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矮個子男人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將臉湊近溫餘:“你想說什麼?”
溫餘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能感覺到手臂上即將刺入的針尖的冰涼感。
他慢慢睜開眼睛,再開口聲音裡已經沒有了顫抖。
“我不是什麼星星那麼神聖的東西,硬要說的話我是個罪人。”
“其實我一直覺得贖罪是很蠢的,贖罪什麼的說到底不過是贖求罪人自己的心理安慰罷了。”
“已經犯過的錯永遠是既定事實。”
男人聽著溫餘不知其意的話,注意到眼前這個男孩周遭的氣息竟然產生了異樣的運動。
囚禁這個大男孩的房間其實就是學校內的一間廢棄雜物室,因為學校地下魔法陣的原因,魔力的運轉本該變得困難,然而現在明顯感覺到周遭的魔力正以溫餘為中心,不斷運轉起來。
“怎麼可能?!”
“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是明確的,我作為一屆罪犯,不再重複錯誤,是最基本的。”溫餘甚至嘴角一彎,笑了出來,即使他的笑容因為體內劇痛顯得有些扭曲,“死也不能。”
“不可能!”男人十分確信,即使是S級的看火人,在注射了自己的那管藥水之後,體內的魔力迴路絕對已經支離破碎,要強行執行起魔力,還是在學校裡這種地方,是決無可能的!
“不可能!你的迴路應該全部被破壞了!不可能運轉的!”
“事實如此。”溫餘面上恢復了一貫的神情。
體內迴圈即使迴路全部破碎,溫餘用腳趾頭也能記起該怎麼運轉魔力。
就是有點疼而已。
溫餘的臉上汗珠混著水滴一齊落下,雙手緊捏,每一束魔力經過那些破碎的迴路,就是一陣被刺入魚刺的疼痛。
被捆住的雙手,手面已經由於強行運轉魔力泛紅。
“你逃不出這裡!”男人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但是他還沒有說完,一拳就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溫餘迅速接過男人脫手的針頭,把腳上的繩帶刺開。
重獲自由的溫餘撣了撣衣服,揉搓著手腕上勒出來的印子。暗暗調整呼吸,表面沒有任何異樣。
在這種情況下,沒法使用任何術式的矮個男人,已經沒有贏面。
“我這不逃出來了?”溫餘笑著說,“還是說要我拎著你一起走出去才算逃出來?”
毫不留情,溫餘又是一拳打在男人的鼻樑上,溫餘的體型看上去高瘦,事實上這一拳打出,那人直直被撞到牆壁,鼻血緩緩的淌下。
溫餘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止不住的細汗,緩步走向半坐在牆邊的男人,這個人毫無疑問知道些什麼,也幾乎確定他就是是那起焦屍案的犯人,得先趁著現在他情緒混亂問出點什麼來。
“現在我們能好好聊……”
話音未落,溫餘的神情凝重起來,面前的男人周身升起濃烈的魔力。
是“世界樹”!
男人隨手扔掉空管,“啪嗒”,空殼掉落在一邊。
局勢反轉。
龐大的力量從面前男人身體間滲露出來,藥效內連地下的法陣也沒法壓制源自世界樹的強大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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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有一天這熟悉的氣息會向自己露出獠牙。
現在的溫餘即使能勉強體內運轉魔力,也無法呼喚到小白。
完全的劣勢。
男人肆意的陶醉在藥劑帶來的力量之中,先前溫餘的異動帶給他的驚慌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現在的溫餘體表的那一層魔力看起來就像蚊帳一樣可笑,完全不可能與自己抗衡。
甚至這偌大的一個y區,他都不覺得有人能在這一刻壓制住他!
“你想抓我?把我送上法庭?”
男人的雙手突然變得像烙鐵一般通紅,燃燒了起來,昏暗的房間裡一下子變得黏熱。
男人一步一步走向溫餘,“不可能的,我還要更多更多的享用少女的滋味,你知道嗎,之前那女孩在我身下的時候還向我祈求了,求我放過她……那聲音真的太棒了。”
男人經過的空氣都扭曲,“她只是個開始,小學的女孩玩膩了我就會去當初中教師,然後是高中……老師真的是太棒了你不覺得嗎?”
男人扭曲的面孔不斷在眼中放大,讓溫餘都有些生理不適了,一不留神那人的烙鐵拳頭揮出,溫餘堪堪躲開,那股熱氣燒的麵皮都疼了起來。
又是一拳砸來,溫餘躲向另一邊。
“哦對了,據說精靈每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你很熟吧,像那樣的女人,味道如何呢?”
男人停了下來,直視溫餘的眼睛。
溫餘也不再躲閃,身後就是牆角,靠著牆角撐起身子。實際從剛才開始,左腳的已經沒有了知覺,大概是強行運轉魔力的原因,左腳已經先支撐不住了,腳踝上一片紅腫。
“我知道的,身為森林賢者,像那樣的美人,你一定上過一兩個了吧?”男人牙齒間的褐色痕跡顯露,“畢竟像你這種能輕易交出‘鑰匙’的森賢……”
矮個男人已經堵住了溫餘的去路,揚起熾熱的拳頭,這是他最具攻擊性的魔法,雙手高溫如同熾鐵,最重要的是這溫度觸及人的皮肉之後那悲鳴和皮肉燒焦的聲音,是他腦海裡最爽快的聲音。
空氣都要沸騰。
溫餘站直了身子,直面砸來的赤紅。
如果自己就這樣被打成重傷無法動彈,“鑰匙”就又會被取走,鏡湖之門又會被開啟……溫餘的眼神堅定,現在唯一的方案只有得到足夠的魔力呼喚到小白,但是憑自己現在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溫餘伸出手,居然是要徒手去抓住矮個男人的赤紅的拳頭!
年前在學校圖書館,曾無意間看過一本書,上面記載的大多都是些偏門冷門奇奇怪怪的術式,但只有一個術式,溫餘特意留意了:粗製魔力奪舍法。
眼前男人高溫的雙手無疑是聚集了大量魔力,而溫餘只需要奪取他一點魔力、用來喚醒流淌在自己血液裡那古老的契約。現在手頭沒有任何介質法陣,但是用軀幹直接觸碰充當介質大概可以提高不少成功率。
像這種烙鐵一樣的,即使表皮被燙爛,大概血也不會流出來,血肯定一流出來就會被蒸乾。
嗯,完美。
男人在溫餘的眼裡到處都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只是一雙被火光染紅的眼睛,那裡面絲毫沒有動搖。
該死。
男人失望透頂,同時憤怒之極,將雙手猛烈的伸出,想就這麼將眼前這位“森林賢者”的脖子捏碎捏焦。
溫餘已經暗自吟唱完並不困難的言靈,同時伸出雙手。
想象中的灼燒感沒有傳來。
昏暗的雜物間被柔和的白光鋪滿,溫餘周身燃起截然不同的白色火焰。
溫和的魔力緩緩吞下了溫餘。
湛藍的狼眼滑下一顆淚水,狼爪毫不留情的甩在溫餘的臉上,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多珍惜珍惜少主你自己!”
溫餘笑著說:“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他的笑容帶著些疲憊,但柔和的一如既往。
“即使是這樣我也……”
矮個男人看不見小白,只能看見眼前的溫餘渾身燃起白焰,像身披白狼之袍。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很明顯,雙方之間的處境再次發生了變化。
最壞的可能,也是最接近的可能,大概是大妖精已經來了,這股不同尋常的魔力……矮個男人呼吸間已經拿好了主意。
溫餘活動了活動身體,挑著眉頭笑著看向愣在原地的男人。
“現在我該有資格問你些問題了嗎?”
話音落地,屋子內塵埃炸開,強烈的爆風捲起各種碎物砸向溫餘,巨響讓他一時耳鳴。
門被男人蠻橫的撞開,光亮瞬間透了進來。
他溜了。
絕不能就這樣讓他跑了,溫餘剛要抬腳,下一刻卻倒了下去。
左腳已經不能動了,另一只腳也像注了鉛。只是喘了口氣,胸口就彷佛要炸開。
“少主!?”
溫餘撐起身子,但是無法站起,“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你去追,我坐著休息會就好。”
看著溫餘的眼睛,小白搖了搖頭:“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