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茶能感覺到的, 陸以淮自然能感覺到，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衣, 胳膊下的綿軟感十分清晰，少女的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清香。
“陸以淮！”
虞茶見陸以淮遲遲沒反應, 立刻叫了聲。
陸以淮若無其事地拿開手, 躺在地上, 平靜開口：“你這樣是想把王媽叫過來嗎？”
燈光過暗, 虞茶看不清他微紅的耳根。
她坐起來, 臉色有點暈紅, 又不好意思點明剛剛的意外, 總不能直接開口說你壓到我胸了吧。
虞茶深呼吸幾下, 把這事從自己腦袋裡擠出去, “你快起來, 躺在地上是怎麼回事？”
陸以淮說：“我累。”
虞茶：“……”
陸以淮說的的確不是假話，他今天從大宅回來後就想著嘗試一下, 之前姜醫生沒說不可以嘗試, 而且一直以來檢查結果都是非常樂觀的。
這段時間他的小腿經常酥酥麻麻, 不定時的，偶爾在學校蹭到桌子也會有感覺, 一切的感覺都告訴他, 這不是假的，他的小腿有知覺了。
所以晚上陸以淮就嘗試著自己去上廁所。
只是那麼點距離，他就花了將近半個小時，一步步地挪過去, 身體上累，心也跟著累。
陸以淮能忍，他知道這必須要忍下去。
“你可以慢慢來。”虞茶苦口婆心勸他，“萬一晚上沒人進來，你又、又……怎麼辦？”
她坐在他身邊，低頭對著他的臉，寬大的睡裙搭在身上，頭髮也被剛剛的動作弄亂了，整個看起來像是被蹂.躪的下場。
陸以淮眼眸漸深，“你在詛咒我嗎？”
虞茶說：“我才沒有。你再不起來，我就只能叫王媽過來了，地上雖然有地毯，但也不能躺的。”
陸以淮伸手拉住她的手，她身上和自己不同，熱乎乎的，大概是剛剛花了力氣，所以就相當於運動了。
小身板隨便一掐，就能出現印子。
陸以淮坐起來，“好。”
虞茶沒想到他這回這麼聽話，趕緊站起來扶他，“你今天就不要亂動了，好好躺在床上睡覺。”
陸以淮抿著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少女和平時話少不一樣，柔軟的嗓音就在耳邊囉囉嗦嗦，像羽毛似的，一下下撓在心尖上，讓人覺得癢。
回到床上後，虞茶又把藥給他，“喝藥。”
陸以淮說：“沒力氣。”
虞茶：“……”
她狐疑地打量了床上的少年，見他確實受了挺大的累才沒有懷疑，“你張嘴，我喂你。”
當然是很普通的喂。
虞茶端著水杯喂他喝水，水杯的邊緣被唇碰上，她差點因為手抖把水都抖到被子上，房間裡開著空調，很涼爽。
等一切弄完後，她才露出笑容：“晚安。”
陸以淮定定看著她。
“晚安。”
第二天虞茶和陸以淮一起去學校，他還是坐輪椅的，彷彿昨晚沒發生那件事一樣。
虞茶也沒有問。
既然能夠站起來一點，那就早晚都能站起來，這輩子和上輩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進校的時候，恰好撞上虞明雅也到校。
看到虞茶面色紅潤地跟在陸以淮身邊，說話言笑晏晏的模樣，她就咬牙切齒。
昨天學校貼吧裡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她用幾個小號輪流回覆了好多層，畢竟那段錄音還不是能夠直接定人生死的。
只是說，本來就是路人的很多人改變想法而已。
虞明雅看著前面陸以淮和虞茶的背影，下唇都咬出白色，她得找機會讓自己的形象重新恢復起來才行。
現在所有人的記性都沒那麼強，一件事很快就能被遺忘，到時候她又是寧城一中的完美女神。
很快就可以。
大課間的時候，張雪問虞明雅：“明雅，你知道這次陸以淮他爺爺的壽宴嗎？聽唐曉清說她這次不能去了。”
虞明雅問：“唐曉清怎麼了？”
“我也是聽到她和家裡人打電話才知道的。”張雪眨眨眼睛，“我跟你說，就是陸家直接點名不讓她去的，所以她沒機會去宴會了。”
虞明雅吃了一驚。
能讓陸家點名不喜，唐曉清這得是做了什麼事啊？
她轉念想起來之前發生過的一件事，很多人都親耳聽到唐曉清對陸以淮說的那些話，被陸家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己的死對頭去不了，虞明雅覺得這段時間自己總算是有了件爽心的事。
她說：“唐曉清不能去是她自己做的事太過分，恐怕現在氣死了吧。”
梁程程剛好從外面回來，聽到這話，立刻出言嗆她：“喲，在說唐曉清呢？”
虞明雅臉色一下子冷了，沒搭理她。
梁程程眯了眯眼，猜測她們剛剛討論的是什麼。
陸家老爺子壽宴的訊息也放了出去，不少人都會參加，寧城一中有些人的家裡也是有條件的，能夠進去，不能的就打聽訊息。
梁程程家裡和虞明雅差不多，所以也知道這事，而且昨晚還知道這次很多小輩都可以去。
“虞明雅，你妹妹在陸家，你應該能拿到邀請函吧？”她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虞明雅說：“這就和你沒關係了。”
梁程程微微一笑，“怎麼沒關係，大家都是同班同學，希望過兩天陸老爺子的壽宴上能看到你哦。”
她笑出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虞明雅愣了一下就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立刻心頭又湧上一股無名火。
居然梁程程都能去壽宴。
虞明雅還沒聽父母說，這麼一來，心裡不免多了點慌張，如果這個壽宴去不了，那她在上流圈子裡必然地位會一落千丈。
她必須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虞茶看到虞明雅和她的小姐妹去了食堂，大小姐偶爾吃食堂也是為了形象。
只是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虞明雅卻是神色如常，不時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說那些話的樣子。”
“會不會假的錄音啊？”
“要麼是假的，要麼就是太會裝，二選一，沒其他的可能了。”
“定力真好，要是我，我今天可能就不會來學校了，虞明雅還挺厲害的。”
“……”
虞茶找了個空的桌子。
林秋秋也看到虞明雅了，八卦說：“你知道梁程程和虞明雅兩個人今天又吵起來了嗎？”
這事七班不少人都看到了，所以很容易就能傳開，再加上梁程程一向和虞明雅不對付，許可權都知道。
“她們吵的是陸老爺子的壽宴。”林秋秋說：“陸老爺子的壽宴是不是真的要開始了？”
虞茶點頭，“嗯，就在三天後晚上。”
林秋秋說：“怪不得，梁程程的意思是她能夠去，諷刺虞明雅去不了，然後虞明雅就臉色不好看。對了，唐曉清這次去不了了。”
虞茶有些詫異，“去不了？”
林秋秋把手機裡的聊天記錄給她看，“你看，這是七班一個同學說的，張雪和虞明雅聊天說的，她剛好聽到了，說陸家點名不讓唐曉清去。”
虞茶看到那幾句話，心裡有了數。
當時她也在場，要是她，她也不會讓唐曉清去的，諷刺自己的孫子，陸老爺子怎麼可能讓她去。
林秋秋好奇問：“對了，這次宴會你去嗎？”
虞茶說：“不知道。”
上輩子她是去了的，被陸以淮強制帶過去的，這輩子她不知道會不會去。
“我估計虞明雅的性格，她被梁程程這麼一刺激，是絕對要去的，而且還要把梁程程比下去。”
林秋秋猜測說：“她肯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全寧城的上流人士都會在陸老爺子的壽宴上，虞明雅怎麼可能會放棄這種能夠大出風頭的時機。
虞茶仔仔細細地觀察林秋秋，說：“秋秋，你是不是對虞明雅太關注了？”
林秋秋撇撇嘴，說：“這還不是她作妖太多，學校裡每天新聞就那麼多，一大半都是她的。”
虞茶心想她說的還真是。
虞明雅等同於一中的風雲人物，尤其是這兩天熱門事件，更是熱點關注人物，不認識的人都認識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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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食堂出來後，虞明雅整個人都放鬆了。
被那麼多盯著，她還必須裝著溫柔，和平時的輕鬆一點也不一樣，都是陳輕雲，要是還在醫院，哪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幸好貼吧的帖子很快就被舉報得刪除了，現在就算黑歷史也留不下來。
虞明雅撩了撩頭髮，感覺以後又會恢復以前的狀態。
她哼了會兒歌，找了個地方給家裡打電話：“媽，是我。陸老爺子的壽宴，我們家收到邀請函了嗎？”
陳敏娟說：“有，一份。”
昨天晚上拿到的，她本來還怕因為虞茶的事，可能收不到，沒想到還是收到了，松了口氣。
虞明雅立刻松了口氣，梁程程那語氣搞的她還以為自己家去不了了呢，原來還是可以的，她就說自己家怎麼可能不能去。
“那我這兩天必須要準備禮服了。”她語調揚起來，“媽，你可得幫幫我，我最近——”
“明雅。”
陳敏娟突然出聲。
虞明雅問：“怎麼了？”
陳敏娟也有點不好說：“明雅，我看了邀請函，這次邀請函上沒有你的名字……”
所以她不能去。
虞明雅捏著手機愣在原地，半天才聽到自己聲音問：“怎麼可能？我不能去？”
這次壽宴那麼多人都會去，還有很多富家子弟，如果她不能去，以後怎麼融進這個圈子裡。
她本身擠進去就已經是很困難的了。
陳敏娟也很抱歉：“明雅，這事我也是才發現的，你爸讓我不告訴你，我想想還是和你說了，你就待在家裡吧，不去也沒事。”
“不可以！”虞明雅叫出聲。
她快速開口：“我不能不去，媽，你必須想辦法，這次壽宴我必須去，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聽到女兒這麼激進的想法，陳敏娟也是愣愣的，“明雅，你在胡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
邀請函沒名字，她能怎麼辦？
虞明雅掐著手心，一字一句說：“我不管，這次壽宴我去不了，以後其他人都會知道，哪家會想娶我？”
這話戳了陳敏娟的心。
是啊，連陸家的壽宴都去不了，以後上流社會哪家會考慮這樣的兒媳。
陳敏娟說：“我想想。”
虞明雅嗯了聲，靜靜地等著她的回覆。
她沒想到自己上午還在嘲笑唐曉清不能去，結果現在就得到自己也不能去的訊息。
過了會兒，陳敏娟突然開口：“明雅，媽想到一個辦法，但不知道行不行。”
虞明雅睜大眼，“先說說看。”
“虞茶不是陪著陸以淮的，讓她去要個名額應該不困難吧。”陳敏娟低聲說：“好歹也是明面上的虞家人。”
又是虞茶。
虞明雅差點咬碎一口銀牙，眼睛都紅了，憑什麼現在自己想去壽宴還得去求虞茶。
作者有話要說： 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