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九萬傾,百姓都相信崑崙山上住著保護神州的神明,宋櫟可不信。當然……那是沒見到燕別離之前的事兒,她謎一樣的過去讓自己摸不著頭緒,可即是神明想必也不會做害人之事。在江東她曾救過寧安,後來聽聶陽說似乎還打敗了那個銀鐮妖女,只是這一點她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便不太重要,畢竟她是個好人。
話雖如此,宋櫟還真沒在哪本書上看到過輪轉君的大名兒,只知道民間有人崇拜陰陽之神。在他看來,燕別離大概是哪裡來的野路子神吧。
仁道殿下,清風吹過戴著一絲陽光的香味兒。早春將過,若是宋櫟倆人回去得快,沒準還能趕上京城南郊晚春的桃花。不過看趙央那家夥的樣兒,只怕今年的桃花見不著咯。
行至大殿前門,瞅見了磨劍的酒道人,只見他換下了水藍道袍一身粗布衣裳,背上的包袱似乎塞滿乾糧,看樣子是要出遠門。
宋櫟走到他跟前,一柄長劍被他磨得鋒利,劍鏤掛著一塊雞血石十分惹眼,“道長這是要下山?”
酒道人沉吟片刻,“嗯……宋兄說得對,打不過……便走吧。”
見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宋櫟有些急了,“哎哎哎!道長我不是那個意思——”
酒道人止住他的話,“我知道,我只是想下山看看。看看江湖,看看天下。”
玥山雖好,可太過寧靜,有人喜歡自然有人厭煩。宋櫟看得出來藍白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嘴上雖不說,可心裡對於敗在殷賦手中耿耿入懷。即使如此宋櫟也不好再勸他,拱手行禮,“那道長日後來京城,記得來幽鬼司找我喝一杯。”
“一定不醉不歸。”
拜別酒道人,宋櫟推開大殿之門,眾弟子見他進來都識趣的退了出去,畢竟自己救了殷賦一條命,如今已成了玥山的恩人。
殷賦已經能夠下床了,坐於正殿掌門金座上,雖說面容有些蒼白可身體卻好了許多。見宋櫟揹著包袱走進來,嘴角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直到宋櫟行至跟前才勉強開口,“這……就要走了?不在玥山多住一會兒?”
宋櫟拿起書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再呆下去可就真的不識趣了,知道你還活著……我便安心了。”
殷賦動容,輕輕掏出腰間的半塊玉炔遞給宋櫟,“這半塊玉炔你還記得吧?母親曾給我和你一人一半唯獨沒給夢追,你可知是為何?”
宋櫟雖然知道這件事可從未放在心上,殷賦既然拿出來說想必自有用意,“怎麼?就這半塊破玉炔也有什麼玄機?”
“你還記得小時候母親教過的三淨天心法吧?此法講究內心清淨,如此方能參透,這玉炔是天地靈物可用於修煉,而夢追……身上戾氣太重學不會。如此母親才放棄了他。”
殷賦說罷,輕輕將自己的那半塊玉炔放到了宋櫟手裡,“如今我已是出家之人,這東西用不著了,我將他贈與你。”
那玉炔不愧是天地靈物,兩塊碎玉放在宋櫟掌中竟緩緩結合,變為一塊圓潤白環玉炔。宋櫟握在手裡都能感到那股翻湧於內的靈力,果然身為一方尊首的樂亭瑤手中都是寶貝。
宋櫟將玉炔放回兜裡,“沒了?我這一走可不定什麼時候能見著,你就沒別的話想說?”
“我——”
“算了算了,我看你這書呆子也說不出來什麼話,你呀~就在這苗疆好生待著別死就得。等我哪天得空了,再來看你。”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兒宋櫟就不耐煩,站起身來枕著手臂準備出去。
待宋櫟行至殿門口,殷賦突然站起身來喊道“記得找到夢追!”
這話讓宋櫟腳步驟停,“你還覺得他活著?”
殷賦拂塵一揮,“我有預感,他肯定還藏在江湖某處,你一定要替我……找到他。”
宋櫟心情複雜,這些年他不是沒找過,皆無疾而終。時間久了,他也不相信夢追還活著,可殷賦的執念又讓他生起了一絲不該有的希望。
“好好好!我幫你四處打聽打聽吧,幽鬼司雖比不上江湖門派可好歹人多,打聽個把人還是沒問題的。”宋櫟口不對心,他已尋找夢追十年有餘,這些話都是他故意說出來安慰殷賦的。
剛走出大殿,臺階之下白衣男子負劍等待,見他出來便走動腳步行至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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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我還以為你會要求再住幾日。”雲蒼從弟子那裡知道了不少兩人的過去,只怕如今將要離開,宋櫟心情有些難受。
“知他活著,足矣。”宋櫟此生沒有親人,從小便被母親拋棄的他被樂亭瑤撿回家撫養長大,又眼睜睜看著樂亭瑤死去兄弟失散毫無辦法。所以他懂得知足二字。
雲蒼訕笑一聲,“呵~你這嗤子轉了性了?平日可沒見你這麼冷靜。”
“二愣子!你小子又想吵架是不是?!剛剛倒了小爺的酒,老子還沒找你算賬呢!”說到這兒宋櫟靈機一動。
“罷了罷了,我不與你慪氣。反正……你還欠我兩頓酒呢。”
宋櫟提到這茬雲蒼臉色一沉,怒不敢言聲音微顫,“你怎麼還記著?!”
“哎~小爺沒別的好,就是記性不錯,你呀!就認了吧。”宋櫟嗤笑,惹得雲蒼怨聲載道。
“唉……我就知道不該和你這個嗤子出遠差。”
這一趟雖說是趙央善後,可到底做了許多大事。平定血疫、殺死屍尊、平定戰亂,這一樁樁一件件雲蒼都不敢相信是自己二人所為,他們不過是個除妖人,論實力也不及江湖上那些老怪物,卻做出了這些英雄之舉。
宋櫟喚出花生,上馬想起一事兒,“對了二愣子,我們之前殺的屍尊怎麼感覺很弱?雖說他只在伏魔錄上排行第十位,可應該也不是我倆能夠除掉的吧?”
“屍尊早就死了,那不過他的三具靈肉傀儡之一罷了,你不知道?”雲蒼的話打散了宋櫟心中疑雲。
“我就說嘛,那家夥的實力可對不起尊首之位。走吧~回家去!”宋櫟揚鞭,花生馬踏飛燕奔出,掀起春泥花瓣奔赴汴梁。
陽春三月,白馬杖劍白玉京。
醉花一念,苗疆煙塵道說情。
PS:卷二正式完結:大事錄:破血疫,除屍尊,雲氏內鬥,山鬼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