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曆即將翻到十二月。寒冷的空氣取代了最初時安適的氛圍。此刻若是能朝著窗外望去的話，能看到那一片連綿的潔白。
但是人們不喜歡雪。
大概，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喜歡雪和冬天了吧……又冷又滑，誰會喜歡這種季節呢？
一節課已經上了大半，我望著窗外。樓前空地中間的雕像上積滿了雪。
那種地方是不會有人清掃的。不過也好，就讓那些雪享受一下不被打擾安安靜靜的生活吧。
畢竟雪存在的時間可短暫多了。
然而即使這樣，我還是挺喜歡雪和冬天的……
果然這種涼爽的感覺才像是北方嘛。
“那麼，唐脎，翻譯一下。‘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這句話怎麼解釋？”
啊？誒？叫到我了嗎？
我有些驚慌地站了起來。
“呃，這個……”
不妙，課文我昨天沒預習啊。剛才又沒有仔細聽……
“外面的雪景不錯吧？”阮姐笑著問道。
“呃……是不錯……”我乾笑著，感覺很尷尬。
“下課去找我，先坐下。那麼，張旭，翻譯一下，‘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怎麼翻譯？”
“呃……這個……”肉站起來，撓撓頭，“那個，老師，你今天真好看……”
哇這種奉承……你對女生的奉承技巧還停留在石器時代吧……
“嗯，謝謝，然後呢？”阮姐笑了笑，“所以怎麼翻譯？”
感覺阮姐越來越能代入教師的身份了。
“呃……”
我能看見他流下一滴汗，就是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由於熱。
“這個，應該翻譯成……呃……”
真丟人，你退群吧……
——不過我好像也沒有說別人的資本就是了。
這個場景不由讓我想起了前不久的語文課上，阮姐為了偷懶而讓我們自問互答——簡單來說，就是給別人提問題去解答。然後我們的肉某人提出的問題是：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一句中，‘性本’和‘丘山’各是多少歲？”
媽賣批這問題有病吧……
你將來不去出考題真是全人類的一大損失啊……
“得了，坐下吧。”阮姐看來也聽不下去了，“下課也是，去我辦公室。”
肉一臉苦相地坐下。
看著語文老師在前面繼續賣力地講著課，我不由得笑了笑。
算了，看雪景看不成的話，那就聽聽語文課吧……
窗外，陽光普照。積雪反射出金色的光輝。冬天天黑得早，這個時候，已經是接近太陽落山的時候了。
……
“怎麼樣？”
看到我從辦公室出來，肉有些緊張地問道。
“沒什麼大事，一如往常地訓斥幾句外加點鼓勵而已。”
“可把你厲害壞了。”肉笑笑，“果然是大學霸啊。”
“我算個毛的學霸……上次語文差點不及格……”
“不及格還考那麼高，還不算學霸？”肉無語。
我也懶得和他在這些事情上計較。
“話說，肉啊，我之前和你說的讓你去找幾個新社員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呃……”
肉陷入了沉默。
“喂……”
“實話說吧，沒找到……”
“還是沒有人來啊……四個人……真是做什麼都難……”
我有些頭痛了。
當初社團的招新大會上，儘管我和肉使出渾身解數，依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加入。
被逼無奈下我們甚至用出了“入社送果照”的營銷手段，結果仍舊沒有任何效果。
完全就是顏值歧視嘛，隔壁的籃球社足球社用這招怎麼就一堆人去……
呃……等下……仔細這麼回想一下……好像去那裡的基本都是男生啊……
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辦法啊，這個社團的名字實在不太吸引人。”肉抱怨道，“懂‘中二’是什麼意思的要麼是動漫粉絲，全跑到大社動漫社去了；要麼是動漫黑，完全不好這口；再不然就是純粹的路人。另外再看看社長慘不忍睹的臉，估計誰都不會感興趣的。”
“你是想吵架麼……”
“並不是。”
肉對此表示否定。
說實話，能有現在的四個人其實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除了我和肉，第三個加入的陸芸芸經過兩週的軟磨硬泡，終於算是勉強讓聶籣同意加入社團。
而這一個多月，當其他社團都在緊鑼密鼓地開展各種活動時，唯有我們中二結社能夠穩如泰山，絲毫不亂。
——這當然是廢話，因為我們完全就不知道該搞什麼活動。
搞遊戲？難道要網咖四連坐？
我和肉雖然的確有點菜，但是另外兩個女生完全就是遊戲白痴啊……
搞音樂？四個人沒有一個懂樂理的，怎麼搞？自己哼小調？
擅長樂器的早就被音樂社招走了，所以也很煩……
至於搞劇本創作……
一個輕小說風格一個傳統網文風格還有另外兩個不知道是什麼鬼的風格……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搞出正常遊戲劇本的組合……
古羅那邊的遠端支援則是遊戲對戰賽……我這邊完全湊不夠一支隊伍。更何況比賽時他們租網咖用區域網玩，我們遠端連線上也是高ping戰士，只能被打爆的那種。
這個社團將來到底會怎樣，現在沒有一個人能看到一個明確的未來。
“要是現實中能像小說裡或者動漫裡那樣就好了，有人來尋求幫助，或者社員有特殊能力四處接受委託那種的……”
“你這中二病夠嚴重的啊……”我無語，“現在咱們自己的麻煩都解決不了，你還想讓別人過來給你再加點麻煩。”
“有人來找你幫忙是實力的體現啊。”肉辯解道。
“那，假如你在開學前一天熬到半夜身心俱疲，然而假期作業還有一半沒有補完。此時你的弟弟推門而入，讓你幫他寫他一筆沒動的小學作業，你會怎麼做？”
“把他趕回房間。”
“然後此時你媽又過來讓你去修理電腦，你什麼感想？”
“很煩躁。”
“你哥又進來讓你幫他上分，這時你會？”
“立刻幫他打。”
哈？
這套路我有點不明白啊……
“你看，你補作業到半夜，身心俱疲。這種時候最想幹的事情當然是玩耍了。然後老哥給拿來了手機或者電腦，當然就會玩了啊！”
“WHAT？”
“就算第二天老師質問你為什麼不寫完作業也可以把老哥供出去。誰也沒有辦法的。”
“……”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好。
“不過話說回來，唐脎，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我問道。
“關於元旦匯演的事情。”
“那個還遠著呢吧……”
肉口中的元旦匯演是指七中每年都會辦一次的年終節目。
老實說，基本就是現充的聚會罷了。
“確實還遠著，不過……”肉興奮地規劃道，“樓下已經貼出海報了，如果能搞個節目報上去，估計也能招到更多的人吧？”
“你當劇本是想寫就寫的嗎……創作是要看靈感的啊……沒有優秀的思路而只靠辭藻堆砌，即使寫也很難寫出頂尖的作品。”
“我是不懂你們啦。”肉眯起眼睛，“編故事本來就不是我的強項。這是你和陸芸芸的活。”
“……”
我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過，”肉頓了頓，“就算有了劇本，演員從哪裡找呢？”
“從班級抓唄。”
“會有人來嗎……當初招人的時候都沒招到幾個人。”
“那就只能看人品了。不過提醒一句——我可是非酋，基本別抱什麼希望。”
“……”
談話間已經走到了班級門口。
“話說，最近語文老師佔自習課好頻繁啊。”肉突然說道。
“你這麼一說，確實啊。這幾個月總是動不動就把原本的晚自習提前，也不知道語文老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過就算疑惑，我也懶得去想。
愛怎樣怎樣吧，畢竟和我也沒多大關係。
“嗨，聶籣，要不要看看這個喲？”
“這個……是……什麼？”
“我的小說手稿。”
聽聲音就知道是聶籣和陸芸芸。
這兩個人竟然會是同桌，兩個性格完全不搭調的人竟然能相處融洽，倒也真是奇蹟。
聶籣翻開手稿，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起來。
“怎麼樣？”陸芸芸有些期待地問道。
“呃……我覺得……還不錯……”
哇每次你的回答都是這句啊……能不能換一個啊……
“嗯嗯，那我就繼續寫了。”
真虧你居然沒聽膩……
看到我走了過去，陸芸芸立刻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早啊，社長。”
“現在天都快黑了……哪裡早了……”我汗顏。
“這是幽默啊，幽默。社長不要成天板著臉嘛，來，笑一笑。”
“呃……呵呵……哈哈……哈……”
我盡全力笑著。
這哪裡幽默啊喂！反而是這樣笑更難受吧！
“這就對了喲，每天保持笑容才能儘早擺脫大叔臉。”
我……
“啊，對了，社長，給你這個。”陸芸芸把她的小說遞了過來。
“這個是……你的小說？”
她的手稿是一個精裝的筆記本，中性筆書寫，字跡工整。比我這種用學校對面一塊錢一個的白紙本子外加潦草鉛筆字的要好太多。
第一頁寫著“《古樹記》”，看來這就是這本書的名字了。
我試著讀了幾頁，字裡行間有一股經典網文的味道。
雖然由於作者本人的文風偏淡而稀釋了不少，但是總體來講，對於已經從網文脫坑的我來說，感覺讀起來還是很不習慣。
“怎麼樣？”陸芸芸期待地問道。
“我……呃……感覺網文味道很重……不是很習慣……”
其實毛病還有，比如說故事性淡薄之類的。不過對方畢竟是女生，還是不要一次性挑明比較好。
新手的話突然受到打擊會很難受，甚至失去興趣也說不準。無論怎樣，陸芸芸算是班級裡少數能和我有共同話題的人。所以有的話遮遮掩掩地說出來就行了。
“這樣啊。”陸芸芸低頭想了片刻，“社長是很少看網文嗎？”
“倒不如說是最近幾乎不看了。我退坑已經一年多了。別看我現在才高一，我可是從初中就開始看各種網絡小說，直到初三才迫於中考不得不停下。”
“那，社長都看過什麼？”
“呃，我想想……”
我努力地想從腦海裡蒐羅出幾本小說出來，然而印象寥寥。
這麼一想的話，我好像也沒看過幾本小說……
看著陸芸芸灼灼的目光，我只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
完了，翻車了。
“什麼嘛，社長也不算是博覽群書嘛。這樣可不行啊。”陸芸芸撅起嘴。
我真是搞不懂這莫名其妙的小脾氣啊……
“我每天忙活著做題就沒工夫了……那個等之後再補吧……”
“好吧好吧。”陸芸芸只好妥協，“那，社長，元旦匯演社團裡打算搞什麼節目啊？聽說是已經開始籌劃了吧？”
“哈？搞節目？”
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肉和這事肯定脫不開關係。
轉過頭，肉看到我在看著他，刻意避開了我的眼神。
“張旭……”
“……”
你還想裝傻到什麼時候……
“張旭，給我過來……”
“啊？什麼事啊？”
我把他拉到一邊。
“說吧，告訴陸芸芸的是不是你？”我小聲問道。
“你怎麼這樣憑空汙人清白……”肉睜大眼睛說道。
“什麼清白？我前天親眼見到你偷偷摸摸和陸芸芸說著什麼，肯定是在那裡造假訊息。”
肉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偷偷說話不能算造假訊息……造假訊息！……副社長的事，能算造假麼？”
呃，這傢伙還是不知道嗎……
“肉啊……我這個社團……是沒有副職的啊……”
“啥……啥！”
肉此刻臉上的顏藝非常精彩。
“不是吧，唐脎！沒有副社長？！”
“不信的話，我把章程給你找出來？”
最初就寫在章程裡面的啊……你不好好看怪我嘍？
肉的一身肥肉立刻萎了下去。
看著他的模樣我只覺得有點好笑。
不過，算了。
既然這個社團最初就是為了回應肉的心願而建立的，他想怎樣就怎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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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芸芸，還有聶籣，關於元旦匯演的節目，你們有什麼建議，或者不錯的主意嗎？”
我轉過身，面對她們二人，如是說道。
（未完待續）
下一章又是夢境號，嘛，準備好吧（笑）。
實在覺得夢境號太詭異的話，就把那些單獨抽出來當作一個獨立的小說看吧。雖然夢境號確實是正章（佔用正章編號），而且和主線確實有一點微妙的聯絡，不過各位實在不愛看，我也沒辦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