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緊張的氛圍，比我賭石遇到變數還要緊張。
我也從來沒試著要看這麼多快石頭，這次大會投出了八千多塊石頭，明料四千塊，暗料四千多塊，我要在短短的三天之內，把四千塊石頭看完，評價，估值，最後還要投標。
這是一個多麼大的工作量，我一開始投入的時候還不知道，但是當我看到第一百塊石頭的時候，我就覺得我的腦子已經炸了一樣，很疼。
“編號，一百七十二...”
我搖了搖腦袋，有點說不出來話的樣子，很疼，張馳把照片拍下來，笑著說：“這只是個開始，你還沒有看暗料，你要是看暗料，估計你現在已經暈了。”
張馳把照片拍好，就拉著我回去休息，給我倒了杯飲料，我喝了一口，他說：“當年我賭石的時候，以為自己很牛氣，自己開出來過上億的石頭，那時候上億比現在的十億都之前，我就覺得我了不起了，後來，我父親讓馬老帶我出來見見世面，馬老就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看料子，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外面有那麼多巡捕保安保護你，那時候賭料子都是在礦山外面的倉庫賭的，到處都是犯罪，搞不好你就被綁架了，而最終的下場就是被撕票。”
我聽著張馳的話，知道他能夠有今天的地位跟財富不是單單依靠他父親就能得到的，他也有自己的努力跟拼搏。
張馳笑著說：“那時候我頂著壓力看了一千塊石頭，最後實在受不了了，直接暈過去了，最後被抬出去了，而就在我們離開之後，會場被一夥反政府武裝力量給洗劫了，死了好多人，那時候是大浪淘沙，冒著生命的危險在賺錢，現在呢，好多了，馬老在培養你，不過不要著急慢慢來就可以了。”
我點了點頭，馬老對我的栽培如果我看不出來那真的就是我眼瞎了，但是這意味著我，將從一個個人賭石走進了團隊賭石，以前，我在這裡只需要看中一塊能賺錢的石頭就可以了，但是現在我需要把所有能賺錢的石頭都挑選出來，這個工作量一下子提高了上千倍...
柳方晴把筆記本做了總結，說：“看了一百零二塊石頭，還有很多...”
我嘆了口氣，我說：“繼續吧。”
說完我就站起來了，繼續在會場裡面走，我看著一塊磨皮的大料子，所有的表皮都已經打掉了裡面都是肉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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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塊翡翠賭石也是場口木那的，這是木那的冰種藍水料子，種老，藍水是一個龐大的種類，色彩偏差大，價格差別也很大，藍水棉和蘚特別複雜，如果棉蘚比例一多，那麼種水再好也會被吃掉，木那藍水取貨很漂亮，丟擲光來透光性強層次明顯，未來升值空間大，塊石頭給我特別標註一下。”
柳方晴點了點頭，記下了一百七十五號石頭的編號，並且畫了圓圈。
我跟張馳在前面走，我看到小的料子就忽略了，除非是那種開窗有滿綠的，否則價值都不大，馬老讓我燒錢，並不是燒來玩，而是要燒出價值。
我看著看著，突然看到會場外面又進來一批人，我抬頭看了一眼，心裡又驚又喜，居然是廣東人。
張馳說：“羅建良來了，他身邊的是他的女兒羅娜，很漂亮...”
我笑了笑，看著他們走進來，我知道，真正的戰鬥開始了，瑞麗玉石商人跟廣東玉石商人之間的戰爭。
我心裡有些無奈，我跟羅建良有合作關係，但是在表面上我們又不得不為各自的陣營戰鬥。
我看著推著輪椅的人，是一個中年人，穿著西裝，帶著高貴的白色的老人帽，在帽子的周圍鑲嵌著寶石，留著一條鬍子，手上帶著翠綠色的翡翠戒指，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看著氣勢就知道是個大人物。
“厲害的角色來了，那個人知道是誰嗎？”張馳說。
我搖了搖頭說：“肯定是廣東四大家族的人。”
張馳笑了笑，說：“是的，廣東四大翡翠生產基地都有一個老闆，廣州，四會的人是林茂盛跟陳廣發，而揭陽的老闆是羅建良，平洲的老闆就是這人，他叫袁正海，是廣東玉石市場的一哥，這個人很神秘，雖然在名聲財富上沒有其他三個人高，但是我們行裡人都知道，這個人是最厲害的。”
我聽著就奇怪了，我問張馳：“為什麼呢？他做了什麼事嗎？”
張馳神秘的笑了一下，說：“他的姐姐是陳廣發的老婆，妹妹是林茂盛的老婆，而他娶的第一個老婆是羅建良的妹妹，第二個老婆是陳廣發的孫女...”
我聽著就極為驚訝，我說：“這關係，有，有夠亂的...”
張馳笑了一下，說：“那邊的家族觀念很重，他們四大家族聯手控制了廣東的玉石市場，為了保持財富跟地位，當然不想讓家族的人娶外面的女人做老婆，所以相互通婚，但是別以為這個袁正海是因為娶了其他人家裡的女人而厲害，他真正的本事是原石來源，平洲是整個廣東最大的賭石基地，跟我們瑞麗不相伯仲，平洲每年要消耗三千噸的原石，而這些原石有一半都是來自這個袁正海，在如今這個局勢下，能這麼一條路足以見得這個人手段有多廣。”
我聽了就多看了那個人一眼，深深的記住了他，張馳又說：“現在廣東四大家族一死兩傷，只有這個袁正海是好好的，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廣東玉石界可能會大地震，說不定袁正海會吞了廣大四大家族所有的商鋪跟地盤...”
我點了點頭，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危險，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這個時候我看著羅建良朝著我看了過來，而他的女兒羅娜也朝著我笑著點了點頭，我禮貌的點頭表示回應，我們並沒有過多的交集，隨即便投入到了競爭當中。
我知道，羅建良想要報仇，但是家族觀念很強大的他，第一要務肯定是以家族的利益為先，所以他會在報仇之前，先買原石。
張馳說：“看你的了，我們瑞麗所有三萬雕刻師，十六萬玉石加工工人，五十萬玉石銷售從業者，他們在未來一年裡有沒有飯吃，就全看你的了，這十億歐可不是白燒的，跟廣東人鬥一斗吧。”
我突然感覺到我身上的壓力倍增，張馳的話，把我推到了一個責任很重的地位，我從來沒想過我要為那麼多人負責，那麼多人，將近七十萬人都會因為我這次掃貨而關係到接下來的一年有沒有飯吃。
我捏了捏鼻樑，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壓力有這麼大，我深吸一口氣，開始清理腦子裡的負面情緒，我想著師父四叔跟我說的一些要點。
來到一百七十八號石頭面前，我看著料子很大，是快明料，這塊料子將近三噸，原石，直徑接近兩米，這塊石頭沒有人過問，所有的人都是匆匆看一眼就走，根本就不感興趣。
我蹲下來看著石頭，這塊石頭有點醜，有廯有裂，還有雜色，就算個頭非常大，但是明眼人一看都不願意買。
我蹲下來拿著筆在原石上比劃著，初步估計黑癬部位可能佔三分之一面積，有色部位三分之一面積，整個面可出手鐲大概十五條，每條價格在三十萬左右，一個面的價值在四百五十萬左右，只要有拾幾片左右，就有收回成本的可能，而這快石頭兩半加起來有四個面。
我看著石頭，很想買，張馳也蹲下來了，說：“馬老說了，低於千萬的石頭就不要看了，價值不大。”
我也有些猶豫，這塊原石系大件原料，接近三噸，底價五萬八千歐歐元，這個價錢十分便宜，而且還無人問津，這對我來說是個賺錢的機會。
雖然整個原石十分不起眼，由於大片的黑癬，給人感覺原石較差之感，石頭黃灰砂皮，皮層很薄，由於大片的黑癬，給人以黑砂皮的感覺，除大片的黑癬外，整個石頭表現出有一定的種，質地雖然不是很細，但也不是很粗，顏色十分鮮豔，特別是在有癬的邊緣部位，鮮豔的翠綠色給人以無限的想像，我個人的觀點是整個翡翠的賭性就表現在這裡，有可能大漲。
整個石頭表現為有種有色，也就是最普通的豆種的色，除有幾條大的裂隙外，基本沒有小的裂隙，十分完美，所以整件石頭可以出翡翠玉器中的所有東西，擺件、手鐲、掛件、珠子，做什麼有什麼。
這塊料子如果我能以十萬歐的價格拿下，回去一定能賺十倍，但是，這需要賭，而且也不符合馬老給我的任務，他想要的是高檔貨，這種貨色只能做加工，雖然能賺錢，但是不能爆賺。
我看著柳方晴，有些拿捏不定，柳方晴知道我有麻煩了，就問我：“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肯定這塊石頭是賺錢的。”
我說：“百分之百，這塊石頭只要五萬八千歐，十萬以內拿下來，我就能賺十倍，而且，沒有什麼人競爭。”
柳方晴把我的話記在本子上，說：“我有一個觀念，穩賺的就一定要賺，賺到手裡的錢才是自己的錢。”
我聽著，就笑了，柳方晴果然是個精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