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苦笑一聲說道：“陳先生，剛才我想了挺多事情的，我覺得，我可能已經不太適合繼續做遊戲或者電競方面的工作了，我看我乾脆還是去搬家公司幹苦力算了，貸款搞輛廂式貨車，累是累了點，但好好幹的話一個月幾千塊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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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蜀沒有立刻回答他，眼睛眯起，似乎在思考這個工作的可行性，直到扔掉了手裡的菸屁股並踩滅，同時一腳將菸屁股踢到旁邊的下水道裡，他這才點了點頭：“行啊，幹搬家公司去，有活了就好好幹，就那種二十幾層三十幾層的大樓，扛著各種東西一層一層爬樓，據說上下樓一趟能給十塊錢？好像還有按時間或者工程計費的，一個小時三十來塊，或者搬一次家二百塊，不錯，挺賺的，最起碼餓不著。”
“嗯，”胡小天沉悶著點了點頭。
陳蜀看看他，嗤的一笑：“你這體格，乾乾搬家公司也正好鍛鍊鍛鍊身體，做了十年的電競選手和主播，整天宅在家坐著打遊戲，一頓飯不吃就渾身虛的冒冷汗，的確該好好練練了，不過……你媽媽現在雖然病好了，但每個月都還得兩三千塊的醫藥費，你還讓你爸每個月帶你媽媽去做兩次身體按摩，一次按摩就是一千六，就靠你家裡那點積蓄，你父母一個月一兩萬的開支，你能撐多久？再說，你還沒成家呢，靠搬家，你多久才能娶上媳婦？”
“再說……你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歐洲十幾個國家都去玩過，國際大賽參加了好幾次，連亞軍大獎都拿到過，國內的冠軍獎項更是拿到手軟，你以往的那些粉絲裡邊，漂亮妹子肯定也不少，就不說你那些漂亮妹子粉絲了，就說咱們剛剛見過的超夢公司的前臺小田，你想想，你要是做了搬家，那麼……你還有機會娶到那樣粉粉軟軟的姑娘麼？”
胡小天輕聲一笑，搖搖頭道：“湊合過，管他什麼姑娘，能過日子不就行了。”
陳蜀嗯了一聲，呵呵笑道：“是啊，湊合過，將就著能過日子也就行了，普天之下的男人女人要都能跟你一樣這麼想，那就好了，但問題是，你真的能接受那種平庸至極的生活嗎？你這麼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職業選手，這麼一個曾經坐擁幾百萬粉絲的當紅大主播，突然讓你去做搬家公司的工作，先不說搬家的勞苦勞累，就說你作為一個搬家工人，被搬家的客戶呼來喝去的，你受得了嗎？你一天累死累活爭兩三百，摔碎客戶一個碗人家讓你賠一千，你忍得了那委屈麼？更別說，普通人家搬家，頂多就是找輛貨車，普通的搬家公司，遇到淡季，可能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出工，哪怕是有活幹，像你這樣的新手，人家一開始會把活讓給你做麼？”
“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情況而已，這些就先不說了，我就說說你自己的情況吧。”
陳蜀伸手將胡小天手裡的煙盒拿過來，抽出一根煙點上，吐出一口煙霧道：“你呢，雖然不是什麼正經大學畢業，屬於那種跟成人高考差不多的函授性質畢業證，但你的學位證書是的的確確拿到手了的，你這份學歷雖然比不上那種全日制的大學，但是卻也要比自考或者成考之類的含金量要高，更別說你學到的那些計算機技術都還沒有扔掉，上次你郵件發給我的那張你自己做得3D影象就做得很不錯，哪怕去某個公司做個修圖師或者圖案設計之類的，都要比在搬家公司做苦力強啊。”
“大部分的搬家公司，只會給你上一個商業保險，至於五險一金啊什麼，能給你上個醫保算是頂天了，這種行業，基本都處於灰色地帶，一家公司的名單上看上去只有十來個人，但實際上手底下的工人得有三四十個，基本上都是……黑戶？”
“不錯，黑戶，不籤協議的，畢竟這種工作的流動性太強了，有的人做兩天應應急就不做了，有的人則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錢了才想起來做工，有錢了你根本找不著他，所以搬家公司這種工作，你短暫時間應應急還可以，但如果準備長期做下去，我怕你到過年都要不到工資給你爸媽發過年錢。”
陳蜀抽上一口小煙：“更別說，你做過幾年的電競職業選手，見識過大世面，也做過幾年的主播，體驗過擁有幾百萬粉絲，被幾百萬粉絲包圍追捧的感覺，你現在陷入困境了，走投無路了，突然覺得做搬家公司混混日子也挺不錯，但你能堅持多久呢？見識過更大的世界的人，你讓他待在一間小牢籠裡一輩子，可能嗎？”
“小天，現在就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咱們背後這棟光子大廈的十六樓，超夢電競俱樂部，胡經理已經跟我保證了絕對會要你，雖然，大部分都是衝著我背後的某個美女的面子，但也算是給你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不是？你的直播影片我看過，你的遊戲技術還是挺過硬的，剛才只是發揮不好而已，你想清楚了，只要入職這家超夢電競俱樂部，你不僅能立刻成為副教練，手下有六個電競隊員，更是能有機會帶著這六個隊員去參加國內國外的各種比賽，甚至，說不定你還能泡到那個腿不錯的小田，事業愛情雙豐收，想想都讓人心動啊，你不心動嗎？”
“心動，但是我……我不行。”胡小天眼中閃現過一抹光，可很快這抹光就再次被灰暗所取代，他扔掉手裡的菸頭，用腳尖踩滅，再次抽出一根來點上。
陳蜀看了一眼重新點上一顆煙的胡小天，沉默良久，出聲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跟我說過？你離開直播行業，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胡小天抿嘴一笑：“沒了，真沒了，我身上發生的都跟陳先生你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