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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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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起居的昭文殿靜悄悄的,可是立在殿外的侍衛和內監們卻都是神色肅然。一名內監帶著幾個人悄無聲息地自側門走進大殿,雖然夜色已深,但因內監手中提著燈籠,藉著昏黃的燈火,還是能看得出來,那幾個人身上穿的,都是太醫的服色。

隱在暗處的宮女看著那些人進了昭文殿,又在殿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直到凍得手足都快要麻木了,都沒有看見太醫們出來,這才悄悄從小徑回了長春宮。

德妃還沒有睡下,正在內殿中來回地踱步,見心腹宮女回來,立刻問道:“如何?”

宮女凍得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奴婢看見好幾位太醫進了昭文殿,到現在都不曾出來。”

德妃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如此說來,皇上當真已經悄悄回宮了,還受了傷?”齊王如今還在圍場呢,這訊息是他的心腹送回宮的,而齊王本人,還在那裡“侍奉父皇”,因為對外的說法,皇帝只是受了驚又扭傷了腳踝,所以要在圍場的行宮裡多休息幾日。

宮女回想了一下昭文殿四周的佈置,低聲道:“奴婢瞧著,殿外的守衛不少,若是陛下不在宮中,原不必有這許多守衛的。”

德妃眉頭緊緊皺著:“那陛下傷勢究竟如何?”

這個宮女可就答不上來了,她也只看見太醫進去,並不能潛進殿內去看看皇帝的傷。但就憑太醫進去了就不再出來,只怕皇帝的傷勢是不輕的,絕非對外所說的受驚和扭傷。

德妃走到窗前,遠遠望著昭文殿所在的方向。齊王給她送來的訊息,是說皇帝被一枝暗箭射在胸前,只是立刻就被侍衛和侍女圍了起來,他也並沒能看清楚。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皇帝秘密回宮又召太醫,齊王的訊息應該是準確的。

“究竟是什麼人意圖行刺陛下?”德妃只覺得心亂如麻。

她身邊另一名大宮女低聲道:“娘娘,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探明陛下究竟如何了。”

德妃一時沒有明白她的意思,轉頭瞧著她。那宮女走到殿門處仔細探看,見外頭確實並無什麼人,只有德妃和她們這兩名心腹宮女,便道:“娘娘,若是陛下萬一……那——儲位尚未立啊!”

德妃一驚,頓時緊緊攥起了雙手。晉王是中宮嫡出,無論她這個德妃如何受寵,都不是皇后,如此,齊王在出身上就天然地差了晉王一籌。倘若皇帝不及立遺詔便龍馭賓天,那晉王的確是比齊王更有繼位的資格。

“如今殿下們都在圍場,娘娘身在內宮,若能探明情況,或許便能掌握先機啊。”

“那要怎麼才能探明?”德妃煩躁起來。難道她不想去探明嗎?可是現在皇帝對外還說是在圍場行宮呢,難道她能硬闖昭文殿不成?

這下兩名宮女都沉默了。半晌,先頭出去探看的宮女才低聲道:“奴婢與宮中幾名侍衛相識,會想法子去試探幾句。”

“那就快去吧。”德妃在宮中多年,也在皇帝身邊的近衛和內侍裡頗收服了幾個,無奈此刻皇帝平日裡常用的人都留在了圍場,現下昭文殿裡外的這些人裡頭,居然沒一個德妃能說得上話的,又是遇上這樣的大事,不由得心裡有些發慌。

那宮女才在殿內緩過來,便又轉身走了出去。德妃在內殿又走了幾步,便招手叫另一名心腹過來:“送個訊息回府裡,問問你們二舅老爺,如今該怎麼辦。”兒子遠在北山圍場,大哥是指望不著的——這會子陸敦販賣軍糧的事兒還沒抹平呢——也只能指望二弟了。

長春宮裡宮女內監們出入的訊息,不過是片刻之後,就逐一傳到了昭文殿。

皇帝靠在窗下的窄榻上,嘴角噙著點若有若無的笑,聽內監回報完畢,便對旁邊的人道:“你說,德妃叫人送信回母家,是想做什麼呢?”

“奴婢不知。”榻邊的小杌子上坐著的,赫然是跟去了圍場服侍皇帝的李菡。此刻她穿著宮女的服飾,一隻右手上卻纏著白布,並用布帶吊在胸前。

“你不知?”皇帝呵呵笑了兩聲,“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朕赦你無罪就是。”

“奴婢委實不知。”李菡欠了欠身,“據奴婢想,德妃娘娘若是擔憂陛下傷重,也無非就是打發人回母家問問,如今該如何是好罷。”

皇帝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頭:“哦?居然不是意圖立刻逼宮,讓朕立齊王為太子嗎?”

李菡神色不動:“其實奴婢很想說這話,但德妃娘娘得陛下寵愛二十餘年,即以夫妻之情而言,也不會在此時此刻有這般大逆的念頭。但——”

“說下去。”皇帝越與李菡相處,就越覺得這女子有趣,老實說,他後宮的這許多嬪妃之中,還沒有一個能如李菡這般有趣的——說話絲毫不加掩飾,往往卻又有出人意料之語,若以“直言”而論,倒是極有乃父之風。

“德妃娘娘與陛下有情,茂鄉侯府卻未必。”德妃這時候想不到逼宮立儲,但茂鄉侯府會不會想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帝臉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他原本以為李菡會對德妃落井下石的時候,李菡卻說的是好話,可是好話之後,就是對茂鄉侯府冷酷的判定。且這判定因對德妃的“寬容”而格外合情合理,更令人對茂鄉侯府不得不起防範之心。

“德妃與朕有情,那朕於茂鄉侯府便是有恩,德妃不思大逆,茂鄉侯府為何要謀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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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恩與情不同。”李菡又欠了欠身,侃侃而談,“能與德妃娘娘有情者,只陛下一人;而能對茂鄉侯府加恩者,卻並非只限於陛下。”甚至,倘若齊王繼位,對茂鄉侯府的加恩還可以比如今更重,“至少,陸將軍亦可得爵。”陸鎮是陸家二房,雖然他是茂鄉侯府最出息的子孫,可爵位卻沒他的份。

皇帝沉默片刻,輕輕笑了一聲:“原來你在這裡等著陸家呢。”

“奴婢只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罷了。”李菡面不改色地坐著,連角落裡侍立的內監都不由得要贊一聲大膽了。

“那依你看來,此次圍場之事,究竟是誰做的?”

“這,奴婢就實不敢妄言了。”

皇帝一挑眉毛:“方才不是還說得很大膽?”

“那不過是涉及陛下的臣子,可如今卻是涉及陛下的龍子,若奴婢言語失當,使陛下錯誅臣子,其罪尚小;若使陛下錯誅龍子,則奴婢百死莫贖。”

“呵呵——”皇帝沒什麼意義地笑了一聲,“朕要聽,你答就是。至於是對是錯,朕自有決斷。”

李菡欠身:“奴婢遵命。依奴婢看,兩位殿下都有嫌疑。”

“都有嫌疑?怎麼你連晉王也懷疑嗎?晉王妃可是救駕有功。”

“正因救駕有功,才令人疑心,為何當時猛虎出現,晉王夫婦恰好在陛□邊。”李菡垂著眼睛,彷彿沒看見旁邊內監驚駭的神色,仍舊不緊不慢地說下去,“何況,如今重傷的是王妃,而並非晉王。”

“如此說來,這些猛虎是晉王所為了?”皇帝彷彿很是贊同地點點頭,“那暗箭呢?”

“倘若猛虎是晉王殿下所放,那就不會再出現一支暗箭了。”李菡低頭看了看自己吊在胸前的右手,“晉王殿下是要救駕之功,並不是要置陛下於死地。”

皇帝也看了看她的手。當時那一支暗箭射來,侍衛們都在一擁而上殺虎,皇帝身邊的人反而少了,以至於暗箭到了眼前,無人能夠相救。是李菡及時伸手,擋在了皇帝胸前,那支箭先射穿了她的手,然後射中了皇帝的胸口。雖然李菡只是倉促之中伸手,但畢竟將箭的來勢減緩,以至於雖然射入皇帝體內,卻不曾致命。但倘若沒有李菡,這一箭射來,皇帝即使不死也會重傷昏迷,這才是他假稱病於行宮,卻私下裡回了京城的緣故。

“那麼暗箭與猛虎是兩回事了?”是兩個兒子都有動作?

李菡躊躇片刻,終於說道:“陛□邊有侍衛衛護,若僅僅只有一支暗箭,如何能傷到陛下?”行刺皇帝,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若是當時侍衛們不因為那兩隻猛虎亂了手腳,皇帝怎麼會被射中?

皇帝的眼神微微一冷。一支暗箭不足以成事,因此那猛虎必然是行刺計劃中的一部分,也就是說,猛虎與暗箭,根本就是出自一人之手。既然暗箭不可能是晉王所放,那麼猛虎也就不是晉王的手筆,所以說——晉王夫婦乃是真心救駕,而行刺之人,與晉王無關。

李菡並沒有偏袒晉王,為晉王開脫,她甚至點出了救駕之事晉王大有自導自演的嫌疑;然而她後頭的話,卻完全將晉王的嫌疑洗清了。

“果然不愧是御史之女。”皇帝緩緩吐出一口氣,“上士殺人執筆端,中士殺人用舌端,下士殺人懷石盤。你父親是上士,教出個女兒來亦是中士,了不得!”

李菡卻微微揚起了頭:“陛下,奴婢自認可算上士。國家律法於謀逆有律例在,絕非奴婢口舌挑撥可逞。”

“難道你不是意指齊王行刺於朕嗎?”

李菡搖搖頭:“奴婢覺得,此時行刺陛下,於齊王似乎也並無好處。”

“哦?”皇帝這下真有幾分詫異了,“你說齊王也不是行刺之人?”難道李檀之女竟當真能完全不偏不倚,甚至不計較自己父親就是因彈劾齊王外家而死?

“陸家是陸家,齊王殿下是齊王殿下。”李菡對皇帝的疑惑只是報以淡淡一笑,“至少如今,齊王殿下與陸家尚並未是一體。”

皇帝的眉梢微微一跳。如今尚未是一體,那以後呢?假如齊王想要奪嫡甚至不惜逼宮,那時候他與陸家是不是就結為一體了呢?

“齊王殿下得陛下寵愛,即使茂鄉侯府不再為陛下所重,也並不影響殿下之地位。陛下平安,殿下便更有繼位之望。”

皇帝的眉梢又輕輕跳了一下。不影響嗎?事實上,自從發現陸鎮並非純臣,他這個皇帝對大兒子的心思已經有意無意地發生了變化,尤其是晉王得子之後……如果再拖延下去,齊王也未必像從前那般有優勢了。那麼,齊王是否已經發現了這種變化呢?如果他已經發現了,他會不會想著儘快取而代之呢?畢竟這個時候,他看起來還是更有優勢的。

李菡微微低下頭,被箭矢射穿的右手一直在一跳一跳地疼,她還要維持著腰背筆直的端坐姿態,此時後背中衣已經被冷汗微微溼了。現在回想起來,她都覺得有幾分後怕:倘若當時她不在皇帝身邊,或者沒有及時將手伸出去,又或者箭矢上有毒,現在情形都不知如何了。但畢竟,她終於得到了機會,在皇帝面前說出了她想說的話。

皇帝靠著榻上的迎枕出神。箭矢畢竟也射進了他的胸口,雖然由於李菡救駕未曾致命,但受傷也不算輕。故而說了這一會兒話,一旁侍奉的內監便端了湯藥過來,勸皇帝飲下後便休息。皇帝自覺也有些累,看了一眼李菡:“你就在偏殿歇下罷。”他不“回京”,李菡當然也不應該出現。

李菡俯身應了,正要退下去,又被皇帝叫住了:“既然行刺之人不是晉王一派,也不是齊王一派,那依你看又會是誰呢?”

李菡輕聲糾正他:“行刺之人既非晉王亦非齊王——”僅指兩位皇子,而不是指他們這一派系,“依奴婢淺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倘若皇帝有心,藉此一事拖延時日,那背後的人一定會忍不住跳出來的,而且還有些別的心存異志的人也會一起跳出來。

皇帝微微點了點頭,讓她退下去了,半晌才道:“朕倒未想到,李檀之女如此公允,可見李檀教女有方。當年,或許是朕錯殺了他。”

內監陪笑道:“並非陛下殺了李御史,是他自己在獄中染病身亡的。”

“自己……染病身亡?”皇帝輕輕嗤笑了一聲,“去查查罷,李檀究竟是如何染病的。”

內監口中答應,心裡有些叫苦。李檀都死了好幾年了,這會子去查,縱然有什麼蹊蹺只怕也難以查到了。但是皇帝既有吩咐,他也只有去叫人照辦。

李菡在偏殿門口隱約聽見了皇帝這句話。她依舊微低著頭走進了偏殿,在宮婢服侍之下歇下了。直等到那宮婢退出去,她才睜開眼睛,在帷帳之內無聲地笑了——父親過世已久,天牢之內只怕是查不出什麼的,可是她要的也並不是查出什麼,她要的,就是皇帝的疑心,只要皇帝對茂鄉侯府、對陸鎮不再信任,那麼陸家就已經要土崩瓦解了,她一定會等到這一天的!

皇帝要操心的事太多,打發了李菡下去,又問內監:“晉王妃如何了?”

內監連忙道:“太醫院已經派了三名太醫過去……”不過晉王妃的傷實在不輕,且因傷在胸頸之處,十分危險,如今晉王府裡傳出來的訊息也不敢說究竟能否將人救活。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朕倒不知,這孩子竟如此……”晉王妃小時候就得皇后喜歡,時常接她入宮,跟晉王算得上青梅竹馬。那時候晉王妃見了皇帝也是十分恭敬,成婚之後更是孝順有加。

皇帝是天下之主,身邊之人縱使是皇后也要對他恭敬有加,其餘人的加意討好更不必說了。故而晉王妃的孝順,皇帝其實並沒怎麼放在心上。萬想不到在那種時候,這個兒媳居然敢挺身而出……

內監低聲道:“王妃孝順。”

“是啊……”皇帝略有幾分說不出的悵然,但隨即轉開話題,“救了寧泰的那個校尉呢?”

“他……他的傷勢也不輕,太醫院派了一位太醫去。”雖然有救公主的功勞,可一個校尉,也不過就值得派一位太醫過去罷了。

“他並非圍場侍衛,卻敢上前救駕——”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說,朕該如何賞他?”

“他既是校尉,效忠陛下是應當的。既有此功勞,陛下升他的官,賞他金銀也就是了。”

皇帝微微搖了搖頭:“他救了寧泰。”而且在救人的時候,曾經將寧泰公主緊緊抱在懷裡過。這可算得上是肌膚相親了,被他這樣抱過,寧泰公主日後下降之時,駙馬會否因此而有隔閡?這名侍衛,說是有功,可是也實在有些麻煩。

內監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陪笑道:“那陛下厚賞也就是了。”

厚賞了,豈不就有更多的人會知道此人跟公主……皇帝暗暗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朕歇一會兒,晉王府裡若有了訊息,立刻來稟報朕。”

並沒有人阻止德妃往茂鄉侯府傳遞訊息,也不過是半個時辰之後,陸鎮就在茂鄉侯的書房裡聽到了這個訊息。

“究竟是誰行刺陛下!”茂鄉侯一生中都未曾遇到過如此的大事,一時之間只覺得心慌意亂,來回地踱步,“晉王妃捨身救駕,陛下會不會疑心到齊王殿□上?”

陸鎮沒回答,只將德妃送來的訊息反覆咀嚼片刻,沉聲道:“如此說來,陛下確實傷重?”

茂鄉侯心亂如麻地看著他:“陛下悄悄返京,太醫入昭文殿久久不出,想必是真的了。二弟,這可怎麼辦?陛下若是現在就駕崩,齊王能繼位嗎?”

“還是該先弄清楚陛下的傷勢。”目標越是近在咫尺,陸鎮反而越冷靜了下來,“娘娘畢竟只是猜測,並非親眼所見。”

“這,這該如何才能親眼所見?”茂鄉侯跺腳道,“難道叫娘娘闖進昭文殿去不成?”

“那便只有等。”陸鎮淡淡回答,“好在娘娘在宮中,對我們極其有利。”而晉王生母早逝,宮中並沒人給他提供訊息。

“可晉王如今已回了京城,齊王卻還在圍場!”茂鄉侯急了,“若是晉王下手……”晉王若登位,茂鄉侯府哪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大哥你冷靜些!”陸鎮眉頭一皺。這位兄長真是對家族毫無助力,最精通的就是吃喝玩樂,若他有幾分本事,這些年他又何必孤軍奮戰,“晉王要如何下手?他手中無兵無權,拿什麼下手!” 陸鎮不耐煩再跟這個無能的兄長多說什麼,“我去與徐先生商量一二,兄長且稍安勿躁便是了。”

茂鄉侯哎了一聲,見弟弟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由得頹然坐了下來,一拳打在桌面上。他也知道自己才能平平,可過都是什麼時候了,他也只是想出力罷了。不過只坐了片刻,他便突然跳了起來:“可是還有平南侯!平南侯也回京了!”他怎麼就忘記了這件事?許騏如今還在北山圍場,可平南侯周鴻卻一道回京了,他可是手中有兵權的人!

“你,去往宮裡傳個信。”茂鄉侯想起周鴻,再也坐不住了,連忙叫來心腹,“跟娘娘說,無論如何,要看看陛下如今究竟怎樣了。若是我們不先動手,被晉王搶了先,大家就完了!”

此刻,周鴻正在齊家守著。雖然最好的太醫都已經入宮或在晉王府,但太醫院仍舊分出了一名太醫來給呂良看病,周鴻也請了幾個醫館有名的治外傷的郎中過來。

“侯爺放心,呂校尉已無生命之危。”太醫聽說這位是救了公主的,自然不敢不用心,此刻終於可以笑著說話了,“外傷甚多,要好生休養。幸而呂校尉年輕,仔細調養,日後亦無大礙的。”

周鴻親自送了他出去,目送他乘車走了,便見齊家一名小廝飛跑過來:“侯爺,晉王妃那裡,聽說是情形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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