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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阿雷西歐自己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關注神經病的。

被拖進棺材裡之前,他大概活了兩千歲,其中三分之二裡沒有神經病。他也記得很多事,記得很多血族,記得很多聖殿的獵人,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到最後還在,可他總覺得在遇到神經病之前的一千多年,他彷彿一直在漂浮般活著。

不高興了,厭倦了,他可以隨時蓋上棺材板,躺在自己有些反感的密閉空間裡,再睜眼時,世界一定就不一樣了。就像他在好友龍死後傷心不已,復仇之後在棺材裡睡了一覺,龍愛的那位公主便成了新的巫妖,他又有了新的友人。

用沉睡去抗拒無聊,用沉睡去面臨死別……在遇到神經病之前。

遇到神經病之後,他彷彿是風箏被接上了線。他知道人類的生命十分短暫,聖殿對抗短暫的方式便是封凍,他不願那個姿容華貴的聖者成為被封凍致死的其中一員,所以每次躺進棺材前他都會想一想,咬咬牙,就能重新堅持醒著。

只要他醒著,對方對於聖殿而言就是珍貴的。

他也就被迫在漫長的清醒時光中,獲得一個又一個與聖者相關的訊息,那些訊息無一例外都閃閃發亮。聖者一路走來,英雄般的,滿身光輝,那是阿雷西歐還是人類時夢想中的樣子。

可他早已沒有做夢的權利了。

“你參與的那些我都記住了,所以我記性挺好的。”阿雷西歐收回思緒,還不忘拉一把自己的記憶力。

聖者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他,天空色的眼眸裡有什麼光彩微微一閃,又很快掩去了。

“嗯,我也是。”

他緩緩說道。

阿雷西歐也跟著點了點頭,突然,他想起現在在他面前的曾經是個神經病。他記住了神經病曾經參與的事情,因為神經病經歷的一切曾是他身為人類時的夢想,而神經病說記住了跟他有關的一切……

阿雷西歐細思極恐,他的“全部記得”和神經病的“全部記得”絕對不是一回事!以神經病後期的扭曲程度,那個“記得”絕對絕對是所有細節都記得的“記得”!是寫在本子上半夜還會拿出來翻的“記得”!是當著他的面能拉一遍他昔日所有表情變化的“記得”!

大意了!神經病現在就開始病變了嗎!

阿雷西歐悚然起身,戒備的盯著眼前的聖者。

“現在就開始了嗎?”

魯齊烏斯微微一頓,接著狀若迷惑的看向他,彷彿根本不知道他再說些什麼。

“身為以獵殺你為最終目標的獵人……曾經。”魯齊烏斯不忘加上補充,“你曾經做過的那些大事,我當然要瞭解,不如說這是我的功課之一。”

阿雷西歐還未放鬆警惕,曾經那個神經病帶給他的陰影真的太大了。

“那你說說都記得什麼……黛爾薇那件事。”

這段記憶他確實已經恢復了,聖者思索一下,緩緩陳述道:

“血荊棘女王黛爾薇……”

他的聲線果然很適合陳述歷史,因為就算在敘述由血族佔據上風的事件,也不帶任何多餘的感情色彩。他說到女王的清洗計劃,說到蠍獅怎樣請求阿雷西歐介入,又說到阿雷西歐如何派出四代血族殺死女王,自己則親自折斷銀十字,令聖殿顏面掃地。

儘管阿雷西歐沒想到蠍獅如何聯絡上他這事,聖殿居然也能獲知前後過程,不過憑神經病現在的敘述,讓他緩緩地放鬆下來。

“就這?”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對面的聖者微微蹙眉,端正的坐著,看起來十分乖。

“難道有什麼疏漏嗎?”

“不,很全面。”阿雷西歐徹底放心了,神經病現在還挺正常,他們還是可以愉快地相處的。

聖者於是安靜的垂下睫毛,反倒是阿雷西歐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他不應該因為過去神經病的一些偏激舉動,對現在還失憶的神經病抱以偏見,那未免太不公平。

但道歉的話他又有些說不出口……

“你……你是不是要睡了?去有棺材的房間?能睡著了嗎?”阿雷西歐不得不強硬的轉換了一個話題,他看見聖者微微點頭,於是果斷起身撤。

要不他明天起早點給神經病帶早飯,就算道個歉了?阿雷西歐回到自己房間還在想,後來想想自己絕對不可能起得比神經病還早,於是作罷。他翻來覆去想了好久,突然貼近門,聽到聖者離開的聲音。猶豫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掩去了自己的氣息,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夜晚的保育中心並非極其安靜,相反的,夜行的黑暗生物很多,照顧它們的人也很多,中心燈火通明。阿雷西歐跟在魯齊烏斯身後,他有意隱藏,現在的聖者發現不了他,阿雷西歐甚至有閒情看向窗外。

他們正一前一後的走過一扇落地窗,海蛇在夜間吐息,豔色火焰漂浮在內海表面,火光倒映著他們的側影,但這火焰並非昔日的戰火,反而尤為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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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被放在下一層,一間房間專門騰空,用來存放這件萬年前的珍貴物品。中心在徵得同意之後,取了一些薔薇用作研究,棺材裡卻還留著大半,以奇妙的時間魔法凝固,永不凋零的綻放著。

聖者來到棺材前,卻並沒有急著躺進去休息,反而就靠坐在上面,翻出了一本筆記。阿雷西歐這才注意到,聖者還帶了許多其他東西來,好像打算睡前也做些事。

房間裡的窗簾沒有全部拉上,蒼銀的冷光從裂開的縫隙中投射進來,在地上印出一格一格窗欞的影子。逆光的聖者靠在沉重的棺木上,半扇銀白的披風垂落,薔薇的溼潤的月光色氣息充塞這片空間,聖者就好像浸沒在這片蒼銀的海洋中,令阿雷西歐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當然不是折銀十字的那一天,那是神經病後來強行糾正他,希望他將那當作第一天。但在阿雷西歐自己的認知裡,他第一次見到魯齊烏斯,也是在這樣晦暗不明的一個深夜,四周無光,而聖者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

突然月出。

那是王國貴族的獵場,聖殿與貴族間互致眼波的一次圍獵,銀十字折斷的陰雲覆壓在聖殿上空,令他們瘋狂的想要報復。聖殿計劃提前發動對狼人的進攻,王國的軍隊可以幫助他們擊退那些信仰黑暗的雪域邊民。

聖殿培育的獵人們被禁止使用魔法和武技,搜尋著獵物。突然一頭金色雄鹿跳出樹叢,鹿角上月光閃閃——那是今天最珍貴的獵物。它在獵人的弓箭之中瘋狂逃竄,獵人們呼喝著追趕,一路追入深林,趟過及膝的淺水,一支刻著名字的箭矢精準的將鹿射倒在密林之前。

獵人們的歡呼聲卻沒有響起,只有死一樣的寂靜。

密林前,靜立著黑斗篷的闖入者,一隻過分蒼白的手探出斗篷寬大的袖,握住那支箭,看不出多麼用力便拔起。手的主人細細的看了上面的名字,笑了。

“魯齊烏斯……哪個?”

面對不久前才折了銀十字的三代血族,顫抖不前的獵人中,只有一人越眾而出,那便是阿雷西歐記憶中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景象了。

聖者涉水而來,彷彿踏著一匹星月織成的不老神話,他比已經倒伏的金色鹿還閃耀,垂落的睫毛攔著天空色。阿雷西歐就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類呢?

“那是我的獵物。”人類說道,聖者說道,以殺死他為畢生使命的獵人說道。

其實站出來只是想要那只鹿吧?金色的皮毛和角確實好看。阿雷西歐回憶完還痛心了一下,他當初就應該不裝那個逼,應該直接把鹿扛走,皮做成毯子,角做成裝飾,氣死神經病。

他看了看錶,已經是修仙黨狂歡的時間,神經病還不打算睡,這一點不科學,神經病的精準作息他是知道的,除非……

他根本沒想著睡,或者睡不著。

所以是睡眠質量壓根沒有改善嗎?算上今天,神經病已經連續通宵六天了!

阿雷西歐有點按捺不住,正打算進去,耳尖微微一動,悄無聲息的又退回原處,靜靜看著來客敲了敲沒有關上的房間門。

是祝衡。

阿雷西歐的判斷很精準,他在祝衡進去之前就迅速進入房間,貼牆站著。祝衡果然隨手關上門,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一盒藥。

“今天我值晚班,加量的藥就自己送來了。”他把藥交給魯齊烏斯,憂心地蹙眉,“依賴藥物睡眠並不是長久之計,如果可以,您可以試試接受催眠。”

魯齊烏斯拒絕了這個提議。

“那麼,如果有需要,盡可以找我。您看起來確實……”

“不太好對嗎。”魯齊烏斯接上他的話,垂下眼簾,“我確實不太好,後天……不,現在是明天了,我即將與血族同處一個屋簷下。”

“……這也許就是您心理壓力的來源。”

“……固有觀念是很難改變的。”

魯齊烏斯最後說道。

祝衡留下藥就走了,魯齊烏斯對光看著藥盒上的說明,突然側眼,看到了阿雷西歐。

“剛才的話,你不要放在心……”

“你懷疑祝衡。”

魯齊烏斯的手微微一頓,接著,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是,我懷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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