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
“臭道士……”
“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玥山山門前,一位滿身是血的女子杵劍踉蹌走上。每走一步,胸口貫穿傷便溢位鮮血濺在石階上。她懷裡靈芝早已被血汙所染,可她依舊揪著衣衫不讓其掉落出來,艱難踏著血腳印走上臺階。
冷風拂過石階,平日守備森嚴的玥山山門,今日竟無一人看守。估計所有弟子都聚集到了仁道殿外聽從長老安排。萬一殷賦有個好歹……只怕這繼位之人,又得掀起風浪。
血濺三尺,冷風刺骨。每一步小黎的身體都會刺痛顫抖,赤著腳在山門石階留下一個個血腳印。她的睫毛被血粘在了一起,僅靠手中劍刃支撐一步一步走上山去。
“道士……你等著我啊,我一定讓你成為玉。”
山門旁石亭內,走出仁道殿的宋櫟與酒道人對飲,這還是第一次宋櫟對咒術無可奈何。酒道人從他口中得知殷賦現狀,心裡雖有不適,可臉上卻有一絲笑色。
“你笑什麼?總不能因為你輸在他手上,便想看到他死吧?”宋櫟斟酒一杯下肚,一拳垂在石桌上,好不容易讓他找到殷賦……卻不想又要陰陽相隔。
酒道人面露難色,“我……我不想他死,可……就是心中竊喜。”
他雖是個道士,但畢竟是人,競爭對手落到這幅田地心中若無一絲喜悅,也不太可能。宋櫟摳破腦袋也想不出解咒之法,沒有外物輔助他的靈力根本無法進入靈脈,更別說解咒。剛剛注入殷賦的靈力最多維持他三日。
這等強大的咒術縱觀天下,只有當年十尊首中的血尊樂亭瑤才能解。想到這兒,宋櫟便覺得這都是殷賦的命數,註定要死在母親可解之術上。
他只能窩在這裡喝悶酒,一直以來身邊的人死去他都是旁觀者。他感覺到自己的乏力,恨自己護不得友人兄弟周全,可自己這條命是樂亭瑤喚來的糟蹋不得,否則他還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尋短見。
見他心情不佳,酒道人也不好再插話。無意間竟瞥見一位衣衫襤褸滿身是血的雪發女子,杵著長劍走上山門。
“有人受傷!”酒道人擲杯衝出石亭,見他如此倉促,宋櫟站起身來也瞥見了那個即將倒地女子,連忙跟了上去。
在踏上最後一步臺階時,小黎終於失血過多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喂?!姑娘?!姑娘?!”任由宋櫟呼喊,小黎沒有迴音,看到酒道人的道袍,眯著眼掏出懷中靈芝遞到他的手上。
口乾舌燥的她艱難說出,“這個……給……給玉……”
說完便昏了過去,酒道人連忙將她抱去弟子屋,宋櫟接過他手中靈芝端詳片刻。
雖說靈氣弱了些,可這模樣一瞧便知是千年靈物,吸收天地靈氣之精華而成的一方聖物,用這個說不定可以救殷賦一命。
宋櫟曾在寧安的醫書上看到過,山澤靈芝若有千年,便有醫死人救白骨的奇效。如此一來那渾厚咒術即使無法解除,單靠這靈芝補充的靈氣,它就算吞噬百年都不一定能夠噬下。
“讓開!都給老子讓開!”
剛剛安靜片刻的仁道殿又喧鬧起來,同上次情況一樣,罪魁禍首還是這個酒嗤子。
這一次流駒也懶得與他計較,揮手讓弟子放行。
只見宋櫟面怒兇相,手中捧著個油紙小包粉末快步走來,嘴裡好像還叨唸著什麼,徑直朝著殷賦臥房走去。見他這模樣,流駒有些擔心將他攔下。
“剛剛你不是見過師尊了麼?你這次又要做什麼?!”流駒語氣帶著責備,弟子們因為師尊病重心情本就不好,宋櫟如今又來找茬。
“做什麼?救他啊!讓開。”宋櫟一把拽開流駒的肩膀推門進去。
來之前他已將靈芝磨為粉末,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讓殷賦將粉末服下,自己輔助其吸收啟用全身靈脈。宋櫟的醫術雖沒有寧安那般高深,但總歸有些研究,加之自己靈驗、解咒熟練,可以一試。
宋櫟將他扶坐起身來,輕輕掰開他的嘴唇,將靈芝粉順著嘴角倒進嘴裡。自己坐於床榻之上,一掌擊背輸送靈力。
靈力在靈芝粉的輔佐下總算打破咒術封印成功進入靈脈,這讓宋櫟松了口氣,看來他確實沒看走眼。
可好景不長,靈力注入靈脈後這才發現,殷賦全身經脈皆被咒術封死,宋櫟的靈力還不足以刺穿這層防禦。無奈之下宋櫟想到了魔化妖力,掏出符咒注靈抹血吞下。殷紅眼仁襲來,臉上戾氣接踵而至。
可畢竟是為了就殷賦,宋櫟也顧不得許多。在半妖之力的幫助下,第一層咒被擊破。靈力開始朝四周散佈,如今的殷賦命算是保住了,可想保住魂魄還得破除接下來的兩道咒術。
分別是宋櫟生母樂亭瑤使過得血觀音咒和他從未見的一種咒術。
血觀音倒不難,透過自己靈力混合妖血反覆衝擊便能擊破,雖會造成宿主身體虛脫,可總比沒了命強。難就難在那一種他從未見過咒術。
當今天下,高階咒術無非三類,除去自己掌握的六根清淨咒外,還有兩種他從未見過的咒術種。自己的咒術是用來強化自身肉體的術,而另外兩類據說是有強魄、驅鬼之術。別說他宋櫟,就是樂亭瑤巔峰時期也只能掌握六根清淨咒這一種。
宋櫟一道掌風擊出,殷賦身體微顫緊閉雙眼顫抖了下,那第二道血觀音咒便被衝開。如今他的魂魄已然保住,可要想靈肉結合,必須打破第三道咒術。
宋櫟靈力接觸到殷賦那最黑暗之處時,漆黑一片猶如一條劇毒之蛇死死困住靈樞,阻止宋櫟進入。
不管宋櫟怎麼運氣衝穴皆動不得它分毫,此刻宋櫟靈力被擬魔耗費大半,若再不找的方子衝破咒術,之前兩道便又會重新結合,這靈芝之力便會被白白浪費。
宋櫟咬牙瞠目,“這人好生惡毒,竟用三層咒術相護!”
像這樣的束魂咒,即使是他也只下得了兩層,還都是低階束縛咒,能用三層的只怕與樂亭瑤的實力有一拼。
殷賦空有一副軀殼,沒有靈魄宋櫟也不敢施壓,若是搞得他魂飛魄散那刻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可眼下之力是無法突破瓶頸的,小時候樂亭瑤曾說過咒術修煉沒有旁門左道可走,可偏偏一個機緣巧合,宋櫟竟發現了一條捷徑。
世間之物皆有靈脈,所謂咒術,無非是透過腕、掌、指將靈力灌注於介質之上,從而達到各種咒術目的。所以想要習得上乘咒術,不二法門便是修行自己的靈脈。讓他靈力數量變多輸送變快,從而達到強化咒術的目的。
可這種東西只能靠歲月沉澱,像樂亭瑤這般修行千年才能有此咒術造詣,人類哪能活那麼久?所以咒術、符紙這類東西在尋常人看來都是些糊弄人或者低微法力的物件兒,並非是因為咒術太弱,而是因為人類之軀無法承受強大咒術帶來的消耗,若是強行衝穴,只怕會暴斃而亡。
江湖上也有些痴迷於陰陽之術的除妖狂徒,強行破穴。下場不是暴斃便是走火入魔,真讓人惋惜。
可宋櫟卻有著自己修煉咒術的捷徑,那就是他比旁人身上多了一條妖脈。按理說人身體裡不可能有妖脈。即使像鬼使這般繼承妖血,那也只是以此為媒介打通靈脈之法,若問哪人生來便有妖脈,估計天下唯他一人爾。
這件事情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所以趙申才三令五申不讓他使用擬魔之術以免炸穴。可那是尋常人,宋櫟這有妖脈的傢伙可不一樣。雖說使用後會全身虛脫,可是性命卻並無大礙。
擬魔已將他靈脈七分消耗殆盡,如今只得啟用妖脈才能延續衝穴之力。
這如蛇蠍般纏繞靈樞的咒術封印讓他想起曾經樂亭瑤說過的一句話。
“十尊首中,我除了前面兩人外,最難對付的便是那排行第四的蛇尊,謝一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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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櫟想到這話,又看了看咒術結印之勢,十有八九這術,便是謝一谷下在殷賦身上的。可那人早已沒了蹤影,又如何會和一個道士過不去?一時間他竟想不出個中道理啊,可知道了施術人,宋櫟心裡便有了一絲把握。
徹底開啟自己的妖脈灌注全身與掌力,接下來才是破咒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