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暖日，明天去少年宮學琴麼？”陸謙喊住暖日，快步走出教室和暖日一同走出教學樓。在小學報道的當天，陸謙就發現自己居然和鋼琴比賽時的“對手”同班，當時心裡還真是彆扭，談不上嫉妒，就是不舒服，後來更是起了較勁的心思，彈鋼琴我不如你，學習總會比你好吧？結果期末考試成績一出來，居然還是第二名。
“去呀。”衛爸衛媽如今手頭寬裕，便也在少年宮給暖日報了個鋼琴班，每週都送閨女去學琴。
“那我明早讓我媽開車去你家接你，省的衛叔還得特意送你。”
“也好，那我在家等你。”這個陸謙還真是有趣，剛上學的時候對她不理不睬的，一臉彆扭樣，整天就是學習，像個書呆子一樣。結果這學期居然主動和她說話，一個月接觸下來，兩人倒是很合得來。陸謙雖出身富裕，卻並不驕縱，家教極好，暖日倒是挺喜歡和他說話的。
在操場上站好隊，由班主任領著走出校門，遠遠的便看見衛爸推著腳踏車站在路邊，暖日急忙跑過去，將書包放進車筐，坐上後座，笑嘻嘻的瞅著衛爸問道：“爸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啊？我媽呢？”
平時都是衛爸先回家將夜市的攤子支起來，而衛媽負責去學校接暖日的，畢竟從自家六樓將貨物搬到市場可是個力氣活。
“今天不出攤了，回家後我和你媽有事要商量。”他們夫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談事兒從來不避著孩子，暖暖說話雖顯得稚氣，卻往往能命中重心。
暖日眯眯眼睛，商量事兒？90年4月有什麼事兒發生？搖搖頭，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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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著，現在政府改建批發市場，咱們要不要弄個檔口？如今在夜市雖說賺得不少，可也不是長久之計。”
聽到衛媽的話，暖日心中一震。猛然想起90年代初正是惟州批發市場的重要變革時期。惟州批發市場始建於1985年，原本就是萬和區中心地帶建的一個露天交易區，裡面擺放了二三百個檔口，專門做些服裝和小百貨的批發和零售。雖說交易量極大，但是條件卻很簡陋，每個檔口上只簡單的支一個遮雨棚。90年初政府提出改建計劃，在露天市場旁邊建起了交易大廳，提倡讓個體戶進大廳經營。
可惜因為需要另交一筆檔口購買費，所以得不到經營者的認同，當時同意進大廳的少之又少。直到一年後政府下令拆除露天市場才逼的那些批發商交了費進了廳，當時可是怨聲載道，可誰想到就那樣一個小檔口十幾年後會價值百萬？
想到這，暖日不由得一陣激動。要是她家買了檔口，那可相當於擁有了一個聚寶盆啊。
“要買要買，”暖日扯著衛媽的衣襟喊道。
“你這孩子，跟著瞎摻合什麼。”衛爸拍拍暖日的小腦袋。
“有檔口就相當於有房子一樣啊，房子多算不上壞事吧？”
“呵呵，暖暖的比喻還挺形象的。”衛媽笑著摸摸暖日的臉，衝衛爸說道，“檔口的事咱們還真的好好考慮。”
“現在政府正提倡進廳交易，買檔口倒是有折扣，可咱倆這大半年掙的錢基本上都還你兄弟了，如今手頭緊啊。還有就是我看那些批發商一個個的都不願意搬，到現在買檔口的就那麼三五個，我瞅著也不像個事，咱們可別買賠了。”
“要我說啊，這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家政府都說了讓你進廳，你還能不聽啊，我看早晚都得搬進去。就是這個錢還真是個問題……”衛媽皺皺眉，有些猶豫的接著說，“要不……我在回家管我兄弟把錢借回來？”
“咱倆上個月才還的錢這個月就往回借，這也太說不過去了。”衛爸立馬駁回，管大舅子小舅子借錢買房本來就讓他不自在，好不容易攢夠了錢還了回去，他哪張的了口再借一次。
“那你說咋辦？我瞅著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有了檔口，咱也算是正經買賣人了……要不，咱倆把望西街的小房買了？我上個月回去看房子時聽劉潔她媽說有人打聽想買呢。”
“那哪成，那房子早晚得動遷，現在買了不是賠了麼。”衛爸搖頭，“……要不……如眉條件好，我明兒去找她問問？”
“……如眉我倒不說啥，只是你媽能同意麼？上次就借二百塊錢就被她罵成那樣……”
“我管如眉借錢又不是管她借，和她有什麼相干？要那樣她管的也太寬了吧。”
“……那可保不準……就你媽那性子，誰知道她心裡想的啥……”衛媽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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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借錢就為買檔口？批發市場可都是搞批發生意的，你一沒貨源二沒銷路，買它幹啥？你可別買賠了，我可聽說那幫批發商都不願意買呢，還有你和我大嫂白天不都得上班麼？你弄個檔口在那幹閒著可就虧死了。”
“我都想好了，先把檔口買著，貨源銷路什麼的以後再說，畢竟天天在夜市擺地攤也不是常事……如眉你要是有錢就先借我，明年吧，我爭取明年就還你。”
“我倒是不著急要你還，我留著錢也是存銀行，我就是擔心你虧本了。你和我大嫂不都有工作麼？整那些事幹什麼？”衛如眉頓了頓，看衛爸還是一臉堅決的樣子，嘆口氣接著說，“這樣吧，我回家和書平說一聲，明天我去你廠裡找你吧，到時候我把錢給你送去。”
衛爸聽後連忙點都，總算借來了。
“不行，這錢不能借。”衛奶奶的聲音從樓梯口冷冷的傳來。
“媽你咋下樓了？”衛如眉驚訝的問。大哥今天下班特意到廠裡找她，陪著她走到孃家接孩子卻不肯進屋，只怕正是不想讓媽知道借錢的事呢。
“我下樓扔垃圾……要不是我下來了，你就被騙了。”衛奶奶板著臉看著衛如眉。
“媽你說啥呢？”衛如眉尷尬的推了推衛奶奶的胳膊。
“國剛，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管我借不來錢就找如眉，你是不是想讓咱家的人看到你就躲啊？”衛奶奶一對眼珠子死死的盯著衛爸，“我從樓上看見你和如眉一起過來，還想著呢，今兒怎麼想來看我了？你最近不是對我不冷不熱的麼？敢情這是特意堵著如眉借錢呢。”
“媽我是管如眉借錢沒管你借。”衛爸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你管誰借都不行。你一天天想點正經事行不行？做買賣，哪個正經人不好好上班跑去做買賣的？還借錢做買賣，你還真出息。你這要是賠了，賠的可是如眉的錢，如眉婆家雖富裕，可她攢點錢也不容易，你拿著自己親妹妹的錢往水裡扔你也不慚愧。”
“我又不是不還。這是我和如眉的事，你別管。”
“你都賠光了你哪兒來的錢還？你趁早死了這個心，咱家人沒錢借你，管我借不行，管你兄弟姐妹借也不行。”衛奶奶冷冷說道。“你消停點吧，在夜市擺地攤就夠給我們丟人的了，你弟弟上班都不敢和同事說他哥居然幹這個，你自己不嫌掉價我們都替你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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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不偷二不搶怎麼丟人了？”
“我不和你說這個，總之不準管如眉借錢。”衛奶奶不耐煩的說。
“好好，不借就不借。您還真是我親媽！”衛爸惱怒的轉身就走。他今兒算是看清他媽這個人了！
“媽你這是幹啥？你怎麼什麼事都跟著攪合？你是不罵我大哥上癮了？”衛如眉看著衛奶奶生氣的說道。
“我還不是為你好？你把錢借國剛了萬一他將來還不上你咋整？”
“我以前不是還借給國華錢了麼？也沒見你反對，都是自家兄弟姐妹的，怎麼可能不還呢。”
“那可說不準，國華條件好，差不了你的錢，可國剛不一樣啊，我聽說他那個廠子最近效益也不太好，說是要和大廠合併結果一直沒動靜，他們這幫工人現在都開不出工資來。”
“那咱們不更得幫一把了，要不你讓大哥他們家怎麼過日子啊？”
“……要是正事兒，幫忙什麼的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怎麼看他幹的都不是什麼正經營生。”衛奶奶低頭想了想，接著說，“要不你給留意留意，看看你們廠裡最近招不招人，咱們託託關係給你大哥調過去吧，這不也算是幫了他了麼……”
“……媽你有這心思當我大哥的面怎麼不說？非得冷言冷語的刺激人，遭人煩你才甘心。”
“你這丫頭怎麼和你媽說話呢。”
“我又沒說錯，你哪回不是見著我大哥就沒好臉。”
“……我這不是習慣了麼……一著急就……”
“我看你對別人說話都挺正常的。”
“你這丫頭有完沒完，沒事幹跟我上廚房做飯去。我要不是怕你吃虧我犯得著得罪人麼？總之這錢你不許借，你要真惦記你大哥，就幫著他聯絡聯絡工作的事兒，工作好了自然就有錢過日子了，咱們從根本上幫他們家把問題解決了，省得他一天天的捉妖。”
“……你當調工作那麼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