也放心不是？哪裡想到大嫂居然直接翻臉走人了……
“大過年的你讓大家夥都不痛快，你是不是存心的啊你！”衛國華怒喝：“冰冰那點破事你什麼時候說不行？非要大年三十在那磨磨叨叨的，說話還不注意分寸，你得罪了人還得靠我幫你賠小心，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衛如眉看著弟弟發火，目瞪口呆的張張嘴，想辯解幾句，可一抬頭居然看見衛如匯也用指責的目光看著她，當場就炸了毛：“你也認為我不對？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女兒？！”
“……可我也沒讓你大半夜的拉著暖暖和舒寧不讓人睡覺啊……”衛如匯委屈的癟癟嘴：“你得罪人不說，還把我們冰冰也搭了進去，這顏夢不一定跟你生氣，可卻準會背後說冰冰缺心眼，給大家添亂……”
衛如眉聽後一口氣沒上來，臉色憋得通紅，伸手撫了撫胸脯：“……感情還是我錯了？”
“我不是這意思……我就是覺得……”
“你覺得什麼呀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要不是你這個當媽的沒用，管不了孩子，用得著我這個當小姨的操心麼？難不成你真想讓冰冰嫁給那個趙廣寧啊？”衛如眉叫道。全家最沒資格說她的就是衛如匯！
“……”衛如匯抿抿嘴，看著張牙舞爪的妹妹，不敢吱聲了……其實她就是覺得如眉應該換個時間換個方法開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