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已經第五遍了，到底是映盛的藝人，要是人發現不拍了，鬧大了不好吧？”助理看著遠處頭髮、襯衫半溼的少年，對馮躍輝道。
雖然是夏天，可身上一遍遍澆涼水，是個人都受不了。
其實叫顧星的少年第一遍拍的片子，已經和之前兩個代言人定下來的成片質量差不了多少。
看上去年紀也不大，欺負太過了挺可憐的。
“你知道什麼，看到那邊坐著的吳露了嗎，挫一挫一個七八線小明星的銳氣就能和人攀上關係，值！人家認識多少投資商，隨便引薦我認識一兩個，來年說不準咱就拍劇了！”馮躍輝對遠處坐著休息的女人點了打了個招呼，招手示意正在擦頭髮的少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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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亭看著那導演賊眉鼠眼的樣子就來氣：“哥，又叫你呢，我總覺得有貓膩！”
有一句話他怕說出來讓顧星難堪，那人看他們跟耍猴似的。
自家公司大樓，齊修上樓去忙別的合同的事了，只林亭陪著顧星。
顧星看林亭氣呼呼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背，笑了下：“你說的對，走吧，看看他到底想怎麼樣，一會兒別說話。”
不出意外又是跟前幾回一樣的訓斥，而且這次馮躍輝因為吳露過來了，更兇更橫：“就沒見過你這樣的藝人，木頭腦袋嗎，再拍不出我要的感覺，哪涼快哪呆著去，換人！”
林亭氣的臉紅脖子粗，倒記得顧星說的話，攥著拳頭忍住了對罵的衝動。
馮躍輝罵完了，看眼前少年臉色安安靜靜的樣子，心說果然，看上去就是個不敢惹事的，要不然被頂兩句，還真不好收場。
正要舒緩口氣讓人換衣服接著拍，少年淺淡清澈的眼彎了彎：“好啊。”
“好......什麼？”剛才勸馮躍輝的助理下意識的問。
“拍不了，所以......換人吧。”顧星原本也以為是碰到個暴躁又要求高的導演，但吳露看著眼熟，和馮躍輝兩個人又打了好幾次眉眼官司，就明白了。
正經工作吃苦頭正常，但其他方面，顧總脾氣且硬著呢。
他這個人越心裡有火，態度反而越平和沉靜，倒有種親而難犯的從容氣度。
看導演楞住，林亭腰板一挺，可算是揚眉吐氣。
他家顧哥什麼身份，破廣告，呸！
“你可想好，你和投資商是有合同的，違約要賠款！”馮躍輝楞過之後，威脅道。
“沒錯，所以換的人是你。”顧星在程東旭面前不顯個兒，但身高其實有一米七八，小白楊似的站的筆挺，對上又胖又黑個又矮的馮躍輝頗有睥睨之勢。
圈子裡撕起來的事太常見了，但演員跟導演槓起來，而且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那可就太稀奇了。
周圍本來就豎耳朵滿肚子八卦心的工作人員，一下子全愣住了。
不過眾人大多是可憐顧星，還有對馮躍輝被頂撞的事幸災樂禍。
讓他仗著和雙星娛樂董事長的小舅子是同學就橫行霸道，丟臉丟大發了吧！。
人顧星看著多乖一小孩兒。
人善被人欺，這下老實孩子爆發了，還真挺能讓人下不來臺，要不怎麼說別欺負老實人呢。
馮躍輝氣瘋了，抓著頭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摔：“行啊！你換一個我看看！換不了，今天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顧星沒回話，跟人裹腳布一樣的對罵不是男人幹的事兒。
“宋特助，我這裡出了點事，需要你處理一下。”顧星沒問可不可以，沒必要，他和程東旭的交易中包括可以差遣宋勤做一點小事情。
馮躍輝禁不住問：“宋特助，哪個宋特助？”
顧星揚揚下巴：“溼衣服穿著不舒服，你想知道什麼，問吳露方便一點。”
導演助理有些不好的預感，吳露最近雖然勢頭不大好，但紅了好幾年的二線演員，大多數人見了都要叫一聲露姐，被毫不客氣的叫本名，導演不會踢到鐵板了吧......
馮躍輝臉色不好，沒顧上或者現在不太敢攔顧星，衝吳露去了。
顧星換衣服出來，吳露堵在門口：“顧星，你什麼意思？”
另一頭，
宋勤看一眼正和周允之聊新地皮規劃的程東旭，就要悄無聲息的出門去，老闆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被打擾，顧星那裡......他先去看看。
沒想到才拉開門，自家老闆的聲音已經傳過來了：“誰的電話？”
宋勤接電話的時候就去角落裡了，可程東旭隱約聽到了顧星的聲音。
那小孩兒早上吃了三個包子，餓這麼快？
“電話剛剛打出去了嗎？呵！”吳露目露鄙夷：“裝也要裝像樣點兒，宋特助只聽程少的差遣，你算什麼玩意兒，做戲也不先打聽清楚了。”
顧星揚了揚眉梢：“想不到被看出來，好吧，我是做戲，所以吳姐你為什麼難為我，能給個準話嗎？”
吳......吳姐？
吳露腦袋一暈，雖然這麼叫沒錯，但聽起來怎麼這麼像叫五六十歲的老大媽。
不，這不是重點。
吳露壓下對顧星的厭惡，挺親近的笑容：“姐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要是識相，之前的廣告算什麼，我手裡的資源你可以隨便挑。”
“吳姐真是個好人。”顧星想了想：“我們見面好像只有程少帶我去那次聚會，所以......你是喜歡程少，想要透過我認識他？”
吳露的目的比這個要更深入點兒。
她能和程少說上話，但程少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和程少什麼關係？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平時都去哪裡消遣，反正與程少有關的，我都要知道！”
出乎意料的，眼前的少年卻是看向了她的身後，帶著點調侃的味道：“問本人不是更方便——程哥，吳姐想追你，給個機會唄。”
吳露回頭，正看到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那裡，正是程東旭。
程東旭掃一眼吳露，眸光冷冽，看向顧星的時候有些類似於無奈又好笑的感覺：“玩夠了？還不過來。”
跟著過來的周允之沒甚情緒的哼笑一聲，嚇得帶兩人過來的馮躍輝打了個哆嗦。
更衣室外人來人往，不太適合解決糾紛。
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顧星不喜歡，程東旭和周允之也不喜歡，至於吳露想什麼，不在幾個人考慮範圍內。
馮躍輝後悔死了。
被周允之一腳踹到牆角，什麼都說了。
其實本來也不是多彎彎繞的事，吳露找過來，他就順勢為難小演員一下，也算是得了吳露一個人情，日後可以換好處。
這種事在圈裡，哪個角落一天不發生個十七八次，太普遍了。
末了，為著還能全須全尾的離開映盛娛樂，馮躍輝求饒之餘喊了一句：“我是雙星娛樂的人，程少、周少，不看僧面看佛面......”
然後，他就見對自己陰惻惻的周允之，對顧星挑了挑眉梢，玩兒似的：“顧少，聽見了嗎，讓我們看你的面子放過他呢，你說呢？”
天底下姓顧的多了去，馮躍輝之前還真沒多想，不由道：“你是......顧家那個大少爺？”
馮躍輝“那個”沒有說出來的形容詞是什麼，顧星沒興趣知道：“雙星娛樂那裡，你交辭呈吧，以後雙星和映盛的地盤，有你沒我，明白？”
雙星和映盛在娛樂圈都是數得著的大公司，以後不能去，幾乎算斬斷了一半的路，剩下一半，看在這兩家公司的份上，估計也會見風使舵。
這些事顧星都能料到。
但他在知道馮躍輝和顧海母子有關係時，就已經決定不會多輕易的繞過他了。
殃及池魚就殃及池魚吧，反正一池子都不是什麼好魚。
吳露傻眼了，顧星是顧家正經少爺，為什麼不早說？
她說“早知道......”一套話，顧星懶得聽。
早知道是誰誰誰就不怎麼怎麼樣了，根上就錯了。
就算是要飯的，不分青紅皂白就踢人家的破瓷碗，也不佔理。
這是映盛的人，顧星看程東旭：“需要憐香惜玉嗎？”
後者安撫的捏了捏他的臉頰，對吳露道：“這麼有閒心，看來工作不太吸引你，暫時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等起身要走了，程東旭回身對滿臉淚水的女人道：“我不希望網上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他記得顧星之前拍戲，劇組裡那個什麼天就總利用輿論重傷別人，不過顧星解決的利落，在自己面前竟一點都沒漏，就沒過問。
顧星眨了眨眼，心說考慮的還挺周全。
吳露這樣檔次的明星在網上粉絲不少吧，要是被人誤導來攻擊他，比趙天的殺傷力可大多了。
廣告自然是不用再拍。
反正前面拍的也夠用，算是順利履行合約了。
“宋助理平時挺忙的。”程旭東偏頭對顧星道。
“嗯？”
“所以以後，直接打我電話，明白了”
“......好。”顧星彎了彎唇。
意識到自己心尖兒熨帖的顫了顫，顧星唇角又繃回去了。
難怪原主那樣跟蝸牛一個性子的人會愛上程東旭，他這人但凡為著一個人好的時候，真心假意先不管，真是要命啊！
不過，顧總不怕。
顧總是看過原著的男人，嚴格來說程東旭只能算他即將投資拍片的紙片人。
堅持走腎不走心的路線不動搖，問題不大。
前面一高一矮並排走著，先邁哪只腳都一樣，跟在後面的周允之看著挺不是味兒。
就感覺之前肚子挨的那一腳，隱隱作痛。
他心說自己也是有病，跟著來了不算還親自動手，跟個打手似的。
丟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