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麗的期盼下, 顏姥姥的小孫子在一個清晨降生在市九院, 因為顏姥姥要在家照顧三個孫子孫女，王麗又沒有父母，弟弟妹妹也都要上班, 所以生產期間一隻都是衛媽陪同的，這天衛媽照舊到顏姥姥家取飯盒準備送到醫院, 卻被顏放纏上，非要跟著一起去。
“顏放擔心他媽, 你就帶他去看看吧, 從前天孩子出生後，顏放就沒見著他爸媽了。”顏姥姥將衛媽拉到飯桌前，“小夢你先吃飯, 我們都吃完了, 顏放先出去玩，等你二姑走的時候叫你。
看著顏放出屋, 衛媽皺眉看著顏姥姥, “媽你讓顏放跟著去幹什麼？我大嫂這幾天全副心神都在小兒子身上，哪有時間管他，要是知道顏放居然請假不去上學，準會生氣。”
“沒事兒，王麗要知道顏放這麼惦記她還能不高興？”
“我大嫂生產那天你就非要顏放跟著去, 結果怎麼著？不該聽的全讓顏放聽了，今兒還讓他去我真怕出事兒。”衛媽氣急敗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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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王麗生產時有些難產，一個醫生在產房外對顏君和說產婦年齡大又是第一胎, 所以有些危險。這話不巧被坐在一旁的顏放聽見了，回來的路上便問衛媽什麼是第一胎，衛媽嚇出一身汗，含糊的應付過去了。這幾天一直躲著顏放，就怕他再問什麼讓衛媽難以回答的問題。
“我知道你擔心啥，可顏放以後要和他們一起生活的，今兒就算不見，以後還能一直躲著？該來的躲不過，還不如讓它早點發生，好能儘快想個對策。”顏姥姥語重心長的說。
衛媽無奈的扒了兩口飯，拎著飯盒領著顏放去了醫院。
“媽，小弟弟是第一胎，我是哪兒來的？”顏放看著抱著孩子餵奶的王麗認真的問道，小臉上有一絲緊張，他已經快到十四歲了，很多事情都是明白的，那天他問二姑什麼是第一胎，就是有試探的意思，可二姑的話不但沒有消除他的疑問，反而讓他越來越不安，他總感覺當時的二姑有點心虛。
王麗聽到顏放的問題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無措，隨即惡狠狠的說道：“你也是從我腸子裡爬出來的！”
“那醫生為什麼說小弟弟是第一胎？”
“什麼第一胎，你聽錯了！”王麗快速說道，“別東問西問的，女人的事你明白什麼？我還沒問你不上學跑這來幹什麼，這回期末考試要是成績不好，看我怎麼收拾你！小夢你趕緊送他回學校，和老師說說，沒事兒被總給他假讓他瞎跑。”
衛媽趕緊應了一聲，“是呀顏放，你媽過幾天就回家了，你也不用惦記，我和你爸都在這呢，出不了事兒。時間還早，我送你去學校吧。”說罷拉起顏放的手就走出病房。
“二姑……我是我媽生的吧？”顏放猶疑的問著。
“當然。”衛媽語氣堅定，“你當然是你媽生的，你要不是我們老顏家的孫子，我和你奶奶能對你這麼好麼？”
“可是那天……”
“那天怎麼了？”衛媽急忙打斷，“那天大夫不過說你媽歲數大了還要二胎生孩子有點困難，那大夫是外地人，有點方言，你準是聽差了。別瞎合計了，好好學習比什麼都強。以後有什麼煩心事就找你奶奶或二姑，別找你媽瞎問，她要知道你懷疑她得多傷心啊。不說這個了，我和你奶奶說了，今天去二姑家住，明天週末，二姑帶你去批發市場看看，我家最近新開的檔口是賣小孩衣服的，咱們去給你挑兩身。今天下午也不去上學了，先跟二姑回家，晚上給你做紅燒肉。等暖暖放學回來讓她給你彈琴聽，暖暖彈的可好了。”衛媽說罷便拉著顏放上了計程車。
“暖暖，你睡了麼？”晚飯後，衛媽安排顏放住進了暖日的臥室，因為家裡地方不夠，又都是小孩子，也沒講什麼男女之別。顏放躺在暖日身邊，怎麼都睡不著，腦中胡亂想著最近發生的事。
“沒睡呢，怎麼了？”暖日答道。
“暖暖，你說我親媽在哪兒呢？”顏放的眼睛在黑暗中閃了閃，試探的問道。
“你今天中午不是剛去醫院看過大舅媽麼？”小樣兒，這個問題你上輩子就問過我，當初我9歲都沒洩密，難不成多活了一輩子反倒被你個毛孩子算計了？
“不是媽媽，是我親媽，親生的媽……”
“不就是大舅媽麼？難不成你還有兩個媽？”暖日的話剛說完，便聽到一聲輕嘆。
“暖暖你答應我的事兒吧。”
“你說。”
“我今天問你的話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就算是二姑也別告訴。”顏放認真的說。
“好。”
“那我們拉鉤，不守信用的人是小狗。”顏放在將手放到暖日的被子上。
真把她當成小孩子了呀，伸出手指勾住顏放的手，暖日無奈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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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這在地上轉悠什麼呢？這都一個小時了，你不暈我瞅著都鬧心。”衛如匯皺眉，她媽今兒也不知怎麼了，孩子也不管，飯也不做，不是嘆氣就是在地上轉圈圈。
“……如匯啊，顏夢她大嫂生了個兒子……”衛奶奶湊到衛如匯身邊緊張兮兮的說道。
“我知道啊，國剛前兒來不都說了麼？咱們全家不還託他給他帶了200塊錢麼，應該不少了啊。”衛如匯疑惑的應道，她雖不富裕，可走親戚隨禮什麼的也沒落下，顏夢的大嫂是正經的親家，她和兄弟姐妹也給湊了錢送去了，應該沒差什麼了啊？
“我不是說這個……你看看他們老顏家都能要個二胎，為啥咱家不行？那顏老太太都倆孫子了還惦記再要一個呢，我讓你弟弟們再要個孩子應該也不過分吧？”
“媽，那能一樣嗎？顏夢大嫂的大兒子是抱養的，這回這個才是親生的。人家生沒事兒，你這可就是超生。”
“抱養的？我咋沒聽說？”衛奶奶驚訝的問道，不是說顏家挺重視那個大孫子的麼？吃的用的可都是極好的。
“你除了樓上樓下的幫著國華吹吹牛，扯點沒用的家長裡短你還關注啥？”
“我咋不關注了，這些親戚誰家裡啥情況我可都知道。國剛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也不告訴我……”衛奶奶埋怨道，大兒子現在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倒是你咋知道的？國剛告訴你的？”
“方圓百里誰家有點什麼事兒我不知道？顏家可是這一帶的老戶，又是親戚，我還用國剛告訴我？”衛如匯得意的說。她沒工作，就靠扯扯家常說說八卦給生活增添點樂趣呢。
“那你咋不告訴我？”
“我以為你知道啊，這事咱家誰都知道，就連不問世事的如珍都瞭解的清清楚楚，我哪能想到你居然沒聽說。”衛如匯無奈的說道，“顏夢她大嫂當年壓根兒就沒大過肚子，後來居然抱回來個孩子說是自己生的，誰能相信？只不過是她給顏夢孃家的鄰居挨家挨戶送了禮品，讓人幫著瞞著，可這事那能瞞得住？”
“那她家大小子知道這事不？”
“哪能讓他知道啊，他知道了這些年的心血可不都白費了。所以我說，媽你死了這條心把，現在計劃生育抓的多嚴啊，你可別瞎鬧騰。”
“就算不提顏夢大嫂，樓上老李太太的外甥女可就生了倆孩子，也就罰了點錢，誰要是能給我生個孫子，大不了這罰款我出！”衛奶奶轉轉眼珠，讓哪個兒子給她生孫子好呢？
“你當就罰點錢就完事兒？弄不好連工作都沒了。”衛如匯撇撇嘴，她覺得她媽就是在那痴心妄想呢。“不信你就挨個問問你這些兒子媳婦，看哪個能給你生！”
“我就不信他們就不想要兒子！一個個都是沒用的，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娶他們做什麼，都是白吃飯的！”
“那孩子是男是女也不全是女的決定的啊……”衛如匯不耐煩的說，怎麼和她那個婆婆說一樣的話，她想生女孩啊，他們男人沒本事就全往女人身上賴。
“不怨女的怨誰，我兒子可個個都是好的！”
“他們好你讓他們生去啊？還不是得指望我們女人。”衛如匯說罷又從盤子抓了一把瓜子嗑了了起來，不知道天底下的婆婆是不是都這麼不講理。
“你到底向著誰說話啊？我又不是說你，你還跟著生氣了……”衛奶奶氣結，“行了行了，就這麼點瓜子你要磕到什麼時候，你倒是給小云留點啊，要不她晚上回來能樂意嗎？”
衛如匯一愣，將瓜子扔回盤子裡，驚訝的看著衛奶奶，“媽，我怎麼覺著你最近不對勁啊……你這也太在乎小云了吧？以前和顏夢一起過的時候你也沒這樣啊……你不總說兒媳婦就得給婆婆立規矩，婆婆說東不能往西麼？怎麼如今這麼怕小云？”
“……我不是靠他們兩口子養著麼？”衛奶奶不自然的說道。現在這個世道，全變了，還哪講什麼規矩啊，兒媳婦不給婆婆臉子瞧就是好的了。
“媽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衛如匯反駁，“先不說你自己有退休金，那國梁和國剛每個月也給你生活費啊，你也就是吃他們兩口飯唄，可也給他們兩口子帶孩子了，更何況那小雲嫁過來這幾年，我就沒看她幹過家務活，這個家什麼事不靠著你。不說國華和文萃的衣服，只說小云的，都是你給洗，僱個老媽子還得給錢呢，你只吃他們點飯就算被他們養著了？”
“我現在能幹，就幫著他們幹點，要不然我老了他們能伺候我嗎？”衛奶奶嘆氣，“在說你不也天天來嗎，為了你我也不能得罪他們啊……”
“怎麼著我來這小雲不樂意了？”衛如匯立馬說道，“他們天天上班，沒工夫陪老人，我替他們陪著怎麼了？再說我也幫著他們幹活了，那小雲連擦地都不會，也不知道她當姑娘時家裡是怎麼養的她，我現在可是見天的幫著她收拾屋子，她有什麼資格不樂意？這些年她和文萃的毛衣還都是我給織的呢。”
“你來她倒是沒說什麼，就是最近有點情緒。”衛奶奶頓了頓，還是覺得告訴女兒，“其實都是冰冰那件風衣惹的……”
原來，衛如匯雖然名義上和丈夫離婚了，可實際上卻還在一起生活，只不過衛如匯和婆家處不好，離婚後也不常去了，可女兒冰冰卻還是梁家人，常常去自己奶奶家玩，和姑姑叔叔處的也都挺好。梁冰的二姑夫在一家大型企業工作，上個月和領導出差，去了一趟香港，回來給梁冰帶了一件新款風衣。衛如匯看了那件衣服喜歡的不得了，當天晚上就帶到了孃家顯擺，誰成想被田思雲看中了，一心想要來給自己女兒穿，雖說文萃比梁冰小三歲多，衣服現在穿了有些大，可是可以改小啊，實在不行就留著等文萃大了再穿，那可是香港來的高檔貨，質量面料款式都是一流的，在等兩三年也不會過時。田思雲不好意思直接要，便在話裡話外的暗示衛如匯，衛如匯雖聽出來了，可實在捨不得，便沒搭理她。事後田思雲心裡不自在，便在衛奶奶面前嘟囔了幾句不中聽的話，一個是自己最喜愛的閨女，一個是將來要給她養老的兒媳婦，衛奶奶是左右為難。這幾天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讓小兒媳再挑出點毛病。可偏偏大女兒也不是省心的，白吃白喝不說還總愛佔點小便宜，讓衛奶奶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