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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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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侯府在這次大亂之中,其實算得上功勞最大,顧嫣然被陸鎮綁架,以母子二人的性命來要挾周鴻,在如此情形之下,周鴻未曾屈服,而是假意周旋,關鍵之時傳遞訊息反戈一擊,令齊王與陸家的陰謀敗落,這實在是形同護駕的大功。可就因為周鴻在最後時刻沒有親自去皇宮督戰,而是跑到京郊去救人了,這功勞無形中便被抹掉了大半。

顧嫣然略微有幾分遺憾,周鴻卻只是笑:“立什麼功勞也不如你和孩子的安危重要。再說我已然是一品侯,還要怎樣?便是陛下再賞一個國公之位,也不過如此罷了。”他伸手摸摸顧嫣然的肚子,“我可不想將來這個孩子出來了,要怪他爹爹不肯親自去接他呢。”

“這說的是什麼話。”顧嫣然抿著嘴笑,“他乖得很呢,才不會這樣想。”

周鴻輕輕籲了口氣:“如今諸事皆平,我們終於可以安生過日子了。”

“侯爺,夫人——”周鴻這話尚未落音,曙紅的聲音就在門外響了起來,“南園太夫人要見夫人,二太太方才過去了。”

顧嫣然無奈地對周鴻看了一眼,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

齊王謀反,壽王這個親弟弟怎麼逃得過去?周潤身為壽王妃,自然也要跟著一起被圈禁。這些日子沈青芸就一直在奔走此事,如今罪名已定,人馬上就要被送到皇陵去了,沈青芸大概是實在無計可施,終於找到長房來了。

“我陪你過去。”周鴻冷笑了一聲。其實他很想自己過去,但趙氏太夫人點名要見顧嫣然,不走一趟也說不過去。

不過短短的一個多月,沈青芸卻像又老了十歲,四十多歲的年紀,她看起來得有五十以上了,不但面色枯槁,眉間眼角都添了皺紋,就連兩鬢的髮絲也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白色。不只是她,一旁的周勵也是神色憔悴,唯一年輕的周瀚,也是一臉的疲憊,兩眉之間都出現了一道豎紋。他是事發之後才從京郊書院回來的,這些日子也是四處奔走,沒一時閒著。不單周潤,沈家也是他的外祖家,如今以與陸家一起倒賣軍糧以次充好的緣由一併獲罪,雖不致抄斬,卻也是奪爵抄家,幾個主謀還判了流放。

“鴻哥兒——”周鴻陪著顧嫣然一走進去,趙氏太夫人就眼前一亮,“你來得正好。潤姐兒這事,你可得伸手幫這個忙啊!”

周鴻不置可否,先扶了顧嫣然坐好,才淡淡道:“四皇子妃有什麼忙是我能幫得上的?”

沈青芸雙眼就是一黯。齊王壽王不但對外說是自請去守陵,還有自請奪郡王爵這一條,因此如今周潤已經不能叫壽王妃了,只能叫四皇子妃。其實人都圈禁了,還提這虛名有什麼用,但這個稱呼的轉變,聽在沈青芸耳朵裡,就像是一根根鋼針扎在她心上,針針見血。

趙氏太夫人倒沒注意這稱呼,只陪著笑道:“鴻哥兒啊,那怎麼說也是你親妹妹——”

周鴻客氣地道:“堂妹既嫁入皇家,即使回來探望也應先執國禮,不宜再以家禮論了。”周潤本來就跟他同父異母,更何況他如今過繼長房,算什麼親妹妹!

太夫人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悅:“再怎麼說,她也姓周不是?”

周鴻搖頭:“她如今不姓周了。”女兒嫁出去,就是別家的人,要冠夫姓,的確不能算是姓周了。

太夫人又被噎了一下,惱了:“怎麼不姓周!若是和離了,她自然就還姓周!”她與沈青芸婆媳不合,但周潤卻是她喜歡的孫女,如今要跟著壽王一起被圈禁,她怎麼捨得?周勵和沈青芸現在只是叔父和嬸孃,也就只有她這個祖母輩分高,好張嘴了,“你如今立了大功,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去求求陛下,叫他們和離了吧。別的事我老婆子也不求你,就只這一件事,你若是孝順,就答應了吧。”

這話一說出來,連顧嫣然都忍不住嗤笑:“太夫人,本朝從未聽說有王妃和離的,那是陛下聖旨賜的婚事,和離便是違旨。侯爺是臣子,豈有臣子挾功以違聖上的道理?老侯爺一世忠君,太夫人不是要侯爺背棄祖父和父親的遺志,不忠不孝吧?”拿孝道來壓人?天地君親師,君還在親之前呢。

太夫人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是可以拿自己的輩分來壓周鴻,可同樣的,在家中,已故的老侯爺就是她的天,她不可違夫志;在外,皇帝就是臣民的天,她同樣不可逆皇命,顧嫣然說的不忠不孝,哪裡是說周鴻,分明是要扣她一頂大帽子呢。

沈青芸僵硬地坐在那裡,低垂的目光裡閃過怨恨,暗地裡扯了扯周勵。周勵只得乾咳了一聲:“鴻哥兒媳婦,罪眷也有和離歸家的,休要扯到什麼不忠不孝上去。潤兒又不曾謀逆,何罪之有?為何也要一併圈禁呢?鴻兒去求求情,救她出來,也是一家子的情份。”

顧嫣然簡直想呸他一臉。周潤不曾謀逆?別說周潤了,恐怕就連沈青芸也是知道此事的。就是周勵自己,難道就沒想到過齊王不會甘心做個親王終此一生?退一步說,就算周潤沒有參與商討逼宮之事,她難道不曾用過手段來對付顧嫣然和周鴻?就這樣還講什麼一家子的情份,簡直是如同放屁!周鴻有這麼個生身父親,也不知是上輩子燒了什麼斷頭香。

“叔父可要慎言。”顧嫣然平平氣,看了周勵一眼,“叔父方才說罪眷,又說謀逆,侄兒媳婦實在不知道叔父這是何意,莫不是說二皇子與四皇子謀逆?”

周勵頓時就是一噎。這兩人謀逆是真,可對外卻不是這麼說的啊。謀逆的是陸家,齊王壽王那是深明大義,知道了舅舅有此大逆之心,自己也覺得慚愧,不願再留在朝中叫父皇為難,這才自請削爵去守陵的。皇帝尚且還在替這兩個兒子遮掩,他就這樣大咧咧地說兩個皇子謀逆?

“還有叔父說的圈禁,似乎也不大妥當罷。去皇陵守陵,怎麼就成了圈禁了呢?這些話傳出去,只怕對四皇子妃不利。莫非四皇子妃不願去守陵?那陵寢之中可並不只有德妃娘娘,還有已故的皇后娘娘呢。就是將來……那是莫大之榮幸,若非宗室血脈,還不得有此殊榮,叔父卻說是要救四皇子妃出來,難道叔父不願四皇子妃去為德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盡孝?”誰都知道宗親守陵那就形同圈禁,可是事涉皇家,皇帝不說的話,臣民們最好都閉緊了嘴巴才是。

周勵硬生生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有些結巴地道:“這,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沈青芸嘴唇顫抖。她想大罵,想跳起來給顧嫣然一耳光,顧嫣然說話時,臉上那從容中帶著幾分不屑的笑容極其刺眼,她恨不得立刻把這笑容從她臉上扒下來!可她現在什麼也不能做。這些日子她東奔西走,用盡了一切辦法,都不能將周潤救出來,眼下已經走投無路,除了周鴻這邊,她再也沒有一點辦法了。沈家被奪爵,家產抄沒,女眷們要另行安置,還要打點幾個男人流放之事,已經耗用了她一大筆銀錢。可若是能用銀錢解決還是小事,周潤之事,卻是她付出多少銀錢都辦不來的。

“二哥——”周瀚突然開口了,他一直沉默地站在一邊,這時候往前走了一步,撲通就跪下了,“這是自己家中,說話也不必藏著掖著了。還求二哥能想辦法讓妹妹歸家,我一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二哥!”

趙氏太夫人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孫子,見他結結實實跪下去,不由得心疼起來,轉頭瞪著周鴻和顧嫣然:“你們兄弟都給你們跪下了,你們還想怎樣啊!”

周鴻唇角浮起一絲冷笑,淡淡答道:“若是下跪便能和離,不如我帶三弟入宮覲見陛下,三弟自己去跪一跪如何?”

沈青芸猛地站起來,尖聲道:“我知道,你就是想我們孃兒都去死!你早就想替你生母報仇了,不光是我和潤兒,就連你親爹,你也巴不得他去死吧?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你再過繼出去,我們也是你的叔父嬸孃,你逼死嬸孃,我看你能落著什麼好名聲!還有你媳婦,自己貼身的東西都落到外男手裡,早就該——”

周鴻突然一抬眼睛,滿眼的殺氣逼得沈青芸聲音一頓,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周鴻緊緊地盯著她,突然笑了一下:“嬸孃不說,我倒還忘記了。之前牙白那個丫頭,好像就是聽了嬸孃的話,才跑回來偷東西的吧?”

沈青芸也冷笑道:“那賤婢早就死了,你有何憑證?再說,就算是我指使她偷東西,那又如何?”

“嬸孃為何要指使一個丫頭來長房偷東西呢?”周鴻不緊不慢地道,“那丫頭之前可是送進了四皇子府的,若是沒有四皇子的授意,沒有四皇子妃的安排,她如何能回到我長房呢?外頭都說,意圖謀逆的只是茂鄉侯府,如今看來,四皇子妃和嬸孃,也做過不少事呢。”

沈青芸怔了片刻,臉色忽然變了:“你胡說!”

周鴻彷彿沒聽見她的話,繼續悠然道:“說起來,嬸孃也真是有趣兒。以陛下之尊,都捨不得兩位皇子名聲有損,嬸孃倒不怕妹妹沾上這謀逆之罪呢。妹妹既嫁了四皇子,就與四皇子是一體的,若是妹妹有謀逆之罪,豈不會牽連了四皇子?嗯——不知陛下若是得知此事,會如何處置。”

沈青芸的臉全白了。會如何處置?那用膝蓋想也知道啊。皇帝就是不想殺兩個兒子,才把他們謀逆的罪名全栽給了陸家。若是這時候有人說,其實四皇子妃也謀逆了,那皇帝為了洗脫自己兒子的罪名,當然是把兒媳婦悄沒事處置了,就此死無對證最簡單哪。沈青芸是要把女兒從圈禁之地救出來,並不是想把女兒害死啊。

“你胡說八道!你就是想害死潤兒!”沈青芸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你有什麼憑證!你沒證據!”

話雖如此說,她自己心裡卻是明白的。這事需要實證嗎?哪裡還需要呢!齊王壽王的確是要謀逆,這皇帝心裡明白得很。男人要謀逆,他們的妻子會真的絲毫不知?說給鬼聽鬼都不會信的。而且周鴻如今在皇帝面前是功臣,他說的話 ,就是無憑無證也要信三分的,更不必說這等明擺著的事。只要周鴻去皇帝面前把這事一提,沒幾天,周潤就會報個病逝或者暴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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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沈青芸的癲狂,周鴻愈發顯得從容而冷酷:“此事,嬸孃也一樣脫不了干係,就是不知,叔父和三弟知不知情呢?”

“不,不!”沈青芸失聲叫了起來,“瀚兒什麼也不知道!”

周鴻淡淡一笑,端起旁邊的茶杯,用杯蓋細緻地撇起茶沫來,不說話了。

沈青芸站在當地,呼吸急促。周鴻這是在警告她,倘若她要糾纏不休,要鬧事,那麼不單是周潤,就連周瀚她也保不住了。

怎麼辦?怎麼辦?沈青芸看著消瘦的兒子,十指指甲都掐進了掌心裡。女兒如今還活著,不過是圈禁沒了自由,但她還是皇子妃,還能衣食無憂地過日子。她是救不出來的,一定要折騰,還會把周瀚搭進去。這可是她唯一的兒子了,將來還要看他傳宗接代,靠著他養老送終……她的眼睛終於低下去,不再說話了。

周瀚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忍不住道:“二哥——”

“嗯?”周鴻眼睛一抬,看的卻不是他,而是沈青芸。

沈青芸立刻拉住了周瀚。周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嬸孃如今——還要妹妹和離嗎?”這會兒他一口一個妹妹了。

“……不,不必了……”沈青芸這幾個字幾乎是帶著血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她不停地對自己說,女兒是救不得了,肯定救不得了,周鴻這個野種,是存心來報復她的,她不能上當,不能受不住他的激將之計把兒子也賠了進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來日方長,也許以後還有機會。可無論她怎麼安慰自己,她仍舊知道,是她自己親口放棄了女兒,選擇了兒子。

從南園出來,周鴻的神色還是冷的,直到回了長房,他才緩緩地說:“剛知道我娘的事情時,我就想要報仇。那個爵位和家產我都不稀罕,可我不能讓他們害了我娘之後,還如此自在地安享富貴。”

顧嫣然低聲說:“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這些了。”沈青芸這一輩子都無法再安然度日,而周勵失了爵位就等於失了一切,趙氏太夫人在南園之中消磨餘生,甚至連周瀚,他日後大概也沒有什麼前程了。尤其新帝繼位之後,對齊王和壽王可不會如今上這般寬容,自然跟他們有關的人如周家二房,也休想再得什麼榮華富貴了。

周鴻輕輕搖了搖頭:“沈氏可惡,可叔父和太夫人,他們更是首惡!”但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親生父親,一個是他的親祖母,僅僅是限於血脈,他也不能做什麼,只能報復沈青芸。

顧嫣然把手塞到他手裡握住,輕聲說:“我明白。不過,你已經做了能做的事了。我想母親在天有靈,一則定然是想看到害自己的人得了報應,二則,更想看到你過得平安順意。如今,我們有了元哥兒,還有了這個——”她輕輕把周鴻的手拉到自己肚子上,“母親看到你家宅和順子孫綿延,一定可以瞑目了。”

肚子裡的孩子彷彿感覺到了父母的手,突然頑皮地伸出小腳踢了一下。周鴻覺得手心一動,一種奇妙的感覺從掌心一直鑽進了心裡。他握緊顧嫣然的手,緊緊地貼著妻子的肚子,輕輕地說:“你說得對。”

我們過得幸福,就是對母親最好的安慰……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完結了。這個文其實算是個新的嘗試,但是不怎麼成功,因為我不能很好地把握古代女孩子的心思,55.所以特別感謝一直追文的親們,這麼包容我。下面……嗯,下面我要去寫*了,等寫完*,咱們再言情新文見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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