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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大義滅親

商韜親自去送商娘子、奉卿兩個去莊子裡休養,商略拉了傅驚鴻、傅振鵬一起商議。

傅振鵬對此事知道的不多,因此不多嘴,只是在一旁聽。

傅驚鴻將藍布包袱拿出來叫商略先看一遍,商略見了那包袱,便嘆道:“果然禍根是在薛家,當初我便勸說老爺好歹給薛家官人一半功勞,彼此在朝中也能有個依靠,老爺偏不聽。”

傅驚鴻道:“商老太爺,那就這樣定了,回頭叫人將謝家的東西拉出來,平清王、凌郡王帶了東西親自去給皇上看去。到時候您老人家做人證,少不得要吃一些苦頭。”

商略道:“早料到了,商家對老爺忠心耿耿幾輩子,今日之前,我也不曾做過對不起老爺的事,如今就算是大義滅親了,便是有人罵我不仁不義,我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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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驚鴻道:“商老太爺您是個明白人,如今雖是太平盛世,貪官汙吏卻數不勝數。合該將謝大人推出來,殺雞儆猴。”

商略點了點頭,若是謝蘊不放他們一家出來,亦或者放了人之後,不再拿那些貪來的銀子將商家綁在謝家身上,他今日就不會答應做出檢舉謝家之事,怪只怪謝家貪心不足,太會算計,竟是將商家子孫後代都算計上了。

話不需多,傅驚鴻、傅振鵬立時將藍布包袱送到凌郡王手上,凌郡王又請了平清王來看,隨即便瞧見商家從城外莊子裡運來幾十口箱子,凌郡王、平清王見了,不由地大吃一驚,不曾想過謝蘊在京外竟是比旁人所想的猖狂。

皇帝見了那些箱子,只說了一句“日後五年修繕水利的銀子有了”,便著靖郡王主審此事,平清王、凌郡王協理。

平清王、凌郡王心知新近靖郡王深的皇帝倚重,又依稀猜到其中的緣故,於是對此事並無不服。

靖郡王接到委任狀,當即回到靖王府尋雪豔商議,“父皇新近太過蹊蹺,處處將事情交給我處置,難不成,他知道我藏了你?”眼毛兇光,若當真如此,只能殺了雪豔滅口了。

雪豔嗤笑道:“王爺未免太小心謹慎了,做大事者不拘小節。皇上若知道了,就該處處猜疑你,怎還會重用你?再者說,如今王爺擔的都是要職,就當藉此時機樹立威名,如此皇上日後知道了,見你沒利用我做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還會讚賞你。再者說,靖郡王以為皇上當真一點風聲都不知道?皇上是要考驗你呢。若是我如今落在理郡王手上,少不得要被理郡王弄去給他煉長生不老丹藥了。”

靖郡王思量一番,心覺雪豔的話有道理,於是便道:“你總算能夠報仇了,據說一個姓穆的水賊劫持了謝家老管家的兒媳婦,那兒媳婦命薄死在山上,偏商管家一時魯莽,求了凌郡王的人幫忙抓賊,賊是抓住了,可惜又找到一個藍布包袱。凌郡王是個不知人情世故的,拿著包袱就去找平清王出主意,兩個人威逼利誘商家將謝家貪去的銀子拿出來做物證,將這事捅到父皇跟前了,如今,父皇叫我主審此事。”不管究竟為的是什麼,到底如今被皇帝重視了,他心裡還是有兩分自得。

雪豔一怔,原當證據沒了,這輩子不能光明正大地替父親、祖父伸冤,不想柳暗花明,又遇上這事,忙道:“王爺要如何審理?那水賊可是叫穆行的?”

“彷彿是這個名字,可惜這人已經死了。雪豔,你說,今次本王是否要藉此時機,將不服本王的人一併剷除了?”靖郡王眯著眼睛,謝家已經是強弩之末,此次審理此事,重中之重,是處置其他與謝蘊一同貪贓枉法的人。

雪豔忙道:“王爺不可,皇上叫平清王、凌郡王協理,就是還未全然放心王爺的意思。王爺不可操之過急,此次,不若秉公辦理,也樹立王爺鐵面無私的名聲。”家仇被旁人給報了,心裡不免就空了,商韜、商略既然拿出證據,此次他們也算有功,想來會逃過此劫,“商韜、商略父子雖拿出東西來,但昔日多少事他們父子都插過手,王爺又不好明著懲處他們,免得日後其他人不敢棄暗投明,王爺不若藉著審問,叫他們父子……”

靖郡王蹙眉:“不可,平清王、凌郡王兩個在父皇面前保過他們家,父皇也答應了。”待看雪豔露出不忿之色,便道:“虧得你做過大學士,竟跟那些個無名小卒一般見識。大人不記小人過,將他們放在眼中才是抬舉了他們。今次安南伯是逃不過了,商家將安南伯與謝蘊分贓不均等事一一說了出來。”

“安南伯也……請問王爺,此事在京城張揚開沒有?”

靖郡王道:“還不曾張揚開,父皇的意思,是先不在京城打草驚蛇,先悄悄地去蘇州、梁溪兩地將謝蘊、謝宏嗣抓了。他們父子兩個到了蘇州,少不得因心虛要去毀了先前的證據,父皇說,欲蓋彌彰,正好過去將證據也一併拿了。”

雪豔心中一跳,皇帝竟然是欲擒故眾,等著謝蘊、謝宏嗣自己個將證據叫出來,心裡並不感激穆行陰錯陽差替他報了家仇,心恨穆行多事,因不能親手弄死謝蘊,心內惶然,勉強撐著指點靖郡王藉此時機拉攏哪些個有用之才,最後才說:“想來王爺這會子為避嫌也不能請了謝家姑娘過來,只是,請王爺替雪豔悄悄送信給謝家瓔珞姑娘。”站起來拿了一張花籤,提筆寫了幾個字,便將花籤遞給靖郡王。

靖郡王見了,看上頭寫著謝蘊離京前將許多銀子給了商家保管,商韜父子已經將銀子私吞,蹙眉道:“胡鬧,若是打草驚蛇,該如何是好?”

“請王爺,過上半月,待謝蘊、謝宏嗣父子二人已經被擒住,再將這信交出去。雪豔要靜心回想上輩子的事。”雪豔的心有些亂了,竟是不願意叫謝家倒黴,依稀有些後悔陷害謝家一個科場舞弊,隱隱覺得這一切又跟薛令之死一樣,只要謝家死了,京裡的人事變更一番,他的長處便沒了。

靖郡王此時春風得意地很,凡事必要親力親為,生怕大理寺官員昧下銀子,便親自去盯著官員們清理謝家贓款,隨後又親自去問商韜等人的口供。

一來二去,安南伯等人雖嗅出一絲不對勁,但謝家已經落魄,他們便都不以為這次又是謝家的事。

過了半月,謝瓔珞終於收到了雪豔那封警示信。

拿到信,謝瓔珞立時便去尋謝大奶奶說,因氣憤一張俏臉扭曲,“母親,商家當真是白眼狼,祖父也是,竟然不將銀子給我們,反送到姓商的手上保管。”

謝大奶奶新近總是心慌,看了那信,便問:“這是從哪裡來的?可可靠?”

謝瓔珞臉上微紅,又覺總有一日會瞞不住,“是六皇子送來的,母親放心,一準可靠。”

“六皇子?你怎會認識六皇子?”謝大奶奶隱隱察覺到謝瓔珞有些不對勁,往日裡只當毓秀郡主壞脾氣,將謝瓔珞也教導壞了,如今終於品出那絲不對勁在哪裡。

“早先靖郡王府的轎子就是六皇子派來的。能指使得動靖郡王的人,母親以為能又幾個?”謝瓔珞羞澀地說。

謝玲瓏微微撇嘴,她見過雪豔,雖年紀還小,但心裡也為雪豔傾倒,身份尊貴、言談儒雅、舉止隨和,這等的皇子哪一個不愛?“母親,大姐姐已經跟六皇子……”

謝瓔珞忙捂住謝玲瓏的嘴,萬幸此時她們母女三個談心,並未請了其他人過來。

謝大奶奶一拍手,說道:“難怪當初錦衣衛上門只抄出那點子東西來,我就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咱們老爺不當只有那點子銀子,竟然是將銀子全送到商家了。六皇子知道這事,想來就是……”

“就是當初錦衣衛抄家,沒抄出東西來,錦衣衛循著蛛絲馬跡找到的。只是錦衣衛不去商家搜,那想來就是商家奸猾,將東西藏起來了……六皇子定是跟錦衣衛相熟,才能知道這事。”謝瓔珞提到六皇子,便微微臉紅。

謝玲瓏暗暗撇嘴。

謝大奶奶忙道:“不好,錦衣衛哪裡是輕易就會放過這事的人?他們定是要將銀子從商家弄走。”蛾眉微蹙,冷笑道:“自古民不與官鬥,姓商的以為脫了奴籍就能跑了?待我捎信給你們舅舅,叫你舅舅跟著我去商家討銀子去。”

謝瓔珞、謝玲瓏二人雙雙點頭,又說了一些話鼓舞謝大奶奶的士氣,彷彿謝大奶奶能從商家討來銀子,她們又成了尚書家的姑娘一樣。

謝大奶奶雷厲風行地給孃家兄弟送信,誰知信送過去了,兩天不見迴音,待三日後,她孃家兄弟來信叫謝大奶奶莫在這會子生出事端。

因那信裡說的含含糊糊,謝大奶奶只當謝家出事後她孃家兄弟怕事想躲著她,咒罵了孃家幾句,認定商家不敢將此事張揚出去,畢竟若張揚開,商家也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誰都得不了銀子。於是楊靜儲蓄一晚上,待第二日一早,便領著家中剩下的強壯僕婦、下人,坐著轎子呼呼喝喝地向商家來。

此時,商老太太、商大姑等人還當真以為商娘子死了,於是雖不大肆操辦喪屍,也弄了個衣冠冢給商娘子立了墳塋。

商闡、商釋並商大姑的三個兒子楊文松、楊文槐、楊文柏五個此時都戴著孝,一家子人個個面有悽色,聽說謝大奶奶上門,商老太太、商大姑雖納悶,卻強撐著將她請進來。

謝大奶奶認定了謝蘊的銀子就是她的銀子,因此此時理直氣壯的很,進來後便兀自穿堂入室,領著人在商老太太屋子裡坐下,“商略、商韜呢?叫他們兩個出來說話。”

商老太太看謝大奶奶這架勢,不氣不惱地對下人吩咐:“去給謝大奶奶端茶。謝大奶奶這大熱的天過來,路上人多不多?”

稱呼上便能聽出親疏,往日裡都是稱呼她為奶奶或者大奶奶,此時大奶奶變成“謝大奶奶”,委實叫謝大奶奶氣悶。謝大奶奶含笑道:“幾日不見,商老太太這老太太的威風越發足了。閒話日後再說,先叫了商略、商韜來。今日我若滿意,那自是你好我也好,若不然,我得不到的東西,商家也甭想得了。”

商老太太聽見這話,便笑了:“老婦人雖不知謝大奶奶說的是什麼,但就依著大奶奶的意思,咱們誰都別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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