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日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 她家奶奶的手藝真是沒話說, 那紅燒肉做的真是讓人吃後唇齒留香，味道絕佳賣相又好，誇張點說比起那飯店大廚也不差什麼了。
若說衛奶奶這二年有什麼轉變, 也就是對待暖日和舒寧不在像過去那樣苛刻了。或許是現在家裡條件好了，有什麼好吃的也不像以前那樣偷偷摸摸的留著給自己喜愛的晚輩。如今除了梁冰, 也開始惦記著兩個大孫女了。但這也僅限於吃吃喝喝這些普通的東西，若是有什麼稀罕物, 那頭一個想到的, 可還是外孫女，只是老太太現在學的圓滑了，也知道不能把自己的偏心放到明面上了。
“既然暖暖和舒寧都還愛吃, 媽你明天就再做一回。”飯後, 衛如眉笑著說道，順便從手提袋裡掏出一百塊錢遞給衛奶奶。
“不用, 你上回給的二百塊錢還沒花完呢, 你先收起來吧。”衛奶奶將錢推了回去。
“那我把錢放這裡，你用完了自己拿。”衛如眉拉開抽屜，將錢放了進去，抬頭看了一眼掛鐘，說道, “媽你快點把飯盒裝起來吧，都十二點多了，這到公園還得半個小時呢, 我大姐準得餓了，趕緊讓冰冰給送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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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衛如匯如今的日子越過越難，丈夫工廠常常拖欠工資，一年到頭拿到手中的錢還不如過去的一半，雖然有衛奶奶和衛如眉在那常常幫襯，可也只夠他們一家人勉強餬口。如今孩子越來越大，要用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逼得衛如匯只能想辦法掙錢。
原來的單位是回不去了，當初她哭著喊著非要回家帶孩子，如今人家廠裡也不要她了。她自己又不願意四處打零工，也不樂意做家政給人家做飯收拾衛生，就想找個像過去那樣穩定的，收入又不錯的企業。可她什麼手藝也沒有，哪個正經單位能用她啊？
和丈夫商量了幾天，覺得還是做生意掙錢。看看人家衛國剛夫妻，當初可是他們老衛家最窮的，後來不就是在夜市擺了個地攤才掙的錢麼？如今那大房子買了，家裡貨車轎車樣樣不少，他們這些兄弟姐妹哪個比得上？
可她能賣什麼呢？本想到衛國剛那弄點衣服出去賣，畢竟她手頭沒錢，也就自己弟弟能讓她掙了錢之後再給貨款。可她連個攤子都沒有，如今市裡整頓市容市貌，早就取替了路邊攤。若想省下租固定攤位的錢，也只能去夜市，那裡是地攤，收費便宜，可女兒晚上放學回家怕是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了。如今孩子要升初三了，什麼事兒都得以考生為主啊，孩子有了出息，不是比她掙十萬八萬的還強些？
那還有什麼是不要本錢不用租攤位呢？
剛巧衛如匯那天沒事騎著腳踏車到以前同事家串門，在附近的新港公園逛了一圈兒，那裡有個小魚市，附近有一些人在那裡擺攤子賣魚和魚食。衛如匯想了想，這賣魚食幾乎是沒成本的啊？一飯盒魚食才那麼幾塊錢，也不用什麼裝置，拿個板凳坐下就能賣，在公園裡賣東西也沒人管，就算管了，拿起飯盒就能跑，多方便啊。
這回家就急沖沖的讓丈夫給割了一小塊兒玻璃板留著放魚食，第二天大清早便跑到魚類批發市場進了一飯盒魚食，在公園裡坐了一天倒也賣了十幾塊錢。可這小生意做了一天之後那問題也出來了，這中午飯咋辦啊？
新港公園離衛如匯家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坐公交也就那麼六七站，一個來回一個小時左右，若是騎腳踏車抄個近道兒，不用繞彎還能更快一些。可天天折騰也太累了，還是帶個飯盒裝上中飯省事些。
可是現在雖說是夏天，那飯菜放了一上午也涼了，衛如匯的身體本來就不強壯，吃了一個星期的冷飯冷菜便開始胃疼。她又嫌保溫瓶重，拎著費勁，不願意用。就在這個時候衛奶奶去了衛如眉家，老太太心疼閨女，便說以後天天中午和正在放暑假的梁冰輪流去給送飯。
“我飯盒早就裝好了，冰冰趕緊拿著給你媽送過去，等她吃完了你再拿回來！”衛奶奶急忙到廚房拿出裝好的保溫瓶，在外面套了兩個大塑料袋，又扔了兩個蘋果進去，這才遞給梁冰。
“暖暖和舒寧也跟著去逛逛吧，你們大姑如今在公園擺地攤，你們陪著冰冰就當溜達玩了。”衛如眉又說。
“我也要去。”向陽叫道。
“你給我呆在家裡寫作業！”衛如眉眼睛一瞪，“學習不好還總張羅玩？等你啥時候也考個第一回來，愛咋玩咋玩！”
“我這是勞逸結合。”
“少廢話，趕緊給我回屋看書去，你又不是沒去過。”衛如眉說完也不搭理向陽，直接從兜裡掏出一百塊錢遞給暖日，“這錢你拿去，留著和兩個妹妹零花。”
“不用，小姑，我身上帶錢了。”暖日笑著拒絕。
衛如眉見暖日不要，又將錢遞給梁冰，“哪裡還能讓你們花自己的錢呢。冰冰你拿著，別省著，到了公園，想玩什麼就玩。”又囑咐梁冰將錢保管好，之後便將他們送出門。
“媽，那事兒你和暖暖說了麼？”衛如眉關上大門回身便問衛奶奶。
“還沒呢，這舒寧一直在旁邊，我也沒機會說啊。”衛奶奶答道。
“舒寧在就在唄，這也用不著瞞著，反正大家早晚都能知道。這暖暖都來了兩天了，你再不說她可就走了。”
“那我晚上就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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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會兒想玩什麼啊？”梁冰拎著保溫瓶，下了公交車後就問兩個表姐妹。
“我隨便，玩不玩都行，玩什麼都可以。”暖日隨意的說，要是讓她決定，寧願回家看書去，真要在這玩一下午，那兩張英語卷子今天怕是做不完了。
“有什麼可玩的，新港公園就那麼點兒大，除了滑梯鞦韆溜冰場還有什麼啊。真要玩也得去萬和遊樂場，那裡遊戲多。”舒寧冷聲說道，“趕緊讓大姑吃飯吧，吃完了咱們好回去，這外邊多熱啊，小姑真是的，非讓咱們跟來幹什麼！”
“小姨不是怕你們天天呆在屋子裡悶麼？向陽倒是想出來玩，可小姨不讓啊。”梁冰笑道。
“我們不想出來的卻非給攆出來。”舒寧立即接話。
“……舒寧，你心情不好？”梁冰眨眨眼睛，小心的問道。
暖日拽了拽舒寧的胳膊，笑著說道：“我看她是熱糊塗了。對了，冰冰你下學期也初三了，這次暑假放幾天？”
“我一直休息啊！”梁冰應道，“我上的又不是什麼太好的學校，暑假不上課的。”
“那這個假期就一直在小姑家住唄？”暖日又問。
“應該是吧，我以前也年年暑假來小姨家啊。現在姥姥搬走了，我平時也見不到，只能等假期她來小姨家時多見見了。”梁冰嘆氣。她是衛奶奶一手帶大的，一向和老太太親近，以前幾乎是天天見面，如今一個月都見不上一次，心裡難免想念。
“你週末又不上課，可以常去奶奶家串門啊。”
“……那是小舅媽的房子，如今她又變得那麼可惡，我要去還得趁她不在家，太不自在了。”梁冰有些委屈的說道，“你們不知道，小舅媽對姥姥一點都不好，天天讓姥姥幹活，只要一處沒做好就要數落一陣子。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惦記著給她自己媽媽，總來不讓姥姥碰。我姥都跟我媽哭好幾回了。”
“……小叔不管？”暖日輕問。前世這個時候她父親已經去世了，她和媽媽幾乎是與世隔絕，除了和衛小姑聯絡的勤一些，其他人一年也就見那麼兩三次。而衛小姑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或許是不好意思，或許是覺得丟人，反正衛家的煩心事從沒跟她和母親提過。
“管什麼？小舅可聽小舅媽的話了。而且小舅媽當著小舅的面從來不那樣，表現的可孝順了。”梁冰恨恨的說道，“小舅一不在，就變了樣子。要不是我媽攔著，我都想去撓她一頓！”
“……那奶奶還總說小舅好？”舒寧撇撇嘴。
“……我媽說小舅對姥姥還是好的，就是被小舅媽騙了！”梁冰說道，“小舅媽可會裝了。平時啥都不幹，可小舅一回來，便洗衣服擦地，裝的可勤快了。再不然就藉口說工作辛苦，家裡就麻煩姥姥操心了，反正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
“姥姥現在可可憐了，看她天天那麼委屈，我心裡特別難受。”梁冰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睛也有了一絲淚光。
“……反正奶奶自己的那套房子現在空著呢，實在不行就搬過去自己住唄。”暖日看了看梁冰，和她們說這些做什麼？衛奶奶雖然當著全家的面把自己名下的房子給了衛小叔，卻並沒有過戶，就算反悔也沒什麼。即使房子仍舊給衛小叔，老太太想回老宅住，誰還能攔著不成？
“……你們不瞭解姥姥，她那個人就像小舅說的，依賴性特別強，讓她自己生活就是在逼她死。她膽子小，家裡要是晚上沒人都害怕呢，何況是自己住一間房子。”
“……那讓她上你家也行啊，你家也是兩個屋。奶奶自己又有退休金，她一個人花還有剩，讓她把錢給大姑，以後就跟著你們過了！”暖日笑笑，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剛好和你一個屋，你以後天天能見著，也不用日思夜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