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楊家在京都的第一個除夕。
雖然楊老夫人和楊將軍進了宮，不能在家守夜，可是，除夕宴卻準備得一絲不苟。
楊柒巧等人顧及夏悅娘的身體，便把宴席設在了夏悅娘的院子裡。
“辛苦大姨、三姨、四姨。”夏悅娘歉意的看著楊大姨幾人。
“一家人，不說這些。”楊三姨拍了拍她的手，“能受得住嗎？”
“沒事兒。”夏悅娘笑著撫了撫肚子，“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倒是安生。”
“趁著安生，多吃點兒。”楊三姨笑了起來。
“也不能一下子多吃。”楊柒巧和喜嬸帶人上菜，聽到這話，忙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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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都安排好了？”夏悅娘問道。
“都好了，夫人放心。”喜嬸含笑點頭，“護院們也交待過了，不會出事的。”
夏悅娘也只是問問，喜嬸等人都是跟著楊安戈撐起奇珍閣的人，有的是經驗。
宴席準備妥當，喜嬸謝絕了幾人邀請，出去外面照應。
眾人入席，高高興興的吃了個算不得大團圓的團圓菜。
夏悅娘心裡高興，在幾人的關照下，竟也沒像平時一樣吐得厲害。
“夫人，宮裡賜的菜。”宮城方向焰火昇天而起，喜嬸捧著一個托盤進來。
“賜菜？”夏悅娘一愣。
“確實有這樣的規矩。”楊大姨恍然，噓唏道，“只是，我們家上一次接到賜菜，已是二十幾年前了。”
“是啊，跟做夢一樣。”楊三姨也低了頭，“那時候，爹還在……”
“你們倆，沒事招惹人做什麼？大好的日子。”楊四姨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伸手打了旁邊的楊三姨一下，衝著喜嬸招了招手，“端過來吧，宮裡的人打賞了嗎？”
“賞了。”喜嬸點頭，將托盤中的菜放到了正中央，“那公公傳話，說聖上體恤楊夫人身子不便，便免了謝恩，直接讓我們接了就走了。”
“聖上倒是看重悅娘。”楊大姨也恢復了過來，笑著說道。
“太看重，卻未必是好事。”夏悅娘嘆氣，“大宅門裡還有捧殺一說呢，看如今，我們這府宅，已然逾制，前些日子為了籌建楊家軍的銀子，又弄了個梨香齋，誰知道，這樣下去是好是壞。”
“悅娘說的對，如今梨香齋讓戶部的人來管，倒也不是什麼損失。”楊三姨瞭然的點了點頭，“之前為安哥兒，悅娘獻出了奇珍閣，這一次，悅娘又二話不說讓出了梨香齋，這麼大的功，想必聖上心裡也是有數的。”
“那個別提了，你們不說我是敗家娘們兒就好。”夏悅娘哈哈大笑。
“沒事，反正你敗的你自己會賺回來。”楊四姨在邊上拍著她的手逗趣道。
“夫人。”這時，管家停在了院門外。
喜嬸忙出去：“管家，何事？”
“有人送來了這個。”管家遞上東西。
喜嬸接過一看，不由愣了一下。
手裡的竹管是他們奇珍閣獨有的消息傳遞手法，竹管上還有火漆封著，而且，每個傳信人不動，上面隱匿的暗記也不同。
她沒有猶豫，匆匆送到了夏悅娘手裡：“夫人，是將軍的信。”
夏悅娘愣了愣，立即站了起來，拿過竹管拿到火上烤了烤，快速拆開。
他在宮中赴宴，好好的傳什麼信？
一展開，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她頓時睜大了眼睛。
“雲沁反！速離！”
“雲沁哪來這麼大膽子？”夏悅娘愕然。
她之前一直擔心今天的宮宴會不太平，誰知道，發生的事情竟然勁爆百般。
“什麼？”楊三姨快步過來，盯住了她手中的紙，神情凝重。
“雲沁不是被關在宗府了嗎？”楊四姨等人齊齊起身。
“字是安戈的，暗記也是他留的，不會錯。”夏悅娘再次瞧了一眼竹管，按捺下了心頭的震撼，當機立斷，“喜嬸，馬上通知下去，關閉府門，全府警備，別讓人攻進來。”
“我也去。”楊三姨和楊四姨對視一眼，匆匆跟上。
“悅娘，安哥兒讓你速離，一定是雲沁派人衝你來了，你得趕緊走。”楊大姨雖然不帶兵，懂得卻也多，到了夏悅娘身邊，迅速說道，“你不能待在這兒，阿巧，這會兒出城怕是晚了，你找個安全的地方，保護好悅娘。”
“我不走。”夏悅娘搖頭，拒絕了楊大姨的話。
“悅娘。”楊大姨皺眉。
“大姨，我知道您的意思。”夏悅娘認真的看著她，“只是，我現在這身子，出去反而拖累大家，反不如留在府裡，府裡的人，這段日子也是受過訓練的，他們想攻進來，沒有點兒手段，也難。”
“可是……”楊大姨著急。
“大姨，我不會走的。”夏悅娘抬手挽住她的胳膊，堅定的說道，“雲沁多次下手，心思狠毒，我正愁沒辦法討債呢，她倒好，反了，這下若是真上門來，落在我們手裡，就是要了她的命，皇帝也沒話可說了吧？”
“可是你的身子，受得住嗎？”楊大姨猶豫著，擔心的看著她。
“沒事。”夏悅娘笑著安撫，“我不出去，就在這兒等，阿巧，通知下去，讓人守好府門，在府裡多設幾道機關，若真有人攻進來，也不要戀戰。”
“明白了！”楊柒巧聽得雙眼一亮，拍著手跳了起來，“我馬上去。”
“廚房裡還有不少的辣果粉，不妨用上。”夏悅娘在後面叮囑了一句。
“好嘞。”楊柒巧笑著出去。
“你呀。”楊大姨看在夏悅娘，緊繃的心絃終於松了些。
設機關倒是個好辦法。
若是那些人不來，熬到天亮後援兵過來就好了。
若真有人攻進來，這些機關也能消耗拖延不少時候。
最重要的是，悅娘不用直接和雲沁起衝突。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夏悅娘笑嘻嘻的拉著她坐到一邊，“新年了，新的一年，我們府裡一定會更好的，您呀，只管把心放回肚子裡。”
“借你吉言。”楊大姨見她這樣鎮定，只好把擔心都壓了下去。
其實，說起來此時最危險的，還是陷在宮裡的家人。
夏悅娘安撫好了她，側頭看了看外面，心情沉重。
小騰死活不回宮，其實不是因為他會在宮裡遇到事，而是預見她會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