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很擅長打架,字面的意思。
之前面對周允之的時候,他要投機取巧,完全是因為現在的身體素質和顧總時候差太多,硬體不允許,上趕著吃虧那叫蠢。
可還是顧總的時候,他端著的太厲害,男人該發洩的精力沒有正當的渠道去排遣,大多數時候都奉送給了拳擊。
畢竟發洩完了腦子會更清醒,給對手挖坑的時候也會更有耐心。
話說回現在,
顧星有一把好嗓子,有一種清澈純粹的味道,悅耳到挑釁的話聽在顧海耳朵裡,讓他更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可是以前連正眼都不敢看自己的顧星,分明將腳踩在自己的籃球上。
“艹!幾天沒收拾你,翅膀硬了是吧!”顧海氣勢洶洶的過來,就要提著顧星的衣領將人慣在地上。
等將人按地上了,非得也踩著他腦袋捻一圈不可,他心想,否則還真以為攀上程少就能上天了!
可手伸出來了,沒等挨到人襯衣領口,先是一股鑽心的疼。
是顧星握住他的手腕往相反的方向一折。
然後側臉很重的疼,是挨了一拳,再後來肚子上像被鐵錘砸了,是被踹了一腳。
顧海已經被身上各處應接不暇的疼弄懵了,連自己怎麼倒地上的都不知道。
腦海中唯一的念頭,是顧星的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速度也快的驚人,這是個噩夢吧這!
不過,顧海最初的想法倒是真實現了,只施加物件由別人變成了他自己。
肚子上挨的那一腳讓他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動的承受少年踩在他臉頰上的板鞋底子。
從顧海的角度看過去,少年並不看他。
他像是並不知道腳底下踩著個人腦袋一樣,正慢騰騰的系衣袖釦子。
這之後,那雙沉靜而冷淡的茶色眼眸,紆尊降貴似的垂了垂:“我翅膀硬不硬?”
顧海:“......”太疼了,控制不住涕淚橫流。
如果方才有人目睹了全程,就會發現除了顧海喊那一嗓子,接下來的三分鐘不到,全程跟啞劇似的。
顧海捱打全過程連驚叫都沒有一聲,完全是來不及,再想叫,已經沒力氣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即使附近有監控拍下了兩人起衝突的全過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顧海氣勢洶洶的過來找茬,企圖動手欺負人卻反被教做人,妥妥的自衛教材中的被錘反派。
因為顧星啟動了“快速消音”模式,外面的動靜並沒有驚動別墅裡的人。
顧恆遠坐在沙發上,聽妻子顧星和劉媽說話:“這個菜顧星愛吃,待會兒擺在他那邊,你一會兒記得和顧星道個歉,小孩子淘氣,大人不能不懂事,再怎麼說是我們顧家的大少爺呢,記住了?”
“好了,他又不是什麼金貴客人,連小海都叫回來了,一家人吃個飯而已。”顧恆遠欣慰而寵溺的看著嬌妻:“真是辛苦你了。”
曹彤看了劉媽一眼:“好好準備”然後挨過去坐在了顧恆遠身邊:“不辛苦,只要能減輕點你的壓力,我怎麼樣都行,只是......他會答應嗎?”
“我的兒子我自己清楚!就是不答應也由不得他!”顧恆遠篤定的道、
顧星的性子更像他媽,以前是看一眼都嫌膩,但擺弄起來方便倒是真的。
“你該叫我什麼?”顧星鞋尖戳了戳顧海的臉。
顧海一嘴的血腥味,惡狠狠的瞪著顧星,嘴裡卻因為疼痛而很屈服,含混不清的:“......哥”
“不對”顧星隨口道,聽到手機提示音,
有人加他好友,驗證訊息是一個很簡單的“允”字,他隱約猜到是誰,但沒搭理。
“......”顧海嘴巴張了張,挨地的那一側流出一些帶血絲的口水。
察覺到臉上的鞋力道增大,他帶著哭腔:“你到底想怎麼樣?叫你爹行不行?”
“當我兒子,你配嗎?”顧星笑了一聲。
這話聽在顧海耳朵裡像催命似的,又聽少年道:“我是你祖宗,叫聲聽聽。”
顧海如果記性比較好的話,會知道他曾經將被打怕的顧星從床底下拖出來,踩著人胸口讓顧星叫自己祖宗。
不過他很顯然忘記了,還覺得叫祖宗至少沒有叫爹那麼羞恥,很迫不及待的:“祖宗!你是我祖宗行了吧!”
腦袋圓滾滾的,踩著並不舒服。
顧星收回腳:“滾吧。”
顧海連滾帶爬的往別墅裡跑,像後面有惡鬼追似的:“媽!媽!爸!救命啊!”
身後的少年整了整運動後微帶褶皺的襯衫,唇角微微翹起,被極白的膚色襯著,十二分的乖巧。
曹彤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人鬼叫著跑進來,還是衝自己來的,尖叫著往顧恆遠懷裡鑽。
後來認出來是顧海,想碰不敢碰的,又氣又心疼,一個勁兒哆嗦。
“是顧星!顧星打我,還踩我,踩我臉!他想殺了我!”顧海語無倫次,又恨又怕。
然而他發現父親和母親的目光都很奇怪,的確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懷疑和無奈。
“到底和誰打的架?又闖了什麼禍?”顧恆遠疼愛小兒子,更為他仗著顧家的名頭在外愛闖禍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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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彤眼神示意兒子少說話,身上的傷賴給誰也不能賴給顧星啊,太離譜了,顧星那戳一指頭都不敢反抗的人,更不要說打人了。
顧海哪哪兒都疼,終於體會到了以前顧星被冤枉後,百口莫辯是什麼滋味。
不過父母在身邊,他膽子又回來了,轉頭看見顧星進來:“你們問他,就是他打的......艹!他肯定會狡辯......”
顧海還沒有囉嗦完,顧星看著顧恆遠:“是我打的。”
“你還敢承認!我......”顧海想衝上來,可少年那雙平靜的眼看過來,渾身更疼了,站在原地:“媽,就是他打我,還逼我......反正就是他打的。”
被逼著叫爹叫祖宗的話,顧海沒臉說出來。
反正爸媽一定會給自己出氣!
“小......”曹彤一手扶著兒子,顧忌顧恆遠在,嚥下嗓子眼裡的“小賤種”三個字:“顧星,你怎麼說?”
看著明明念過四十,但保養的和三十出頭一樣的嬌豔女人,顧星簡潔的:“賤人。”
客廳裡一下子寂靜下來。
曹彤不可置信,隨後就感到極度的羞辱,欲哭不哭的:“老顧,你看他......虧我一直拿他拿親兒子看,我......今天這事要沒個說法,我......我沒臉見人了!”
顧恆遠從沙發上站起來:“反了你了!顧星,你的教養呢,你瘋了吧!”
顧星以你很莫名其妙的目光看他:“剛才那兩個字是顧海辱罵我母親時說的,所以我和他打了一架,顧先生該不會誤會顧太太......是個賤人吧?”
“我沒有,我以前是說過,但......”顧海氣憤。
“以前說過,那就不算冤枉。”顧星挺和氣的回答他,後者氣結。
顧總並不常吵架,但既然吵了,輸了算怎麼回事。
在想揍顧海的那一瞬,怎麼收尾他都想好了,絕對有始有終。
曹彤滿腦子都是“賤人”兩個字。
以前都是她這麼罵別人,尤其是前任顧夫人,想不到會反彈到自己身上,臉色忽青忽白很是難堪。
不過顧恆遠暫顧不上她,包括顧海的傷,只難以置信的:“你叫我什麼?”
顧總從沒有想過叫顧恆遠“爸”,即使為著面子情,那也太倒胃口。
他平靜且理所當然的:“程少說我既然已經被送出去,就不是顧家的人,讓我和你們劃清界限,否則他會不高興,要是顧先生不同意,可以和程少商量一下。”
顧恆遠......顧恆遠憋屈的沉了一口氣:“既然是程少吩咐,你.....不用商量了,你只要記得你骨子裡還流著顧家的血,暫時先這樣吧。”
“知道了。”顧星這次應了,和以前一樣的乖巧聽話樣子。
既然流著顧家的血,那顧家的財產他就不客氣了。
至於那什麼程少吩咐,顧星篤定顧恆遠沒骨氣跑人面前問去。
否則他也不會跪舔似的,人家玩笑一句,就將自己的兒子送出去。
而將程東旭扯虎皮用一用,顧星也不覺得有什麼。
大家床來床往的關係擺那裡,太客氣就生份了不是。
顧恆遠心裡空落落的,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憋屈和氣憤,擺擺手:“既然大少爺回來了,開飯吧。”
劉媽被客廳裡的變故驚呆,慌忙回神,心裡卻忍不住的想,顧總以前可從沒有稱呼顧星這個小賤種是大少爺......
顧海頂著一身的傷,鍥而不捨的用眼神凌遲顧星。
顧恆遠發現後,橫了他一眼:“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上樓去!”
“媽......”顧海真慌了。
這個世界怎麼了,顧星瘋了,爸也瘋了,一個居然敢打他,一個竟然不護著他了。
曹彤很想安慰兒子,可接收到丈夫的視線,只匆匆留下一句:“你先上樓去!”
顧海神情恍惚,一瘸一拐的上樓了。
午飯做的很豐富,飯桌上也很沉默。
顧星抬眼看劉媽,後者眼神閃爍,將菜端上桌後飛快的退開了。
顧恆遠給顧星夾了一筷子酸菜魚:“小星啊,知道你要回來,你曹姨特地讓顧媽做了你喜歡吃的菜,你嚐嚐看。”
顧星笑了下,純良又天真:“是嗎,可是我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酸菜。”
顧恆遠很尷尬,尤其是對顧星有所求的時候。
曹彤恨的咬牙。
以前但凡顧星上桌吃飯,面前擺的菜從來都是他不喜歡吃的。
他以前多一個字都不敢說,現在怎麼敢!
這之後,顧星表示這家裡大概沒人歡迎自己。
飆演技的時刻,總之他就是好難過好痛心,就要強按捺著失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