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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一到了那地頭,見到那青樓的招牌,汪直就冷笑出聲:“原來是這一家,你們南城幫還真是大隱隱於市啊!”

那兩個帶路的人不敢吱聲,都低著頭裝孫子。

在汪直和隋州的號令之下,西廠和北鎮撫司的人早已將這座青樓團團圍了起來,頭尾包抄,保管連只蚊子也飛不出來。

聽汪公公那熟稔的語氣,竟然比在場這些正常男人還要瞭解的樣子,若不是此時情況不對,心情不對,唐泛可能還真會笑出聲,但現在他也只是繃著臉問:“這一家有什麼問題?”

只見那正門的門匾上,刻著寫意樓三個字,字型飄逸,端的是文采風流,若沒有從裡頭傳來的陣陣歡聲笑語,透出來的曖昧燭火,不知道的還當這裡是什麼飯莊酒館呢。

汪直緩緩道:“這一家青樓,萬通也有份。”

這個資訊聽起來有點驚人,但仔細想想也不奇怪,既然西廠也能成為仙客樓的幕後東家了,那為什麼錦衣衛名下就不能有青樓?而且還可以美其名曰收集情報,打探訊息,只因青樓也好,賭場也罷,還有那些酒館飯莊,都是人流來往最頻繁密集的地方,人多的地方訊息也就多,正符合這些刑偵情報機構的要求。

想到這裡,唐泛就看了隋州一眼。

隋州卻朝他微微搖了搖頭,那意思是自己並不知情。

看來汪直所說,指的是這間青樓有萬通的私人關系在裡頭了。

萬通有個在宮裡當貴妃的姐姐,在京城那是比汪直還要橫的人物,因為有錦衣衛指揮使的庇護,青樓的生意自然更加風生水起,也不必再懼怕會三不五時被衙門的人找上門,以各種名目索賄。

卻說汪直他們剛上門準備砸場子,裡頭就已經有人迎了出來,徐娘半老,笑容滿面,自然就是這寫意樓的老闆了。

“哎喲,各位老爺,今天是吹的什麼風,想過來尋歡作樂,提前說一聲就是了,何必整出這麼大的陣仗!”對方看見汪直他們人多勢眾,來者不善,卻也沒有驚慌失措,可見心中自有底氣。

汪直沒有開口,事實上也用不著他開口,站在他身後一名叫計陽的西廠檔頭就命人將方才那兩個人提出來:“廢話少說,你認得他們罷?”

老鴇看了一眼,笑容不變:“沒見過!”

那西廠檔頭哼笑:“來啊,進去搜!”

老鴇臉色一沉:“慢著!”

伴隨著她的話音,樓裡竄出十餘條大漢,個個人高馬大,手持棍棒,凶神惡煞地盯著唐泛他們一行人。

這簡直不得了!

他們這一行人裡,唐泛暫且不提,隋州與汪直等人俱是一身官服,那獨特的袍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衙門裡出來的,尋常人家見了,躲都躲不及,這老鴇居然還敢公然對抗,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什麼?

計陽喝道:“你這老婆子,失心瘋了不成!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老鴇氣定神閒:“自然知道,諸位是西廠的,怎麼著?要說諸位是過來尋歡作樂的,老身自然歡迎之至,但你們現在擺明了是準備來砸場子的,我要是任由你們進去了,以後這生意還做不做了!西廠是威風,可你們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人開的?”

汪直終於出聲:“不就是萬通名下的產業麼?”

老鴇眯著眼打量了他半晌,見對方前呼後擁,眾星捧月的樣子,便重展笑顏道:“這位莫非是西廠汪提督?老身這廂有禮了,西廠與錦衣衛親如一家,汪提督既然知道其中利害,還請看在萬指揮使的面上,多加通融才是!”

汪直是萬貴妃的人,萬通是萬貴妃的弟弟,這在朝野並非秘密,但一個青樓老鴇會有膽子用萬通來威脅汪直,可見也不是什麼善茬。

她說罷,一揚手,後頭便有人捧著托盤奉上,老鴇掀開覆在上面的帕子一角,霎時露出下面金燦燦閃瞎人眼的金子,從沉甸甸的分量上看,怕不得有三四百兩。

老鴇見所有人都盯著托盤瞧,不由笑眯了眼,重新將帕子蓋上,又對汪直道:“這點小小心意,只當是給汪提督和手下人買酒喝,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汪直冷笑一聲,手伸出去一掀。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那盤子被掀翻在地,所有金子在空中翻了無數個身,又滾落在地上,頓時滿地金光閃閃。

汪直對著目瞪口呆的老鴇道:“你也配行賄我?跟你說兩句話已經是抬舉你了,別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這老鴇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誠然,這家青樓有萬通的份,以萬通跟汪直的關係,平日裡汪直是該給幾分面子,也不適合跟他起衝突,否則傳到萬貴妃那裡,汪直也不好做。

但問題是現在汪直要找人,這裡又證實了跟南城幫有關,說不定還是南城幫的據點之一,要是案子破不了,汪直就得擔責任,這時候哪裡還理會得上什麼香火情,自然是找人第一。

再說這青樓又不是萬通家,抄就抄了,根本算不得什麼事,這老鴇錯就錯在,她竟然以為搬出萬通的名頭就能鎮住汪直,卻沒成想汪直難道就是好相與的?若連區區一間青樓都不敢下手,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汪公公,還不當他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啊?

掀翻了金子還不止,汪直一腳將那老鴇踹翻在地,又對左右道:“搜!”

“等等,等等!你們不能進去!”老鴇見他軟硬不吃,終於臉色大變,因為被踹到了腰,一時爬不起來,只能坐在地上嚷嚷:“我這就派人去請萬老爺,你們不準進去!”

汪直冷漠道:“萬老爺他老孃來了也沒用,還不給我進去搜!”

左右得令,直接橫刀出鞘,那幾個把守大門的大漢看著剽悍,卻怎麼打得過比他們更兇悍的西廠番子,沒有幾個回合,就全都倒在地上。

隋州今夜帶來的人比較少,薛凌等人都被安排守在青樓後門,並沒有在這裡,他也沒有跟西廠的人搶功,就與唐泛一道,跟在人後面進去。

那老鴇一看到西廠來人,就覺得搬出萬通的名頭,今晚就可以大事化小,卻萬萬沒想到現在萬通也不管用了,汪直連鳥都不鳥她。

她方才信心百倍,並未疏散裡頭的人,結果汪直他們這一闖進去,裡頭驚叫聲一片,大堂的客人們驚慌失措,有點身份的,此刻更是準備從後門溜走了,只是他們不知道,別說後門,就是他們現在從窗戶裡跳出去,外頭也有人在等著他們。

計陽一聲喝令,西廠的番子分幾個方位包抄上去,瞬間上了二樓三樓,把守住所有通道和包間的門口,又踹門進去,甭管房間裡頭的人在做什麼,一個個都揪出來,這又是一陣陣尖叫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被帶下一樓大廳集中在一塊兒,唐泛略略一掃,好傢伙,這裡頭還有幾個官員。

朝廷雖說明令官員不得嫖娼,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只要沒人發現,不會被御史彈劾也就罷了,這裡頭既然有萬通的關係,以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的能力,大家出來玩的保密性還是有保障的,這也使得寫意樓在黑白兩道特別吃得開,生意也很好,尋常做買賣的經常會碰上衙門裡的小吏借收稅之名前去勒索,但在寫意樓,因為對方來頭太大,竟也無人敢上門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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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沒想到,夜路走多了也會碰到鬼,今天竟然有人敢砸寫意樓的場子,所有人看著西廠的人衝進來,全都目瞪口呆。

“汪提督,莫怪老身沒有提醒你,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一瘸一拐的老鴇走進來,厲聲道。

汪直冷漠地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死人:“你可知道,今晚有哪家的孩童走失了?”

老鴇冷笑一聲,自恃有後臺撐腰,也毫無畏懼地直視:“這老身怎會知道?汪提督未免可笑,若有孩童走失,自去尋找便是,老身這裡是開青樓的,又有什麼干係!”

汪直道:“今晚失蹤的孩童中,有當朝太子太傅朱永的幼女,還有吏部侍郎的孫女,你有幾個膽子,敢為虎作倀,藏匿走失孩童,到時候別說一個萬通,就是十個萬通,也救不了你!”

老鴇的臉上抹了厚厚一層粉,臉色有沒有變白,旁人也看不出來,只是她那雙眼睛裡,卻因為汪直的話,而流露出一些遲疑和不信,與先前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已經有所不同。

此時西廠番子已經將整座青樓都掀了個底朝天,便見計陽從一樓後廚旁邊的雜物間裡走出來,對汪直道:“廠公,這邊有個地窖,但裡頭已經沒有人了!”

汪直眼神凌厲地盯住老鴇:“人呢!”

老鴇強笑道:“人都沒找到,那就說明我們是被冤枉的,汪提督不信再找找,可見老身是不說謊的!”

隋州與唐泛直接就進了雜物間,只見凌亂四散的地面被清理出一塊地方,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唐泛問:“下面沒有人?”

計陽點頭道:“我親自下去檢視了一遍,下面地方不大,也沒有什麼暗道機關,就算原先藏著人,也不可能從那裡逃跑的。”

這裡頭放的東西很多,有穀物雜糧,也有很多繩索之類的雜物,看上去就是一間很尋常的雜物間,就連下面地窖的存在也不出奇,許多大戶人家或者做生意的,都會有這樣的地窖,用來存放一些容易壞的食物。

唐泛並沒有因為計陽的話就作罷,他看了隋州一眼,後者立時會意,從牆壁上拿過一盞蠟燭,兩人一前一後往下走。

計陽見狀就有些不痛快了,心說我都檢查過一遍了,你們還懷疑我的話不成?

他也沒有下去,就站在上面,雙手抱胸,等著看他們兩個上來時沮喪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兩人又上來了,但唐泛神色凝重,第一句話就說:“下面藏過人。”

計陽狐疑:“你怎麼看出來的?”

唐泛道:“從周圍的牆壁來看,那個地窖必然已經建成有一段時日了,不可能完全空置著,但如果用來存放食材,譬如醃菜之類,就一定會殘留有味道,也會有存放的痕跡。但是下面現在乾淨得連一點痕跡都沒有,可見根本就不是用來放東西的。”

計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剛剛也覺得這個地窖有古怪,卻說不出哪裡古怪,原來是自己忘了從味道上去分析。

他問道:“那人會從哪裡出去?難道他們在我們到來之前就已經收到風聲了?”

唐泛搖頭:“從我們抓到那兩個南城幫的人問供,到來到這裡,中間的時間,以及接觸過的人,都不太有走漏風聲的可能性,他們應該是看到我們到來之後逃跑的。”

計陽:“但是這裡沒有別的通道了啊,外頭有人把守,他們一出去就會被發現的。”

此時隋州已經在雜物間裡檢視起來,他用刀柄將堆放在角落的許多食材挑開,又去戳四周的牆壁,計陽自然能夠看出他這是在尋找有沒有另外的暗道。

可惜似乎沒有什麼發現。

計陽有點失望,正準備去別的屋子裡看看,就聽見隋州道:“這裡有古怪。”

他轉過頭,就見到隋州的刀柄正戳著靠在牆角的一個大麻袋,只是不管他怎麼戳,那個麻袋就是不挪動分毫,唐泛上前將麻袋口子解開,裡頭露出一塊塊乍一估量估計重逾幾千斤,也難怪隋州無論怎麼戳都戳不動,估計得兩三個人上手搬才行。

一個放置食材的雜物間,怎麼會出現這種石墩?

這下不需要唐泛說,計陽也能看出其中必有古怪了。

他與隋州二人合力,便將那麻袋挪開少許。

只見麻袋之下,鋪著一層薄薄的稻草,將稻草掃開,便看見一塊厚厚的地磚蓋在上面,雖然儘量做得與周圍地面契合,可畢竟還是會留下些許痕跡,隋州和計陽將那塊地磚挖起來,就看見下面果然隱藏著一個入口,看著比那地窖還要深,也不知道通往何處。

計陽忽然發現,挖這條地道的人真是狡猾之極,弄了一個容易被發現的地窖在這裡,一般人看到地窖裡沒人,肯定下意識會往別的地方去找,就不會再聯想到這屋裡還會有其它的暗道機關,而且這麻袋就填在上面,乍一看跟周圍存放食材的麻袋一模一樣,除非像隋州那樣一個個去戳,又不嫌費事地解開察看,否則根本不會有所發現。

到時候那老鴇就更可以大呼冤枉了。

計陽當下就大步出去,將在這裡的發現與汪直一說。

汪直望向老鴇:“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老鴇臉色陰晴不定,嘴上依舊硬得很:“這條地道本是建這幢房子初期挖來作溝渠的,後來廢棄了,便沒有再用,這有何出奇?”

計陽冷笑:“你他娘的溝渠挖得讓人也能走進去,可真是費心啊,是哪家工匠做的,回頭我也去僱他!”

汪直有了實質證據,反倒淡定下來,他對老鴇說:“你口口聲聲說這裡有萬通的背景,可萬通到現在都不出現,你也知道為什麼了罷?你不過是個青樓老鴇,到時候有什麼事,就將你推出去作替死鬼,你說你是萬指揮使的人,奈何人家不認,有什麼辦法?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就在這裡問罷,慢慢問,你不肯說,就問到你說出來為止!衛茂!”

一名僵著臉的中年人領命而出,他是西廠的掌刑千戶,對逼供問供最是在行,眼下這番差事交給他,自然是得心應手,專業對口。

衛茂一揮手,左右上前,便將那老鴇緊緊鉗制住。

“先上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罷。”他一邊道,一邊走上前,讓手下將老鴇的手指按在地上。

衛茂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形狀奇怪的鑷子,蹲下身,便往老鴇指甲上夾,然後再狠狠一掀!

“啊――――!!!!”老鴇的慘叫聲衝破雲霄。

樓裡的客人和姑娘們已經全部被西廠的人趕到了一樓集中,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全都嚇得面容失色,他們平日裡聽多了東西廠的威名,直到如今才算真正見識這種活生生的受刑場面,估計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單是聽到西廠兩個字都會渾身發抖了。

所謂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名字好聽得很,實際上就是將人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生生掀掉,十指連心,可以想象那種滋味會有多痛。

所有人臉色發白地看著老鴇慘叫嚎哭,頓時覺得自己的指甲也痛得要命。

唐泛從裡屋走出來,便聽見汪直對老鴇道:“反正你有十個指甲,慢慢來,手的用完了,還有雙腳呢,如果到時候都掀完了,你還能這麼硬氣,那我就要對你說一聲服氣了。”

老鴇的手被緊緊按住,想動都動不了,鼻涕眼淚一起流,之前那張驕橫的老臉此時甭提有多可憐了。

但唐泛自然不會去同情這種人,說句難聽的,這老鴇是心腸黑透的人物,就算跟這次的孩童走失案無關,平日裡也沒少幹缺德事,這種人就是將西廠裡所有的酷刑都嘗一遍,估計也洗清不了她犯下的罪孽。

衛茂見她還是不肯說話,又用鑷子夾住對方的食指指甲,待要動手時,便聽見老鴇殺豬似的嚎起來:“別夾!我說,我說!不要夾!放了我!放了我!”

指甲被生生掀起是什麼感覺,旁人可能沒法體會到,但老鴇此刻真是生不如死,恨不得能把手指剁了,興許還不會那樣痛苦,她使勁地哀嚎著,身體不斷抽搐,但是卻擺脫不了那種附骨之疽的疼痛。

她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所有秘密在她腦海裡遠處,此刻她就只剩下一個想法:停止這種痛苦!

汪直揮揮手,老鴇隨即被提起來,押入雜物間。

關上門,在場除了老鴇之外,也不過三四個人。

汪直道:“說。”

老鴇一邊抽泣一邊道:“那些孩童沒有,沒有在這裡……”

汪直揚起眉毛,以為她又要狡辯耍賴:“衛茂,弄點鹽水來,撒在她那根手指上。”

“別別別!我沒有說謊!那些人確實不在這裡了,他們走了約莫有半個多時辰了!”老鴇尖叫起來,“我這裡只是做皮肉生意的,南城幫的人若拐了孩童,有時會暫時藏匿在此處,但很快就會帶走的!”

汪直問:“是不是你看到我們來,通風報信讓他們走的?對方有幾個人?那些孩童又有幾個?朝哪裡跑的?這條暗道是通往哪裡的?”

他一下子丟擲好幾個問題,老鴇看著近在咫尺的鑷子,早就被嚇怕了,根本不敢不回答。

“不是不是!我沒有通風報信,在你們來之前,那些人就走了,因為之前有人回來說,在城樓附近瞧見你們西廠的人在盤問,覺得事情可能會暴露,就匆匆趕回來,將那些孩童都從地窖裡提出來,從暗道裡走了!他們一共有三個人,孩童們有七八個左右,大都在十歲以下……那暗道是通往城外的,好教您知道,我這裡就是個中轉的地點,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去哪裡啊!”

唐泛問:“你在南城幫裡是什麼地位?那些人又是南城幫的什麼人?”

老鴇哭叫:“我一個青樓老鴇,哪裡談得上什麼地位喲,在幫裡就是無名小卒而已!那些人口買賣都是二當家在負責的,我哪敢過問!平日裡他們有時候會送些細皮嫩肉的孩童過來,據說都是從南方帶回來的,讓我調、教,我也就照辦了,除此之外這裡就是作為中轉點,再多的,我確實不知曉啊!”

汪直沒有說話,衛茂直接將鹽水澆在老鴇那根血手模糊的手指上,後者頓時哭喊哀求,就是再說不出半點有用的資訊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這老鴇沒有說謊,她知道的恐怕也有限。

唐泛又問:“那些孩童裡,可有一個八九歲年紀的胖丫頭?她扎著雙髻,頭上是紅色的絲絛。”

為了不再受苦,老鴇努力地回想:“好像是有……不不,是確實有!有有!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個丫頭,當時有個小女孩一直哭,帶著他們的人不耐煩,就要揍她,那丫頭還護著小女孩,因此被扇了狠狠一耳光呢!”

唐泛面色鐵青,阿冬雖然出身奴婢,可她自從來到唐泛身邊,唐泛疼她還來不及,怎麼會出手打她,現在聽說她被人打了,立時就覺得憤怒得很。

汪直又問了幾個問題,譬如說南城幫其它堂口在哪裡,主事的人在何處,帶走那些孩童的人的身份等等,老鴇都是一問三不知,用上刑也沒用。

唐泛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看看!”

隋州點點頭:“一起罷。”

他喊來薛凌等人,連同唐泛在內,一共五個人,帶上燭火等物,便彎腰從那暗道進去。

暗道比較狹窄,僅容一人透過,而且還得半彎著腰前行。

據那老鴇交代,暗道挖得比較粗糙,沒有什麼階梯照明,但也沒有機關,就是一條路子通往城外,方便那些人隨時可以轉移一些見不得光的人和東西。

隋州薛凌等人身手好,當仁不讓走在前面,唐泛則在後頭跟著。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因為暗道崎嶇不平,忙著適應環境,也沒細心,等唐泛走了一小段路,察覺後面還有人跟著,回頭一看,竟然是汪直和幾個西廠番子。

“這種地方陰暗難行,實在委屈了汪公,以汪公的地位,何必事事躬親?”唐泛對他讓阿冬去做餌的事情耿耿於懷,忍不住開了一下嘲諷。

汪公公哼笑一聲:“對方在城外必然還有接應的人,我怕你們就這麼幾個人,不小心著了人家的道,那就貽笑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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