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眼前的景象，嘴角抽動著，額頭上，冷汗一滴一滴流下。
“這是……這裡是……”
這種裝修，這種風格……還有這種聲音……
“是遊戲廳啊哇啊啊啊啊啊！”
“喂，淡定點……”
“為什麼啊古羅！為什麼要帶我來這種地方！”我咆哮道。
“誒？”
“你知道我遊戲技術不好吧！肯定是打算故意看我出醜吧！”
“哈？”
“不論是街機還是什麼別的東西，反正我是肯定玩不好的……”
“不至於吧……”
“尤其是那個夾娃娃機！”我突然加大音量仰天咆哮道，“那種東西根本就是夾不中的吧！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吧！”
“哇，媽媽！”
突然加大的音量和古怪的姿勢嚇壞了旁邊路過的一對母女，小女孩立刻哭著躲到了母親背後。
“噓，小點聲，再出聲就會被怪人叔叔拐走了！”母親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看了我一眼，趕緊拉著小女孩快步走開了。
站住給我回來你說誰是怪人叔叔啊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好了好了，唐脎，你這樣都嚇壞小朋友了……”古羅一臉無奈，“玩的時候我讓著點你還不好麼……”
“就算如此……”我指著一旁的商小夏，“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啊！”
“真是失禮。”小夏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所以你怎麼會在這裡？”
“誒？！”我瞬間懵逼，“這是我想問的啊！”
“古羅和我說的時候可沒說你會來啊……”小夏一臉無語。
“哈？！”我轉向古羅，“合著我是順便被邀請過來的啊！可惡，古羅你這傢伙！吃我一記手刀！”
“好了，你也鬧夠了吧……”古羅很無語。“趕緊進去吧，曬中午的太陽很舒服麼……”
“當然不舒服啊！還不是你在這裡拖延時間！”
“……”
在櫃檯換好遊戲幣後，我們三個人便在古羅的帶領下朝著遊戲機進發了。
雖然我真的不想去，不過礙於面子，也只好跟上。
為什麼是來遊戲廳呢……去些別的地方不也是很好的麼……比如餐廳，比如餐廳，再比如餐廳……
“拳皇你應該能玩吧？”古羅投了兩個幣，“畢竟可以兩個人玩，放水也容易點。”
“放水就偷偷放，說出來反而更傷人……”我拉開凳子坐下，選好人物，“來，快點。”
古羅湊到螢幕上看了看。
“為什麼選這幾個角色啊？這些角色很弱的……”
“哼。”我一抹鼻子，“沒有角色絕對的強弱，只有玩家絕對的強弱。這種道理還不明白麼……”
“真虧你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古羅汗顏，“算了，第一局就讓著你點……”
三十秒後……
“KO！”
聲音已經停止，然而我和古羅依然保持著驚愕的神情，久久未曾改變。
“我說……”我們兩個異口同聲道。
“你不是說你要放水嗎！”
“你就菜成這樣麼……”
“哈？！你上來直接三套技能再加上兩拳一腿……這還算放水！”我無力吐槽。
“那種程度的操作你應該能躲過去吧……”
“鬼才能啊！考慮一下我這個手殘啊！”我咆哮道。
“行吧行吧……”古羅擺擺手，“下一局我站著不動，可以吧？”
又過了三十秒……
“KO！”
“耶！贏嘍——切，完全沒有什麼成就感嘛……”
“你這傢伙要求好高……”
“玩家追求遊戲體驗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吧……”
“別把我說成是陪你練習的電腦啊！”
“那家夥是笨蛋麼……”小夏小聲對著古羅說道。
“笨蛋倒算不上，只能說，這傢伙腦筋還比較直吧……”古羅笑道。
“喂！說人壞話能不能避開點當事人啊！”
“抱歉，背地裡談論別人的短處是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
所以就當面說麼……
這個邏輯怎麼想也不對啊……
“好，到此為止——”古羅趕緊叫停，“算了，去玩別的遊戲吧……”
“可是還沒打完……”
“就扔在那裡吧……”古羅抓起我，“好了，走吧。”
別的遊戲……
別的遊戲更糟糕啊……
我一臉苦相地跟在那兩人後面，心裡面感覺相當不舒服……
首先，我是受邀請來到這裡的……
其次，我對這裡完全不熟……
第三，小夏也是本地的……
所以說……把客人丟在一邊這種待客之道真是……
“誒噗——怎麼突然停下了……”我只顧低頭想事，前面古羅突然停下我完全沒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姑且玩一玩音樂遊戲……”
音樂遊戲……
不管哪個遊戲我玩得都是很爛，果然還是在旁邊看著好了……
嗯……還是在旁邊看著吧……
“誒？唐脎，你不來麼？”
“哈？”
“來吧，這遊戲支援最多四人同時玩的，我已經給你投完幣了。”
“為什麼不經別人的允許啊！可惡！”我大叫一聲，坐在椅子上，雙目似乎能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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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給你付遊戲的錢應該感激吧……”
“囉嗦！”
“是是……”古羅幹笑道，“那麼開始吧，為了照顧某人，把遊戲難度降低些……我看看，這首曲子是三星，應該可以……”
“等一下！”
“嗯？什麼事，唐脎？”
“讓我來選歌吧。”
“打算放棄抵抗了麼……嘛算了，讓你來就是。”
哼，愚蠢……
如果說最簡單的歌曲和最難的歌曲可以達到一樣的分數，那麼毫無疑問，應該選難的那個……
至少，面子上能過得去……
螢幕上一共四個點選區域，假設點選分佈是均勻的，那麼每一個應該就有25%的點擊數，就算漏掉一些，達成20%應該也不成問題。
所以說……
“還是來最難的吧！開始！”
“喂……你瘋了麼……”
“沒錯，正是如此，來吧，一起瘋狂吧……”
“……”
你們，把那種看白痴的眼神收起來！
螢幕上出現了倒計時。
三，二，一……
……
“喂，我說唐脎，螢幕又不是只有那一個地方可以點——啊壞了……連擊斷了……”只顧著和我說話，古羅最終還是不小心犯了錯誤。
“這是計謀，計謀……”我微微一笑，推了推我的黑框眼鏡，“你是不會明白的。”
“蛤？計謀？什麼計謀？——可惡，又斷了……”
“無可奉告！”
“古羅，還是先不要管他了……估計他是想只盯著一個，達成四分之一的點擊數吧……”
嘖，被看穿了麼……
“這樣啊——可惡，又斷了……可惡啊！”
看來古羅被遊戲機折磨得生不如死呢，這樣也好，稍微殺殺他的狂氣……
……
“怎麼會有這麼難的曲子……”一曲終了，古羅哭喪著臉從座位上爬了下來。
“哈哈，來啊，折磨啊。”我心中莫名感到有些過癮。
真是暢快至極。
“你也別說我，才這麼點點擊數，完全比不了好吧……”
“所以我才故意選難的啊，反正我玩哪個都是一樣，目標就是儘量拉低你們。”
“陰險。”
“卑鄙。”
你們兩個……
“不過算了，走吧，反正你高興就好。”
“我看起來很像不高興的樣子麼……”我快步跟上他們的步伐，並排走在古羅旁邊說道。
“畢竟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被虐，連吐槽都處在下風。”
“這是戰術啊戰術，戰術明白嗎……”
“完全就是想掩飾自己菜的事實好吧……”
“……”
完全說不過他。
“啊對了。”我突然想到，“話說古羅你有女朋友麼？”
“誒——”古羅一臉懵逼，“這話題跳轉得好詭異。問這個幹什麼？”
“突然想到了而已。”
“唔，我想想……”
“這種事情不需要想吧喂！”
“大概是，沒有吧……”
“‘大概’是什麼啊！這種東西也能大概麼……”
我無力地扶住額頭：“嘛算了——小夏你呢？應該是沒有男朋友的吧？”
“聽你這麼說總覺得莫名感覺很氣憤……好像我找不到男朋友一樣……”小夏直接翻了個白眼。
“誒——你原來可以說出這種吐槽的啊……還以為小夏你一直都是毒舌屬性……”
“我們還不熟……不要叫我小夏……噁心……”
“惡……噁心……？！我……”
被女生當面叫噁心的感覺真的非常難受……
“我剛和前任男朋友分手——這樣滿意了吧？真是的……”
“呃……”
我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不對的事情……
“那個，抱歉啊……戳到你的痛處……”
“啊，沒事，反正早就習慣了。”
“習……習慣了？！”我和古羅異口同聲地驚訝道。
“等，等一下……”古羅插話道，“你之前經歷過很多這種事是麼……”
“嗯，”小夏並沒有否認，歪著腦袋想了片刻，“仔細想想的話，應該有四五個吧？”
“應該有……”
“四五個……”
“為什麼你這麼熟練啊……！”
真的……我也想問……
古羅你真是喊出了我的心聲……
小夏則是無奈地攤攤手，擺明了不想說。
“小夏你明明比我們還小兩歲啊……真的假的啊……”
“啥？！她比咱倆還小兩歲？！”我大吃一驚，不由得跟著古羅一起大叫：
“為什麼你這麼熟練啊！”
“不要玩白學的梗了……小心被人打死……”
“……”
我和古羅陷入了沉默。
“快走吧，前面還有很多要玩的呢……”小夏笑了笑，加快走了幾步。
“喂，古羅。”我小聲說道。
“嗯？”
“真的假的啊——那孩子比咱們還小兩歲……”
“這沒什麼可驚訝的吧……”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情感經歷豐富得簡直嚇人……”
“就此打住……”古羅嘆了口氣，“我說啊，你這個感情白痴就算是找寫作的素材也稍微區分一下場合和物件好不好……為什麼會有女生能看上你啊……”
“沒有女生看上我哦——是我一直在追初戀而已，她倒是一直都沒有回應……”
“……”
“你那表情是怎麼回事！”
“笨蛋的爆炸性笨蛋發言……”
“……住口！”
“唉……”古羅嘆了口氣，“我為何會認識你這種朋友啊……”
“誰知道呢，這個大概就叫‘孽緣’吧……”
“……”
“不過，總感覺你和小夏就像正在交往的男女朋友一樣。”
“男女朋友麼……也是個辦法啊……”
“能不能說我能聽懂的東西……”
“哈哈，抱歉抱歉，自言自語而已。”古羅笑笑。
“……”
……
於是之後……
……
“開槍開槍！瞄準啊！”
“我沒子彈了！啊啊啊——怎麼換彈啊！”
“晃槍！搖晃槍啊！”
“我晃了沒用啊！”
“你子彈全用光了啊喂！”
“怎麼辦……”
“打那個……算了……反正也死了……”
“再給我一個幣……我再試試……”
“這都第幾次了……”
……
“這是最後一個幣了……那麼，物盡其用，來玩夾娃娃……”
“讓我來——”
“駁回！——話說回來你不是最討厭夾娃娃麼……”
“所以才要一雪前恥！”
“一寫前恥還差不多——你就歇著吧，古羅來。”
“怎麼這樣……”
“那麼，開始了……我看看，那個熊可以吧？”
“可以。”
“根本夾不中好吧……”
“那麼，來吧！”
“嗡——嗡——”
“夾住了！”
“怎麼會……”
“啊，又掉下來了……”
“萬歲！”
“喂哪有你這樣的……這一個幣白投了啊……”
“那我就不管嘍，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哈哈哈……”
“呵，真的是這樣麼……”
“什，什麼？！”
“那一個幣雖然沒有成功把熊夾到手，不過已經成功地讓熊更靠近出口了……”
“難道說……”
“沒錯，這才是我的本來目的！——喝啊！”
“利用屁股的柔軟來對遊戲機發動巧妙的攻勢，從而讓遊戲機產生動搖……這是，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尻之密語～Ass♂Kill’？！”
“喂！你們！給我站住！不準暴力對待遊戲機！”
“糟了！是保安大叔！快跑！”
“喂，你們給我等下！為什麼你們兩個先跳上公交了啊！”
“沒時間解釋了，唐脎！去兩站之後說！”
“站住！”
“所以說出來玩什麼的真是最差勁了啊！等一下！怎麼還開走了！要我跑過去嗎！”
……
“那家夥不會迷路了吧……”小夏望著公交來時的方向，有點擔憂地問道。
“不會的，就算迷路了也可以做出租嘛——看，那不是嗎……”
“呃啊……好累……你們兩個……”我身體一向偏弱，這兩個公交站之間間隔又遠，烈日底下跑步，讓我感覺腸子都快要被翻出來。
“抱歉抱歉……我也是沒辦法啊，誰知道那時候公交正好開走了……”
“混……混蛋啊！簡直……是……混蛋！說好……的……同甘……共苦呢！”
“哈哈哈哈……”
“那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將來如果有機會的話，三個人再一起好好玩吧。”
“誒——可是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啊……”
“高考之後再玩嘛，約好了。”
“嗯。”
“那麼為了慶祝順利度過這次危機，就去附近的冰淇淋店好了。當然，這次由唐脎付錢。”
“為什麼是我啊……”
“都已經在我這裡賴吃賴喝這麼久了，總該拿出點回報了吧……”
“駁回！絕對駁回！”
“哈哈哈……”
……
於是就這樣，我在高中生活前的最後一個暑假就這樣拉下了終幕。
那日的我們在陽光下許下約定，三年之後，三個人的再會要比現在更加快樂。
然而約定本身就是脆弱的東西……
即使如此，也依然要去堅守嗎？
——在回程列車啟程時，我凝視著遠去的風景和回憶，如是想到……
（正卷一 完）
第一卷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唐脎的高中生活了。
提一句，下一章是6000+，所以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