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什麼都沒了?
季淵好久沒碰到過這種鬼屋設定, 摸索著抓緊了梅川的手。
“骷骷講道理,我是九月二十二過生日不是十二,你不會是提前安排他們五個突然開燈跳出來跟我說鎖普外思吧??”
梅川完全沒預料到現在這個情況,搖頭道:“沒有騙你,這裡是第六國的入口。”
他這次帶季淵回來,其實很像個大男孩想給喜歡的人看自己的珍藏, 沒想到房間門一開啟連電燈泡都被撬走了。
“我……”他乾澀道:“我們要不回去吧。”
季淵搖搖頭。
他從兜裡摸出了一隻萬能的小雞仔, 把發光圖層開啟。
“先開燈看看。”
伴隨著啪的一下響指聲, 圓滾滾的小雞突然在他手掌中發出熾烈的明黃色燈光。
他們的四周被照亮。
季淵怔了一下, 抬手把小雞仔像照明彈一樣扔出去,讓它們在空中蹦跳著分裂發光。
越來越多的小雞仔像水母一樣順著微風漂浮擴散,照亮了全部的景象。
男人倏然把指節握的發白。
這裡不是虛無, 是遺蹟。
是荒涼無盡的,死氣沉沉的遺蹟。
這裡比被毀滅之鏈屠殺過的城池還要來的寂靜蒼涼。
沒有磚石瓦礫, 沒有殘存的任何建築物,連屍骨都不存在。
唯一剩下的, 是土地上如同矩陣一般的地基。
水平面往上的所有存在,從房梁、支柱、臺階、樹木,到城民、老鼠、蚯蚓, 一切都像被直接蒸發掉一般, 只剩下細膩到幾乎無法分開的混色塵土。
高樓大廈的深深地基還保留著原貌, 可以從其中看見街道上花壇的矩狀凹陷,行道樹化作風沙前留下的小坑。
季淵可以從這深深淺淺的坑洞地基中看見這座城市曾經擁有的喧囂繁華,這一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它從前……不是這樣的。”
梅川啞聲道:“這裡叫喀特雅城, 是第六國對外貿易的主要城市,城民早就超過了三百萬人。”
春天時有蠶草節,秋天時會為酒神狂歡十日,一度興盛而又快樂。
可是它不存在了。
他甚至不用往前走,都可以窺見從此處到雪都的所有景象。
血液和呼吸好像突然都被什麼堵塞住,他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想在季淵面前失態。
季淵蹲下來抓了一把細沙,覺得這裡頗有些異樣。
普通細沙,比如海灘上最細密的那種白沙,都是用指腹碾磨幾下就可以摸到最細小的那一粒,哪怕只有針尖大。
可是他用指腹把這一捧顏色混雜的灰沙搓了又搓,指腹的細密觸感不曾消失,沙粒細碎滑落,然後在指腹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對勁。
首先可以判斷,這不是滅霸幹的,也跟無限手套沒關係。
那個控制人口的狂魔又不是拆遷辦,沒事閒的把房子石頭灌木叢全都轟成渣邏輯上根本不成立。
季淵站起身,示意白獅子過來載他。
\"走,我們去一趟雪都。\"
梅川沒有阻攔,聲音沙啞。
“我會保護你。”
他知道季淵對任何事物從未有過畏懼之心,也知道再往裡走可能會有未知危險。
這四年一路走來,他們早已習慣。
一個人勇往直前,一個人以命相護。
角色輪轉調換,不需要多說一個字。
他們再度騎上白獅向前飛去,跨越月球表面般被深溝長壑縱橫的遺蹟。
小雞仔跟超市批發大減價似的被扔了一路,如同爆發的星雲般在映亮這個被毀滅的舊世界。
大概過了七個小時,他們終於抵達了雪都。
無數橫條豎條方圓交錯的陰影之中,冰白色城堡屹立在正中心。
梅川很多年沒有回過家了,在看見這座城堡時呼吸一緊,開口道:“它沒有被毀掉?”
一望無盡的荒原之中,唯獨屹立著那一座城堡。
季淵嘶了一聲:“這是什麼驚悚片開局?進去以後有什麼?幽靈?無頭鬼?假面騎士?”
他們立在雲端眺目遠望,城堡隱在暮色之中,只被映照出似有若無的輪廓。
塔頂的居室裡燈光微弱亮著,但看著不像有人。
哪個反派要在這種鬼地方住著等人過來打本啊。
“走,進去看看。”
極刃之刃出鞘的那一刻,刀氣如雲霞一般將他們籠罩包裹。
白獅再度仰首嘶鳴,帶著他們躍入黑暗中。
季淵索性把十幾只雞崽燈泡綁在一起,像舉著巨型led燈牌一樣衝了過去。
白獅躍過護城河順著寒冰城牆往上跑跳,一路暢行無阻。
他們躍上城堡的最高處,縱深一跳就破窗而入,直直衝進了那扇亮著燈的書房裡。
季淵本能地用雙手捂臉,身體直接被寬大的黑色披風完全包裹住,能感受到玻璃碴像雨點一樣打在屏障上。
再落地時,四處都靜悄悄的。
書房氣派寬敞,還掛著另一個人的畫像。
而畫像主人躺在金絲地磚的方毯旁,一動不動,早就涼好久了。
季淵蹲下來戳了戳他。
乾屍一動不動,拒絕給反應。
“你認識這哥們麼?”季淵扭頭看梅川:“他是你誰?”
乾屍死了好多年,眼珠子都早就沒了,臉部很難識別。
但是他和畫像上的那個國王穿著同款衣服,連頭都禿的有幾分神似。
梅川沉吟片刻。
“我的一個朋友。”
“不是男朋友?”季淵半信半疑。
“如果是呢?”梅川反問他。
“直接挫骨揚灰。”季淵根本不猶豫:“我將來只能是正宮。”
梅川笑著揉他的頭。
“好可愛。”
畫像上立著一個中年男人。
油頭,禿頂,坐的很有氣勢,穿著富麗堂皇的,胸前掛滿勳章。
季淵思索道:“你朋友長挺難看啊,還是暴發戶審美?”
梅川搖頭:“我死的時候,他才二十多歲。”
“我們那時候還是君臣關係,他是我的國師。”
季淵瞭然。
這大機率是一個常規弒君篡位劇本。
“你那個朋友是不是陪你從小在神廟長大,跟你一起入伍在軍隊打拼,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再肝膽相照,最後被你扶持為國師反手結黨背刺捅刀子一氣呵成?”
梅川沉默幾秒。
“我猜中了?”季淵笑的有點小得意。
“沒。”梅川不好意思拆穿他,回答的很剋制。
“哪一段沒猜對?”
“他……是透過考試應召上來的咒術師。”
“哈?”
“當時第六國糧食產量一直不夠好,靠玄學能收成翻倍,所以……”
“哈??”
梅川繞著屍體轉了一圈:“我是被這孫子幹掉的?”
季淵跟著茫然:“你想畝產一萬八不去找金坷垃??”
這是什麼憨憨國王請了個會種專家的法師幫忙搞農業結果被暗算了??
搞ad死路一條玩ap才能笑到最後是嗎??
“我死前的記憶……還是蠻清晰的。”梅川皺眉道:“我每天五點起床,七點練完劍開始批閱政務,然後晚上十一點睡覺。”
季淵沉默幾秒:“中間那段哪去了?”
“就是一直在處理政務。”梅川舉起雙手:“絕對沒做別的,小白可以作證。”
小白豎著三條尾巴跟著嗷嗚一聲。
“然後有一天,突然就沒有醒過來了。”
前一天處理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根本不可能與他結仇。
第六國擁有能人異士眾多,但大部分都是戰鬥領域和奧術領域造詣深厚,能製造強兵重器,連國家本身都在做僱傭兵業務,每年收入驚人。
但一個國家如果長期都沒有自己的糧食供給,完全靠進口糧食供養子民,完全是把咽喉要害暴露在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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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墟隱蔽,溫暖,而且只有春秋。
奇怪的是,哪怕他們進口大量黑土用於栽培種植,也很難種出點什麼東西。
季淵舉手打斷他的回憶:“你們試過玉米土豆沒有?”
土豆包治百病!
玉米是世界的寶藏!
梅川搖頭:“全都試過了,不知道為什麼,全都種不活。”
他作為君王,下達命令派遣眾臣去尋找能人異士,然後就找到了這個名叫阿魯多的咒術師。
後來,這個國師就出現了。
他自述是被暗語深淵追殺的異教徒,自成一派懷才不遇,絕對可以幫助雪墟解決困境。
梅川試用他三年,第一年雪墟的小麥就夠供給全國,第二年所有作物產量翻倍,甚至還有不少熱帶作物被成功移植,第三年連水果都可以自給自足。
然後阿魯多官階一升再升,庇佑著第六國年年風調雨順,坐穩了國師的位置。
季淵聽到這裡嘆了口氣,起身道:“至少他死的挺慘,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我們需要找人問問這裡的事情。”梅川思索道:“先回外界聯絡撒繆爾,看看他能不能和九京紫牽一根線,這裡萬物湮滅的來龍去脈不弄清楚……我心裡不踏實。”
太反常了。
反常到他甚至沒法靠固有經驗判斷過去發生了什麼。
——他自己的死亡大機率與這個人有關,不然他也不會取代自己成為雪墟的王。
為什麼在篡位之後那個國師會暴死?
雪墟的消失是在他死亡之前還是之後?
“等這些都結束之後……”他嘆了口氣,低著頭想掩飾自己的沮喪。
“結束之後,我幫你把雪墟重新建起來。”季淵不假思索道。
男人怔了一下,抬頭望向他:“你說什麼?”
“我幫你把雪墟建起來。”季淵凝視他的紅眸:“然後皇冠歸我,雪墟歸我,你也歸我。”
下一秒他就被扣著後腦勺親到幾乎喘不過氣。
“都歸你。”男人在換氣時低低道:“心也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你們沒看錯,從零開始的創世神生活今天起開始連載(?
今天在上海跑到腿短,到處都要排隊簡直是地獄模式tat
四點出門出東方明珠就已經十點半了連地鐵都沒有……
所以這一章是在堵車路段上強行寫的速度意外的很快hhhhhh
等我回家以後我一定好好加更讓大家看個爽嗚嗚嗚還是宅著最快樂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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