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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四章

站在高高的城垣上, 整個城堡的景色一覽無遺。輕柔的風吹拂而來, 飄起修長的黑髮。沈羿張開雙臂,閉上眼睛體悟著風的軌跡。

他從來不知道在吸血鬼的世界裡,這個世界竟是如此的美麗。所有的色彩、元素、建築, 就是風、植物都顯得如此的美好。綠的顏色是這般的鮮明,花香是如此的甘甜美妙, 聲音也是如此的清麗悅耳。

成為了吸血鬼的沈羿,能夠感覺到風緩慢地在他皮膚上撫 慰而過, 彷彿清泉一般暢流。細緻的風聲那麼悠揚, 彷彿在歌頌著這個世界的美好。

高高的城垣之上,黑髮的男子張開雙臂享受著風的律動。他那絕美的臉上流露出愉悅的表情。那是一幅如此和諧的畫卷,背景音是克麗絲男爵夫人低沉而悠揚的歌聲, 彷彿整個天地都是如此的安寧。

沈羿很興奮, 成為血族之後,身體的敏銳力竟是過去的數十倍, 甚至更多。他能感覺到身體裡, 每節骨骼,每個細胞都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對於時刻追求裡力量的沈羿來說,這種強大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令人陶醉。

如果是一年前,沈羿絕對想不到這個世界還有如此強大的存在, 他彷彿就是這個世界的神明!如今的他便是派一個軍隊過來,他都能輕易解決——不用魔法,不用異能, 只要速度以及一柄鋒利的匕首。

“寶貝。”磁性的聲音曖昧地在耳邊低喃,銀髮的男人糾纏在沈羿的身上,親暱的親吻,溫柔的愛 撫。

“放鬆。”男人輕咬著沈羿的耳朵,雙手纏上沈羿的雙臂,細碎的摩擦讓沈羿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下來。

男人在沈羿的脖子上親吻了一下,輕聲喃喃道:“聽到了什麼?”

“風聲、音樂、樹葉顫動……”沈羿說。

男人繼續誘導道:“噓,仔細聽。”銀髮的男人就像是一個妖孽的精靈,蠱惑著人心。他的魅惑和神秘令人心醉。

“聽,是鬱金香綻放的聲音,花瓣微微顫動的聲音,撥開花蕊的聲音,它就像是優雅的淑女,慢慢的流露出它動人的美麗。感覺的到嗎?花瓣如同絲綢一般的觸感。柔和的風,緩緩遞送來馥郁的芳香。”

鬱金香的香味有著令人放鬆心情的作用。在充裕著芳香的城堡裡,人們的心緒無不平復無比。

“現在,我們來感覺風。”銀髮的男人說,“它能帶領我們飛翔。”

血族沒有翅膀,但是不需要魔法他們也能夠憑藉著風在天地間滑行。

“感覺到了嗎?”男人細心地引導著。

沈羿皺了皺眉頭,感覺心緒開始有些不安寧,隱約中他彷彿聽到了什麼別的聲音,那聲音叫他的心情無法平復。

“休利斯,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沈羿說,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顫抖,一種濃郁的憂傷湧上心頭。他好像聽到了……

沈羿的父親,叫做休利斯的銀髮男人頓了一下,仔細聆聽著風聲,他敏銳的聽覺並沒有聽到什麼特殊的聲音。準確的來說,這個城堡裡發生的所有事情沒有他所不知道的。

“寶貝你聽到了什麼?”休利斯問他,他看著沈羿,心緒也有些不安寧了。沈羿的表情和那天晚上的一樣就像快哭出來了。

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好運得到了他的寶貝的心。休利斯勾起嘴角,笑容溫柔,眼中卻深邃無比,有一抹名為嫉妒的情愫在閃耀,但也只是一瞬即逝。

“我不知道。”沈羿說,他閉著眼睛,表情有些難過,“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是個男人,好像……”

沈羿不確信自己是不是真的聽到了。只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聽到了什麼,但仔細去聆聽卻什麼都沒有。

突然,沈羿自嘲地笑了一笑。他怎麼忘了,這裡,那個人怎麼可能知道?

難道是太想他了?

自己竟是如此不可救藥的……喜歡上了那個男人。

沉浸在血族獨特的感官世界裡的沈羿,並不是沒有想念那個男人。只是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信任他。他相信那個人還活著,這種篤定,在他變成吸血鬼之後尤甚。他能夠清楚的知道蘭斯的能力,他並不是那些人能夠殺死的那種低等血族。

沈羿在感覺到自己日漸強大的同時,也清楚地知道蘭斯的能力並不只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他也終於明白,蘭斯的父親,他名義上的外公為何要將他逼進絕境。因為那就如同初擁,只有臨近了死亡,親吻了死神,靈魂裡的一些力量才能被激發出來。而力量在血族的世界裡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生存、自由、愛情……都仰賴著它。

其實蘭斯的父親是深愛著他的吧。就像所有望子成龍的父親一樣,用最嚴厲、最苛刻,甚至是殘忍的方式幫助自己的孩子成長。

沈羿猶記伊撒希爾看著零的那種充滿愛憐且殘忍的眼神。

殘忍便是最深沉的愛。這是血族獨有的表達愛的方式。

只是這種愛,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接受的。

“翼?寶貝,你怎麼了?”休利斯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的兒子,他像是陷入了某種情緒,表情盡是難過。

“親愛的,告訴我,你在為什麼而傷心?”休利斯掰過沈羿的身體,親吻著他的眼睛,溫柔的就像是情人。

沈羿沉悶地靠著他,用擁抱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他喊他:“父親。”

沈羿才知道原來他表現出了難過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只有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才會有如此脆弱,或者說真摯地表現自己的情緒。

因為這個人是他的父。血緣的牽絆是任何一種情感無法取代的。即便是現在在他面前的是那個叫做蘭斯的,他愛的男人,他也不會有如此真摯的情緒表現。

只有父親,才是特別的。

就如同人類的孩子,不管他們多麼堅強,父母都是唯一能讓他們撒嬌的存在。

沈羿什麼都沒有說。他從來就不是個能夠依賴別人的人,如果是,他和蘭斯的關係就不會搞得那麼僵。

如今的沈羿,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的路要如何走下去了。

他會在適當的時間,回到外面的世界,給那個該死的男人一個措手不及,最好讓他們的位置調換一下。

沈羿邪惡的想,也許這樣他就會“切身”體會到他過去的不甘與憤怒。

休利斯不動神色,繼續教導沈羿成為血族的基礎。晚間時間,他為沈羿找了一個女人。對,是人。

沈羿在慢慢接受鮮血。他想給他的第一次“主動”進食一個比較美好的開始。其實休利斯更希望自己能夠做這個“初次”,進而更加深入地教導沈羿,但是很可惜,他的身體不能夠。他就像是個得了絕症的可憐老父,一邊倒數著時間,一邊儘可能將自己的所知教導給唯一的孩子。

休利斯已經預見了,他的孩子的心已經為另一個人萌動,他無法困住他,留他在這個沒有了他之後就會冰冷沉寂的城堡裡。即便他如此要求了,他的孩子也不會聽從他。

他知道他的孩子正迫切地想要完成“學業”好離開這個城堡。

休利斯並不難過,他的態度就像個寬容自己叛逆不懂事的兒子,儘量放縱他去做他喜歡的事情。等到碰壁了,或者累了,他就會回到他的身邊,因為他才是他唯一的父。

血族的生命是無窮無盡的,這就成就了他們一些獨特的人生觀。例如他們對“性”這個名詞的解釋,絕對要比人類寬容的多。

晚間,休利斯溫柔地愛 撫著沈羿的黑髮,眼中柔情似水。他一邊細心地講解著步驟,一邊幫助沈羿露出他的尖牙,教導他如何將他的尖牙用於進食。

沈羿在休利斯的教導下,溫柔而迷戀地擁抱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由起初被擄來時的恐懼到面對兩個極品男人的花痴,再到沉浸在這對父子的柔情似水之中。如果現在有人問她,她絕對會心甘情願地告訴你,她並不是被強迫的,她甘願死於這對父子的溫柔裡。

這個女人,她剛剛失戀,她是個事業有成,成熟美麗的女人,然而她卻是個剩女。這都是因為她的初戀,那個自以為是的該死的男人狠狠地拒絕了她,在那麼多人面前讓她難堪。

她是一個女人,一個非常簡單的女人,實際上她需要的並不是金錢、地位、榮譽,而是愛情,哪怕是虛假,只要是童話一般的愛情,都是她所甘之如飴的。

這一晚,對她而言就如同灰姑娘的一場盛宴。周圍有那麼多美麗的女人和優秀的男人,而他們無不用幸羨的目光注視著她。

她被國王和王子牽扶著,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驕傲的女人。

這一切都令她感到滿足。不論是虛榮心,還是他童話一般的愛情夢想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在這種情況下,她是甘願地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在男人的溫柔裡,她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她就像是幸福了一輩子,然後在心愛的男人的懷裡死去。多麼美好的童話,多麼令人陶醉的夜晚。她是微笑著離開這個世界的!

休利斯告訴沈羿,儘量溫柔地對待你的獵物,因為你將奪走他們的生命,所以在你奪走之前,儘可能地滿足他們的願望。

沈羿譏笑他:“休利斯是個溫柔憐憫的男人。”

男人眨眨眼睛說:“這樣他們的血液能夠更加美味。”

沈羿莞爾。果然夠邪惡。

沈羿還是無法適應吸血鬼的作息時間。也許是心理上的固執,他依舊保持著日間活動,晚上睡覺的習慣。好在城堡裡無分白天黑夜。

當他和休利斯道過晚安之後,就躺在床上睡著了。他除了最初的那幾天異常難受而睡在棺木裡,其他的時間他都保持著人類時的習慣——睡在柔軟的king size的大床上。

在沈羿睡著之後,休利斯回到了他的房間裡。他並不是打算睡覺,而是做在鏡子面前冷漠地看著一個有著淡金色頭髮藍色的眼睛的男人。

休利斯的這面鏡子其實是一個結界,他能看到城堡外沿的一些景象。

從半個月前,城堡的外沿——對外面的人來說是一塊空地,出現了這個男人,然後每晚那個男人都會站在那裡,神情落寞地等候著什麼。

有時候會有一些身為人類的獵人襲擊他,有時候是吸血鬼。而這些襲擊他的人,近段時間來幾乎每晚都出現。

即便如此,每晚都傷痕累累的男人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休利斯冷漠地看著鏡子中頹廢的男人。如果他是人類,此刻必定是滿是鬍渣和黑眼圈。

今天晚上來襲擊他的人有些多。休利斯看著那些神情怪異的襲擊者,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那些不是人類,某種意義上說也不是吸血鬼。是level e,中文解釋是墮落了的吸血鬼,正常渠道下誕生的level e,或許會成為血僕,或許會被人道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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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顯然不是正常渠道下的產物,那麼他們的下場就只有——毀滅。

是什麼人製造了如此之多的非法血族?休利斯自然知道。

會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的人,曾經是他最愛的人。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在他家門口殺人,他或許會懲罰他,但如果這個他是她的話,出於愧疚,他只會保持沉默。如果這樣她就能感到滿足的話,他會縱容她。

只是,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城堡的外沿?他似乎並不知道如何進來,也許他也根本就看不到城堡的影子。但他或許知道這裡有什麼。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他又為什麼留在這裡?他在等誰?如此固執不怕死。

休利斯看得出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是究竟是什麼鞭撻著他每晚來此?又在天亮之後黯然離開。

他必定是在白天的時候躲進了墓地裡,在恢復了一些些氣力之後又每晚到來。

休利斯冷漠地看著這個固執的男人。

他的眼中時常流露出冰冷的光。從這個男人出現在這裡之後,他的寶貝就時常說他聽到了什麼聲音。他隱約覺察到了什麼。所以他每晚都會看一看,他倒要看看這個男人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以及躲在暗處的那兩隻小蝙蝠。嘖,其中有一隻好像是帶走他的寶貝兒子的那個紅發男人。

五代?

大概是來自那個世界的吧。

蘭斯每晚都會準時出現在這裡。他落寞地面對著這片空地。他清楚地看見這是一塊沒有任何建築物的空地,然而他卻能感覺到一些能量的波動。他知道有人在這裡設定了結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或許有一個很大城堡之類的建築。

蘭斯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理智。

甚至那個人告訴他沈羿可能已經死掉了。可是他不相信。他如何能相信,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已經死掉了?!

他甚至瘋狂地想要殺掉帶走沈羿的那個人。即便他是血皇,即便他是五代的皇者!

他怎麼能夠?帶走了沈羿卻保護不了他?

他的寶貝怎麼可能就這樣死掉?他才不相信。他絕不相信!

蘭斯告訴自己,在等等,在沈羿訊息的地方在等一等。不用多,一百天好了,一百天之後,他就會當他真的死了,然後不再想他,然後不再心疼。然後……憤怒和不甘以及被轉移的仇恨會帶領他殺死血皇,或者被殺。

他無法忍受失去沈羿的痛苦,他無法過著這樣的生活。

他甚至一想到那天他壓抑著自己激動的情緒前往零住的酒店要求見沈羿時,那個男人不以為然的態度,他就恨不得殺了他!

他怎麼能夠!該死的,他帶走了沈羿!那他怎麼就不能好好地保護他?

什麼叫被陌生的男人帶走了?什麼叫已經被殺死了,被帶走的是一具屍體?

該死的,該死的,他怎麼能這麼輕易地讓人把沈羿帶走?

然後再告訴他,沈羿已經死掉了。他怎麼能?

蘭斯明明知道這不能怪血皇,他沒有義務用生命去保護沈羿。

但是幾乎令人瘋狂的折磨必須得到發洩口。

要麼殺死他,要麼被殺!否則他無法平息這種切入骨髓的疼痛。

蘭斯給了自己一百天的時間來等待。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每天晚上必定到來的殺戮成了他支撐著活下去的動力。

他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只會殺戮的魔鬼!他也知道能夠阻止他的人只有——沈羿!

他每日無不在心裡祈求著始祖該隱,祈求誰來阻止他!這種無法被禁止的殺戮,以及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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