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塔！不要啊！你不要這樣啊！不……”我看著手中的短刀慢慢深入到約書亞的胸口裡，鮮血從一點點流出來變成噴湧而出。
她的血潤溼了我的雙手，浸溼了我的袖口。她的嘴含著血沫一張一合，我已經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她原本捏住我肩膀的雙手慢慢失去了力量，順著我的手臂滑落。
她的眼睛瞪的特位元比大，裡面滿是淚水，我看到了痛苦和失望，卻沒有後悔。
地上的另一把短刀閃爍著森冷的光芒，我透過它看見了自己，木然的臉龐，冷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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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開緊握著短刀的雙手，單用腿的力量從地上站起來，從顫顫巍巍，到最終站定。我身邊並不只有我和約書亞，從我腳下開始到圓形的黑色邊緣處全是屍體。
大家都穿著同樣的衣服，拿著同樣規格的武器，捅向身邊的人。
我抹了一下臉，臉上溼溼的，黏黏的，血嗎？淚嗎？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旁邊三名室友還在熟睡。
這個噩夢可能我永遠也甩不掉了，那個地獄是我親手做出來的。一個一個，一個一個殺掉。最後只剩下我，只有我活了下來。
我背靠在牆上，雙腿蜷縮，手臂環住雙腿，我將頭埋在裡面，只有這樣我才能有一絲絲的溫暖。
……
我將每天的日程都排的滿滿的，一點時間都不留下。訓練，訓練，再訓練。學習，學習，再學習。用數不盡的事情來填滿我的腦袋，讓我不會再想起從前。
這樣的瘋狂之後也有了一些副產品，我幾乎各項活動，各類課程，各種訓練都參加，然後在每件事情上都付出了無數的汗水。最後，拿到了好多好多個第一。
我在整個軍營裡的名聲也越來越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在軍營裡有一個不要命的女兵，她拿下了各個比賽的頭名。
大家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同，有欽佩，有敬畏，也有厭惡。
但這又與我有何妨，我做這些的真正原因沒有人知道。
……
警報聲此起彼伏，軍營全體人員緊急集合，赫莉教官也重新穿上她放在櫃子裡的戰甲：“士兵們！前線告急，雖然我知道，你們中只有極少數人達標了，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那些了。我們的家園正在遭受來自深淵的亡靈們瘋狂地侵略，如果我們不將它們殺淨，我們都將無家可歸！為了家園！為了生存！為了部落！士兵們，隨我衝鋒！”
“哦！！”
赫莉教官首當其衝，從集合的平臺上跳了下去，其他教官緊隨其後陸續跳了下去。前排的士兵向前邁出三步，抓住吊在空中的繩索，順著它向下滑。
我跟著我這一排走到平臺邊緣，我向前探身看見了還在索降的上一批士兵，還有在下面幾處平臺上奮戰的其他軍團的士兵。
我向後退一步，然後往前大跨出一步，踩著平臺的邊緣縱身一躍。
我平伸開雙臂，在空中調整姿勢，頭朝下，向下飛速下降。
我在空中抽出雙刀，斬向正在順著崖壁向上爬的亡靈們。鋒利的刀刃切開一根根帶血的白骨，劃破已經腐爛的碎肉。
我在空中調整姿勢，落在了赫莉教官他們們下面的一個已經被攻陷的一處平臺，同時一腳踩爆兩個殭屍的頭顱。
我將魔能灌入進雙刀和雙腿中，火力全開。我將每一個想要咬我的殭屍一一砍爆，腳上的戰靴踢碎了不知道多少根骨頭。
我不斷旋轉，一圈一圈又一圈，不論是從何處的攻擊都被我一一斬斷。
我的身邊堆積的屍骨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多到跟一座小山一樣。我站在上面，像是一個旋轉的鐮刀，不斷收割它們的生命。呵，生命，它們好像早就沒有了，那該叫什麼？算了，無所謂了，現在我沒時間去想那些。
忽然，我看見半空中出現了一縷綠色的火焰。一隻夢魘踏破虛空來到我所在的平臺前面，它身上當然也不是空的，一個穿著殘破的黑甲的戰士騎在它身上。
那夢魘騎士頭盔中跳動的綠色火焰讓我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我在這時才在這場戰鬥中有了一絲恐懼。
我會死嗎？應該會吧。看他那把長槍，依舊鋒利無比。估計輕鬆就可以貫穿我的胸口，把我的心臟捅出來。
看，他衝鋒了，對準我開始衝鋒了！
終於要來了嗎？我終於要死了嗎？我這個不敢自殺的懦夫，背信棄義的小人的骯髒生命終於要結束了嗎？
太好了。
我雙刀揮舞的速度有些變慢了，雙腿的力量也小了不少。
我在期待死亡嗎？
好像是的。
那把長槍越來越近了，十米，五米！
為什麼？我在恐懼？我好像後悔了？我還想活著。
但我為什麼要活著？
為什麼會恐懼？
為什麼！
這明明是我期待已久的！
我為什麼現在害怕了！我為什麼有了後悔的感覺。我還在渴望什麼？
躲開？
已經躲不開了。
就這樣吧。
閉上眼，等待最後一刻的降臨。
然後，解脫。
“士兵！你累了嗎？這麼勇猛的你居然也會累，我還以為你的力氣無窮無盡呢！既然這樣！這裡交給我了！”
這熟悉的嗓音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當”灌入我的耳中。
我原本微閉的雙眼再次睜開，赫莉教官的身影從我眼前一閃而過。她的雙劍還是那樣鋒利，一下就切斷了夢魘騎士的長槍。
隨後她一腳踢歪夢魘的頭顱，讓它衝向了另一邊，避開了赫莉教官和我。
赫莉教官轉頭九十度給我一個燦爛的笑容，她的側臉我不禁有些看呆了。
“士兵，你好像是我的學員啊！麗塔對吧？很有我當年的風範，不過，人總是有極限的，累了吧。走，我帶你上去休息一下。”
赫莉根本不給麗塔解釋地機會，拉著她的手猛地一跳，帶著麗塔一起跳到了斜上方的平臺上。
她也沒再說什麼，將我交給旁邊的幾個醫護人員後又跳了回去，一腳將剛剛爬起來的夢魘踢到了邪靈洞窟中間的中心塔那堅不可摧的底柱上。
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全力以赴的赫莉，每一道銀光都會有一個敵人倒下，她的步伐真的像是舞者，輕靈，自由，不受約束。
她在亡靈群中游走，走到哪，那都會被清出一片空地，然後她在鑽進亡靈堆裡，再殺出一片天。
如此往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