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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一夜(補三更)

夏冬雪聽到窗外凌亂的腳步聲音, 心頭越發的慌亂起來。那二皇子是否也在這雪落寺當中呢?若在的話事情反而鬱悶起來, 雖然歷史不可能因為她的重生而有顛覆性的改變,那麼保不齊人家二皇子活了下來,卻要處置他們滅口。若是那二皇子已經脫險, 他們還有一條活路。

夏冬雪派管事幾次確認,似乎精舍院內的士兵大都是隋府士兵, 這是否意味著那個危險的主子已經走了呢?上天保佑,希望那未來的儲君是真的走了, 眼前的一切, 不過是隋家人自個放出的□□,用來迷惑雪落寺外面官兵的……

王嬤嬤和丫鬟們不曾兩世為人,更不知道未來登基的是二皇子, 他們以為縱火者便是壞人, 而外面的官兵是來抓匪賊的……

“小姐,怎麼辦呀?”王嬤嬤憂心不已, 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可是萬一那後山的壞人闖了過來,挾制住了小姐,該如何是好?雪落思外面雖有官兵,可是……可是也不能讓他們家的閨中小姐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示人吧。

夏冬雪安撫了她一會,道:“把門窗鎖好, 將櫃子頂住門口,四個侍衛在最外面,你們和我在裡面, 撐過這夜……只要撐過這一夜,應該就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她不怕那些所謂縱火的“賊匪”,更不怕隋麼寒會當真不管他們,畢竟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若是此時二皇子已經脫身,而隋家讓她在此次變故中受險,以她爹的性子,述職時怎麼會不提及此事?皇上本身就對她爹信賴有加,夏子旭即便不明著暗示,只要將話題往二皇子那裡一引,皇上可會毫無想法?

當今聖上如今就是個快要被點燃的火苗,因為大皇子的暗中行事患得患失,性子多疑,保不齊會將目光投向二皇子的地盤,連著他一併處置。所以,夏冬雪如今最擔心的是外面那些所謂抓匪賊的允州官兵,他們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她和隋府的人在一起,萬一以為二皇子就藏在這東廂房裡,可就麻煩了!她一個尚未議親的姑娘……如何面對那一群士兵!

想到此處,夏冬雪臉色越來越差,事不宜遲,衝著自家侍衛道:“你速速去正屋和管事說,讓他告知隋府的管事,我們這個屋子裡都是女眷,是萬萬不能有官兵,或者賊匪入門的!是萬萬不能的……”夏冬雪面紅耳赤的加重語氣,那侍衛心中明了,急忙跳窗而出,去了主屋。

隋麼寒早就考慮到了夏子旭的問題,據夏府管事所說,東廂房內的女子正是夏家唯一的嫡女夏冬雪,對於這個小姑娘,他隱約有些印象,貌似上次她就闖進了他們的防衛線內,這次這丫頭更是有些倒黴,遇到了他們這一群人……

廖秋猶豫的站在隋麼寒身旁,忐忑道:“大少爺,將兵力的一半守住東廂房,會不會……太過刻意,反而讓那夏家大姑娘成了外面那群人的靶子……”其實廖秋隱約覺得,自家大少爺就是打算讓眾人誤會,以為那東廂房內住著關鍵人物。只是那夏子旭雖然表面是文弱書生,但是可以得到聖上寵信這麼多年,怎麼會是個好相處的,此事過後,就算夏姑娘安然無事,那夏子旭可會因此和隋家乃至二皇子一派徹底結下樑子?

隋麼寒雙手背後,此時的他早就換了一件乾淨的黑色長袍,凌亂的髮絲重新洗漱,挽在腦後,露出了清冷卻異常英俊的剛毅面孔,深邃的視線彷彿幽靜的湖水,泛起了一絲淡淡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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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我們只是藉著她拖延時間而已,若是那允州士兵衝破了東廂房的最後一道防線,我出面阻擋便是……”

廖秋欲言又止,沒好意思說出口的是,人家夏家大姑娘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隋麼寒又是個單身男子,那東廂房才多大的地方,照他家少爺的意思是打算守在裡面,拖延時間,只是如此安排,那夏家大姑娘心裡能樂意嗎?人家官兵闖進去是擾了姑娘閨名,你一個少爺進去,就不算男女授受不親了?只是此時此刻,他們確實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廖秋琢磨了好久,終究是依了自家隋麼寒的意思……

若是最後夏老爺拿此事說事,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反正少爺如今落了個八字不好之名,尋親困難,相較於世家侯府背後的複雜情況,夏府倒是個不錯的結親物件……

隋麼寒從未想過,自個無奈的緩兵之計竟是讓身邊的人想了如此之多,甚至連他的婚事都考慮進去了。他看了一眼天色,繼續道:“我已經派人快馬前往蘇家別院,告知夏大人此地發生動亂,想必以那個男人的精明,又怎麼會看不出這裡的門道。他勢必會以自家女兒的安慰為主,前來雪落寺,到時候那允州知州見了夏子旭,還能越過我去強行查房嗎?”

廖秋尷尬的嗯了兩聲,琢磨著如何跟夏府管事啟口,讓他們家的女眷全部規避到東廂房的裡屋去……他們家少爺要在外屋呆著……

夏冬雪聽著侍衛首領的回覆,心裡又是寬慰,又是鬱悶,寬慰的是若是隋麼寒守著東廂房,她倒是不怕那外面的官兵敢踏著皇上外孫的臉面硬闖裡屋,憂的是她竟是要和那個冷麵悶葫蘆共處一室。而且那人還遣走了她的四名侍衛,雖然說是為了她的清譽著想,可是……這世上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她憂心忡忡的看著身邊的兩個侍女,怕是回府後,母親便會將這兩個丫頭打發了吧……

王嬤嬤不太樂意這種安排,卻又覺得相較於賊匪和官兵而言,隋家大公子還尚好一些,最終還是選擇妥協了。她讓兩個丫鬟給小姐包裹的嚴嚴實實,幾個人在裡屋屏風後的床邊坐著……

一個時辰以後,外面的官兵已經闖進了精舍後院,不由分說的和隋府侍衛打了起來,王嬤嬤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左看右看,心底有些明了起來,壞了,這哪裡是抓賊匪來了,分明是衝著隋家而來,只是那允州城的士兵想造反嗎?怎麼可以胡亂對抗皇親國戚。

夏冬雪雙手攥拳,她讓小和尚給他們從後面的香花庵找來了三套尼姑衣服,和一雙可以爬山的布鞋,以備不時只需。若是隋麼寒為了拖延時間,死活不現身的話,對方便有可能闖進廂房,到時,她萬萬不可讓人以為她是誰家的小姐……哪怕是做個假尼姑,也好比被人胡亂傳流言蜚語的強。王嬤嬤十分贊同她的意見,將那些上好的服飾全部用剪刀剪碎了,扔到了床底下,又給夏冬雪換了個簡單的頭飾,萬一事出變故,向後山跑的時候也能夠利落一些……

夏子旭收到信函時正在蔣嵐屋裡,他尚未讀完全文便已經臉色鐵青了……

好一個大皇子……

好一個隋麼寒……

好一個允州知州圍山剿匪……

蔣嵐不知何事,卻被夏子旭安撫了片刻,道:“我們的船出了點問題,需要大修,你速速帶家眷前往知州府上小住,直到……直到我去接你們方可離開!”

蔣嵐還欲再問,卻發現夏子旭溫文儒雅的臉頰上是嚴肅的不容質疑,便點了點頭,說:“可是要拖住蘇家的小姐們?”

夏子旭沉默片刻,道:“就說賊匪囂張,企圖從岸口逃脫,我們的官船被做了手腳,為了安全起見,需要重新修繕,快則三日,晚則一到兩週,你切放心的和其他府上的人一同在知州府上住著,我這頭忙完事情,立刻過去和你們會合!”

蔣嵐深知自家老爺為人謹慎,能讓他如此焦急之事定不是什麼小事,只是眼看天色已晚,雪兒尚未歸府……

“哦,對了,若是有人問起雪兒,就說她水土不服,染了風寒,無法行舟勞累,在別院養著。我陪著她,走時再與眾人會合。”

蔣嵐渾身一顫,雪兒……緊張道:“老爺,莫不是雪兒出了什麼事情?”

夏子旭眉頭緊鎖,淡淡道:“一時半語講不清楚,你且記得,雪兒在別院養病,任何人不可打擾。至於其他府上的人你全部帶去知州府內,好生安撫,不可傳出任何不利於雪兒的隻言片語。”

蔣嵐點了點頭,這一點她當然明白,只是胸口不由得一堵,眼圈紅了,道:“老爺,雪兒她……”

“別問了,回來再說。她是我的寶貝女兒,我不比你安心多少,若是有人讓她受到了一點傷害,我夏子旭寧可丟官棄爵,拼了一條老命也要讓那些人後悔莫及。”

“老爺……”蔣嵐捂住他的嘴唇,不忍他繼續說些什麼,看來此事定是和自個的女兒有關,只是她也明白自己一個婦人什麼都做不了,為今之計首先是穩住其他同行的人們,莫讓他們說出什麼不利於女兒的風言風語。於是強忍著心底的憂心,儘量讓神色如往常般正色,率領一眾人馬立刻啟程前往城內。

夏子旭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雙手握拳,胸口不停的起伏,多少年了,他都不曾如此動怒!他不管什麼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奪嫡的事情,他只知道,他如今在仕途上所隱忍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兩個孩子未來的幸福。

此時此刻,雪落寺的精舍後院完全是一片凌亂,到底誰是匪賊,誰是隋府護衛,誰是步軍營官兵,都分不清楚了。思娟膽小,忍不住率先哭了起來,她好不容易陪大姑娘單獨出門一次,竟是碰上了這種事情,別說回去後會怎麼樣,現在都不知道是否能保住一條命。

“小姐,小姐,那官兵為何和隋府的士兵打了起來,他們不是抓匪賊嗎?”月盈小聲的提醒著主子,他們怕是被隋府連累了,還不如早些自己跑了,也未必有人會故意抓他們這幾個“尼姑”。

夏冬雪心中猛跳,咬著嘴唇,一句話都不說。外面的大屋子十分安靜,她透過屏風縫隙發現那人居然在看書……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隋麼寒本身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自然不會早早現身。只是不知何時,待他覺得時辰差不多了,打算和允州官兵的首領正面交鋒之時,那遠處被熄滅的火光突然再次明亮了起來,而且又越燒越旺的趨勢,照亮了整個天空。

“怎麼回事?”隋麼寒詫異的望著遠方,不只是他,就連外面的紅領子首領,也心裡一陣奇怪,不是說撲滅了嗎?怎麼又突然燒了起來!

“不好……”隋麼寒低聲呢喃,只見那遠處的天邊突然多了一行黑衣人的隊伍,他們不是隋府侍衛,更不是允州官兵,最重要的是那群人看似身子輕盈,武功高強,見人便殺,不管對方是誰。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廖秋頓時瞭然,急忙看向自家少爺,大聲道:“主子快走,怕是有人想藉此機會致大皇子於死地!”

隋麼寒心知肚明,他們光顧著一味的和允州官兵鬥了,卻著實小看了三皇子,或者說其他皇子的能耐。不管他們一行人中是否有二皇子的存在,單單是大殿下私下授意允州城主圍堵他們一事,若是鬧大了,皇上怎能不惱?這和造反有何區別!

大殿下以為天高皇帝遠,而他二舅舅也不願意將此事聲張,便任由允州城主的行事,到時候若是能讓二舅舅現行,自然是好事一樁。若是讓二舅舅逃脫,大不了損失了一個城主手下,遭皇帝懷疑而已,反正父子倆已經隔心許久……

這也是大殿下的手下雖然和隋虎亂抖,還找了個匪賊名頭,卻不敢真的明目張當圍剿隋家隊伍的原因!但是現在,若是隋麼寒出了事情,必然會驚動京城,死了一個知州事小,死了一個皇上的外孫可怎麼了得?更何況大公主剛剛回京,侍奉在太后和皇上身邊……到時候皇上必然大怒,徹底查辦此事。

這個黃雀果真歹毒,簡直是要絕了大殿下的活路。趁此機會,藉著大殿下的人和隋府隊伍鬧的不可開交之時,暗下殺手,直奔隋麼寒而來……

隋麼寒的人手在和允州官兵的對抗中,為了給二舅舅拖延離開的時間,已經傷亡了一多半,如今凜然不是剛剛來到的黑衣人隊伍的對手。他想了片刻,決定立刻撤離。想必那允州知州也會發現事有變故,不會那麼輕易的讓黑衣人得手。

隋麼寒看了一眼裡屋,衝著廖秋道:“帶上夏府的小姐,我們立刻突圍出去。”他雖然和大舅舅一家不親,卻也不樂意被別人利用了去。

廖秋為難的看著自家少爺,不好意思道:“少爺……”

“罷了,顧不上那麼多了。”隋麼寒自個進屋,嚇了夏冬雪一跳。在他看到眼前的女孩是一個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小尼姑時,著實愣了片刻……

夏冬雪老早就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此時聽說精舍後院內又多了一隊陌生的人馬之後,立刻心裡有所想法,此時見到隋麼寒進屋,也知道不是顧及男女有別的時候,鎮定道:“可是隋少爺的計劃有所變動。”

隋麼寒的眉眼微微一挑,望著眼前瘦弱的女孩,明明是個小丫頭,卻絲毫沒有一份懼感,如此平靜單純的看著自己。

“嗯,我們現在需要立刻突圍出去。”

王嬤嬤眼見著隋麼寒上來就要伸手拉自家小姐,急忙擋在中間,不快道:“隋公子,老奴說句不中聽的話,此事若非隋府盲目自大,扣了我們不讓離開,又承諾會保護我家姑娘安全,不會演變成現在的後果。既然外面的人馬都是衝著隋大公子而來,我們還不如分開行事。”

隋麼寒愣了一會,不耐的看了她一眼,道:“若是只有官兵,我自然不會帶夏小姐離開。但是現在……”他頓了片刻,此事不好和一個婆子解釋。那一群黑衣人生怕事情不大,若是尋不到他,禽了夏冬雪也算是一個手段。到時候布政使的嫡女亡命於允州官兵和隋府侍衛的鬥爭之中,不單是對大殿下不利,於二舅舅也不是好事。於是便不再多說什麼,一把拉住夏冬雪的小手,淡淡道:“跟緊了……”

夏冬雪大腦一片空白,胸口的心臟咚咚直跳,她深知隋麼寒不會無緣無故的帶上她這麼一個累贅,仔細一想,若是那第三隊人馬既不屬於大皇子,又不屬於二皇子,而是單純為了讓此事變大,讓皇帝不得不徹查允州擒匪一事的話,殺了誰不是殺呢?要是對方知道她乃夏家嫡女,怕是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反正都是要推倒大殿上身上的,死了誰不是個死。一時之間,她急忙反握住了隋麼寒的手掌,緊緊的不肯撒手。

隋麼寒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夏冬雪,卻見眼前的不及他肩頭的小姑娘,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睛看著自個,裡面滿是莫名的堅定。

王嬤嬤氣的跳腳,卻無奈於小姐聽從了隋麼寒的安排,只好拉著兩個丫頭,緊跟在大隊伍之內。東廂房的門一開,黑衣人的隊伍立刻轉移目標,圍攻隋麼寒一行人。隋麼寒只管護住身後的夏冬雪,至於其他人,死了又能鬧出多大動靜?

允州步軍營的首領發現有一群陌生的隊伍意欲致隋麼寒一行人於死地,頓時慌了神色,急忙重新下了命令,轉移目標,攻□□衣人。他已經顧不上什麼二皇子到底在哪裡,隋麼寒身後的小尼姑是誰之類的事情了,只是不停的在心裡默默乞討,隋麼寒說什麼也不能在允州出事,否則便會給允州城帶來一場腥風血雨的災難……

皇上的外孫,大公主之子,南域隋氏嫡子,靖遠公的孫子,這要是在雪落寺出事,在和他們剿匪的衝突中喪生,別說是他們整個步軍營的士兵性命,就連允州知州都不配給他陪葬,怕是連京中的大殿下,都會被牽連的無法翻身……

他們彼此算計來算計去,卻被那不顯山露水的人給橫插了一槓子,此時的允州知州渾身顫抖,覺得大勢已去,滿臉死氣,這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境地,怕是最後皇上不處置了他,大殿下也不會給他活路……

黑衣人的攻勢越來越凌厲,剛打退一撥人,立刻又從深山中躍出一行新的隊伍,直到最後,隋麼寒愈發覺得吃力,在眾人掩護下,一把托起了夏冬雪,踏著寺廟精舍的屋簷,向反方向的樹林奔去。對方的人馬以逸待勞,怕是在此地埋伏多時,不是他們疲倦的隊伍可以應付的了的,幾名護衛全力抗擊,延緩住黑衣人追逐隋麼寒的步伐……

夏冬雪緊張的要死,她雖然活了兩世,卻始終是閨中少女,哪裡見過這等世面,只覺得凌厲的寒風不停的吹打著她的臉頰,而自個被夾在隋麼寒的胳肢窩裡,緊緊的攥著這個陌生男子的衣衫。隋麼寒濃重的喘息聲徘徊在夏冬雪的耳邊,她如今雖然年齡不大,可畢竟心裡當自個是個大人,覺得目前兩個人的動作實在曖昧,又不停的勸慰自己,就當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好了,莫要緊張,莫要緊張,否則一會停下來該如何面對這位隋家大少?

不知道他們在樹林裡狂奔了多久,隋麼寒終於停了下來,夏冬雪只覺得隋麼寒帶著她上躥下跳,震的她的大腦暈乎乎……

隋麼寒在一條小溪旁邊將夏冬雪放了下來,此時身邊的護衛全部在半路上阻攔黑衣人,只有他們兩個單獨相處。他看著眼前滿臉紅暈的小尼姑,忍不住緊了緊眉頭,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後背中了一箭,隱隱作痛,必須立刻止血……只是他覺得自個著實指望不上眼前的小丫頭……

夏冬雪雙腳落地,發現衣袖上沾滿了血跡,詫異的抬頭,沙啞道:“你受傷了?”

隋麼寒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蹲下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個水袋,舀了一瓢水,遞給夏冬雪。夏冬雪知道此時不是矜持的時候,她隨他跑了一路,早就已經是滿頭大汗,又渴又餓。她爽利的仰頭喝水,倒是讓隋麼寒怔了一會。他認知裡的千金小姐此時不是應該滿臉通紅的跑到離他有一段距離的樹下,老實呆著,才符合這些閨中小姐的性子吧?

夏冬雪擦了下嘴角,學著剛才隋麼寒的動作洗了下水袋,也舀了一瓢水,遞給了隋麼寒。後者愣了良久,最後搖搖頭,沒有說什麼。夏冬雪臉頰一紅,覺得自己確實逾越了,而且,太過大膽,她剛剛喝完,又給他喝,成什麼了……她本是見他衣袖早就被汗水浸溼,便沒想那麼多……

隋麼寒蹲在河邊,用說雙手洗了把臉,又舀起水喝了幾口,道:“這處小溪在往東面走有個山洞,我們今晚不得不先湊活一夜。”他站起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夏冬雪的臉龐,那偉岸的身影,在月色的映襯下越發挺拔高大。

夏冬雪嘴唇微張,又閉了回去。

隋麼寒緊了下額頭,解釋道:“不是不想現在立刻出山,只是夜路不好走,這頭又有野獸出沒,怕還沒走出山便會遇到危險,考慮到那山洞是我們前陣子送人離開時偶然遇到的,而且有門石遮擋,應該不會被人發現,應該可以躲藏一夜。待明日天一亮,我們就立刻啟程,想必天亮後,那群人也未必會敢正面與我衝突!”

夏冬雪低著腦袋,點了點頭,她此時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而且要是她太過事多,把眼前的人惹毛了,給她丟在此地,豈不是更加鬱悶了。想通了這一點,她便不再覺得煩惱,反正事已至此,她在他面前再無閨名,只要對方不說出去什麼,又有誰知道。

夏冬雪咬著嘴唇,發現有紅色的痕跡滴落到了隋麼寒的腳邊處,急忙抬起頭,憂心道:“你背後有傷,可是很嚴重?”

隋麼寒深吸口氣,隨手將衣袖撕了一塊下來,在溪水中洗乾淨,拿在手裡,欲言又止的盯著夏冬雪看了好一會。對方雖然年齡不大,卻畢竟是個女子……

夏冬雪心領神會,卻也不好開口,只是想著此時還要靠此人呢,若是一會黑衣人追了上來,以她一個女子之力,哪裡有反抗的餘地,便橫下心,小聲說:“如果,如果隋公子不介意的話,我來幫你包紮吧……”

夏冬雪沒等他回過神來,便搶過來了他手中的衣布,繞到了隋麼寒的身後。隋麼寒身子僵了一下,坐在地上,良久,道:“謝謝。”

夏冬雪此時連脖子都是紅色的了,她手指微微顫抖的扒開了隋麼寒的衣衫,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古銅色的皮膚,還好此時已經是半夜,如果是白天……她還不羞死算了……

隋麼寒同樣緊張萬分,他不是沒有被人上過藥……只是,不曾被陌生的女人這樣對待罷了。如果夏冬雪仔細觀察,會發現那張百年不變的冷漠面孔,此時也染上了幾分尷尬的紅暈。

夏冬雪自從重生之後,便有意和尚大夫學了藥理治病,所以下手十分妥當,絲毫不見生手的模樣,倒是讓隋麼寒高看了幾分。他沒想到,眼前的小女孩手法如此靈活,一雙巧手三兩下便給他包紮好了,那輕輕揉過的質感,令他渾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感覺。

“你以前……給人包紮過?”隋麼寒覺得兩個人的沉默更讓人尷尬,便主動的啟口問道。

夏冬雪怔了一下,說:“久病成良醫,我身子骨不好,便學了些藥理,平日裡只給……唔,貓狗包紮過……”她頓了片刻,覺得自己似乎把人家大公主的兒子和貓狗相比不太合適,便打岔道:“其實若是白日,我興許可以去尋些野藥,幫你更好的處理一下。”

“嗯……”隋麼寒點了點頭,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其實他想說的是,她現在處理的已經很好了。只是他著實沒有夸人的經驗,便索性又不再說話了。

兩個人在溪邊停留了一會,隋麼寒便順著記憶裡的方向,去尋找那處山洞。此時已經過了最危機的時候,他自然不太好拉著人家小姑娘,於是便形成了他走在前面,夏冬雪跟在後面的情況,只是夜路太黑,路面又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子,夏冬雪再如何堅強也是個姑娘,樹影斑駁之中,總是帶了幾分害怕,一不小心便磕磕絆絆了幾下。

隋麼寒回頭望了她一下,夏冬雪不好意思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隋麼寒沒說話,縱身跳上了一棵古樹,從上面折了兩支樹枝,相互打磨了幾下,遞給了夏冬雪一支,他牽著另一頭,領著她慢慢前行。

那一刻,夏冬雪突然覺得眼前的冷漠男人並非想象中那般難以相處,不由得輕聲道了一句謝謝。

隋麼寒沒回應,只是走的慢了一些,大約半個時辰,總算找到了那個山洞。夏冬雪從未走過這麼遠的路,此時早就累的不行,又不好喊腳痛,只是咬著嘴唇,見隋麼寒找來一些樹枝,磨了一塊大火石,照亮了空曠的洞府,便趕緊坐下。

兩個人對著坐著,跳動的火苗忽大忽小,卻清楚的照亮了彼此的臉頰。夏冬雪小心翼翼的觀察那人,倒不是刻意想記住他的模樣,只是覺得彷彿重新認識這個人似的感覺,不由得多了幾分用心。其實隋麼寒長的還是挺英俊的,如果不是總喜歡扳著一張臉裝成熟的話,或許即便有了克妻之名,也會有人芳心暗許。他此時似乎也是為了逃避某種尷尬,特意將眼睛閉上假寐,夏冬雪突然發現,他的眼睛十分狹長,睫毛也是又濃又密,微微捲起。他沒有徐旺青白,卻有著健康的古銅色膚色,下巴略尖,嘴唇很薄,整個五官稜角分明,好像是被硬筆雕刻而出似的,只是即便是在假寐的時候,那緊抿著的嘴唇,依舊冷漠中帶著幾分刻薄之意。

呼的一下,從山洞門石的縫隙吹進了一絲夜風,隋麼寒驚覺的睜開眼睛,正巧對上那雙上下仔細打量自己的清澈目光。夏冬雪頓時傻了,急忙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隋麼寒心頭也是微微一顫,他自然知道那丫頭在打量自己,只是既然看都看了,又為何一副小鹿受驚的模樣……讓他心中起了幾分怪異的感覺。他身邊的女性極少,除了幾個丫頭以外大多是武將之後。

在南域,世家對女子的要求不如京中繁瑣,因為是邊城,時刻有被入侵或者戰爭的危險,女子大多學點防身之術,即便是那些沒有天賦的大家閨秀,也會把身子練結實點,否則都沒有閨蜜與其相處。雖然女子不可能上陣殺敵,但是至少可以在後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照顧傷兵,砍柴洗衣,哪裡像京中那些小姐們似的嬌生慣養。所以他骨子裡對於娶指腹為婚的那個寧國公府的七小姐,是有抵觸情緒的,不過好在對方和他陣營不同,又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倒也是解了他心頭一樁事情。

夏冬雪不知道此時的隋麼寒早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只是覺得那人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了,無奈之餘,故意嗑湊了兩聲,雙腿彎曲,雙手抱膝,將小腦袋埋在了兩腿之中。只是肚子非常不爭氣的叫了兩聲,弄的夏冬雪自個更加尷尬了,又因為夜風寒冷,她在風中跟著隋麼寒跑了多時,有些風寒,連打了幾個噴嚏。

隋麼寒怔忡了片刻,將上衣解下,扔了過去。他身上纏著繃帶,倒是不覺得冷。夏冬雪手中攥著他的血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人家是好心,她若是拒絕,有些打了隋麼寒的臉面,雖然那人待她還成,可是夏冬雪心底還是挺害怕這個冷麵男子的……

隋麼寒嗑了一聲,道:“你餓了?”

夏冬雪急忙搖頭,說:“我撐的住……”她在那雙凝視自個的目光下有些心虛,急忙將隋麼寒的黑衣披在了身上……

隋麼寒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扔了過來,道:“吃一粒,可以解餓,只是不太盯時候……暫時忍一忍吧,明天一早我去打只山雞。”他隨口說出,又怔了片刻,明天一早哪裡還需要打什麼山雞,該是送人家回去要緊。只要回去了,還怕沒有食物?

夏冬雪沒有糾正他的措辭,只是老實的吃了一粒,冰冰涼涼,不知道是什麼奇藥,不一會,當真覺得胃裡舒服了一些。夏冬雪想起今日經歷,心底湧上了幾分委屈,自從她重生以後,怎麼到哪裡都能出點事情,莫非這就是重生的代價嗎?

隋麼寒望著眼前的小姑娘身子蜷成一團,白皙的皮膚因為隨著他在樹林裡穿梭而落下了點點紅痕,眼眶微紅,怕是忍著自個心底的委屈呢,不敢當著他面前發洩出來……

他有如此令人恐懼嗎?想到此處,隋麼寒忍不住笑了兩下,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女孩,不過還算堅強,也十分懂事,倒和一般大家閨秀不太相同,見她此時柔弱的模樣,倒是讓人有幾分憐惜的心情……憐惜?隋麼寒揚起下巴,自嘲的笑了一笑,他在想什麼呢。

夏冬雪身子乏了,半個時辰後,便歪歪的睡了過去。

隋麼寒找來幾塊石頭,墊在了夏冬雪的腦後,便站了起來,推開門石,在外面巡視。周圍十分安靜,不像是有人追過來的模樣,他本能的在外面多呆了一會,想起剛才那小姑娘不好意思的委屈模樣,順著月色的朦朧,找到了一處鳥窩,抓了兩隻小鳥,洗乾淨,串在樹枝上,拿回來烤了起來。

夏冬雪好像睡了好久,做了一個特別朦朧的美夢……夢裡有好多美食,只是還沒吃到呢,便被一陣香味燻醒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眼前確實多了兩隻烤鳥。若是放在以前,夏冬雪根本不會吃這種東西,但是此時她餓的夠嗆,便毫不猶豫的接了過來。

夏冬雪咬了一口,覺得十分美味,以前怎麼不覺得這種烤野食好吃呢?她舔了舔嘴唇,表情十分滿足。隋麼寒安靜的看著吃的十分帶勁的夏冬雪,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淡淡道:“你若想吃,還有。”

夏冬雪頓時想起人家還在旁邊呢,結巴道:“夠了,足夠了。”她怎會不知道這是隋麼寒外出抓的野食,她哪裡好意思使喚人家,要知道,眼看著即將天明了,她好歹睡了一會,那隋麼寒為了兩個人的安全,怕是一夜未眠呢。

隋麼寒看著眼前穿著大號尼姑服飾的小姑娘,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單純的看著自個,嘴角洋溢著滿足的笑容,那油膩的殘渣還掛在那張白皙的臉蛋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火堆的火苗越燒越旺,將彼此的面容照的十分清楚,夏冬雪本身就不醜,只是尚未張開,但是美人底子還是有的,再加上她隨了蔣嵐身材高挑,面容清秀,鎖骨纖細,整個人套在一身大一號的衣服下面,多了幾分惹人喜愛的嬌小。

隋麼寒盯了一會覺得嗓子有些發乾,臉色發紅,他實在是太過失禮了,不由得站了起來,淡淡道:“我出去巡視一下,再忍兩個時辰,我們便可以離開了。”

只要熬到天明,他便可以尋離開之路,然後他和這個女孩之間,便不會再有任何交集。隋麼寒莫名其妙的警示著自己什麼,他的眉頭皺了幾下,大步離去。

夏冬雪紅著臉應著聲,望著那離開的直挺挺的背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突然,隋麼寒在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了下頭,只見一個小小的人影直愣愣的望著自己,那一雙清明的眼睛裡閃動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成熟穩重,莫名的,他的心底有什麼東西突然崩塌,擾的其有些心煩意亂,臉色微微一怔,快速的轉身而去。直到石洞外的冷風襲來,方吹醒了他的神智。隋麼寒一個躍身,跳上了一棵古樹。隨意掰了幾棵樹枝放在胸前,腦海裡居然竟是那傻丫頭吃東西時滿足的神色,他使勁的甩了甩頭,看來還是趕緊回南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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