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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妖怪

錦繡眾人離開備戰館的時候,一些錦繡的粉絲正聚集在外面衝著眾人鼓掌喝彩,毫無疑問,本場比賽中的正面硬碰硬環節是十分地精彩的,並且又是客場取勝,錦繡粉們頓覺在嘉木粉面前揚眉吐氣起來。

然而這裡面也混著一些孔黑,一見孔回橋懶洋洋地從館裡出來,立刻開始大聲噓他——這個人代表錦繡每取得一場勝利就是對玉樹的一次背叛,這讓玉樹的鐵粉們豈能甘心?

孔回橋哪兒在意這幾隻蚊子嗡嗡啊,一邊掏著耳朵一邊晃晃悠悠地把步子走出穿了人字拖的效果,趿拉趿拉地就上馬跟著錦繡眾走了。

次日得知女子隊也贏了對手,武玥小同志作為士擔當混得了主力出場,聽說表現還很不俗,口沫橫飛地給燕七和陸藕講述女子隊是怎麼戰勝了對手的,末了和燕七道:“崔四的金剛傘真是太好用了,我打算讓他再給我做一把私人用的,以後闖蕩江湖的時候我就用這個做伴身的武器了!”

金剛傘這種好東西當然是要男女隊共享的,如今女隊的五個兵和兩個士也在用,只不過因為女子在力量方面的欠缺,她們所用的金剛傘都是減輕了分量的。

下午綜武社訓練的時候,綜武隊的成員們卻無法再用綜武場,因為下一輪該錦繡主場迎戰嘉木了,現在整個場地四周都被大幕布圍了起來,綜武協會派來的工人正在裡面施工建造下一輪的陣地,綜武隊員們只好先在百武堂的訓練館裡進行素質訓練,繼續梅花樁、躲避球和兩人三腿的練習。

“鑑於綜武場暫不能用,”訓練結束時,武長戈集合起隊員們道,“從明日起進行校外訓練,每天大概會進行到很晚,諸位提前和家裡打好招呼。”

眾人惴惴地應了,不曉得這位鬼畜教頭又想怎樣調.教大家。

“我悄悄去問了十二叔,他也不肯告訴我。”武玥和燕七道。

“我總有不太好的預感。”燕七道。

然後預感就成真了。

第二天下午一下第一堂課,綜武社的成員們就被武長戈帶著從書院出來,所有人一律騎馬,低年級的女孩子們不會騎馬的就由高年級的學兄們帶著共騎一匹,因為馬車太慢,要去的地方大概又比較遠,乘馬車的話不知要晃盪到幾時去。

學兄們這下子高興了,熱情地招呼著女孩子們與自己共騎,男多女少,為著搶一個姑娘還險沒打起來,搶著了的打馬就跑,沒搶著的只好翻著白眼在後頭罵上幾句,武珽帶著武玥跟了武長戈騎在頭裡,眾人魚貫在後頭跟著,結果最後獨把燕七給剩那兒了——沒辦法啊,這貨在社裡表現得太漢子了,大家已經對她的性別感到模糊了好嘛!

燕七正覺寶寶心裡苦呢,就見已經騎馬跑出一段去的蕭宸忽然勒住馬頭,轉過身來看她,看了兩眼,縱著馬跑了回來,探下身子向著燕七伸出了手。

燕七剛握住這隻手,整個人便被一股子大力從地上提了起來,就勢一抬腿,人就穩穩地坐到了背後,蕭宸一夾馬腹向著大部隊追了過去。

大部隊一直奔出了城,出了城往西南的方向全速疾奔,就在幾十裡外之處,漸漸地出現了一大片營盤——拱衛京畿的駐軍大營?!教頭怎麼把人拉這兒來啦?!

眾人一頭霧水地跟著武長戈一路到了營前,早有個兵士等在那裡,上來先向武長戈行禮:“武爺,穆都督已等候多時了,請隨我來。”便拿著令牌在前,引著武長戈及錦繡眾人進了營門往內行去。

眾人早從馬上下來了,雖說大家都是官二代,軍營重地內也不敢放肆,便都老老實實地跟在武長戈身後,只敢拿眼左右打量,這個時候軍中兵士正在操場上訓練,營房中沒有什麼人,倒是門口站崗的小兵們雖然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卻是忍不住悄悄地瞟著漂亮姑娘們。

至一處最大最高的營房前,武長戈讓眾人先在外頭暫等,自己則跟著引路的兵士進得房去,眾人這才稍松了口氣,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教頭怎把咱們弄這兒來了?隊長,教頭這是唱的哪齣兒啊?”

“穆都督?那不是麒麟隊長穆御他爹嗎?咱們教頭跟他還認識?”

“認識也不稀奇啊,咱們教頭以前也在軍中嘛,說不定和穆都督是戰友,是不是啊隊長?”

武珽見眾人都一臉八卦地望著自己,笑道:“的確是戰友,過命的交情。”

“果然!只不知把咱們帶到這兒來是做什麼的?”

“給咱們講戰友情有多可貴嗎?”

還沒問出個一二三來,便見武長戈從營房裡出來了,身旁還跟著個高大英挺的男人,果然同穆御七八分像,笑著看向錦繡的眾人:“你的兵?”

“嗯,你安排地方吧。”武長戈道。

“那就直接去訓練場吧,”穆都督嘿嘿地笑,“訓練場器械齊全,要物有物要人有人,想用哪支隊伍你隨便挑,只有一點——把你的娃娃們打哭了可不要回來怪我。”

武長戈哼笑一聲也不多言,帶著錦繡眾人跟著穆都督指派的兵士就往訓練場處行去。

“什麼情況啊?!”眾人聽到這二位剛才的對話後不禁在後頭驚聲議論起來,“這意思是要咱們跟當兵的打一場嗎?”

“打就打唄,你功夫白學的嗎?”

“你心真大!當兵的練的那個和咱們練的能一樣嗎?他們練功夫是用來上戰場殺敵的,那可都是搏命的勾當,在訓練場上學的都是殺招,怎麼狠怎麼來,怎麼能一招弄死敵人怎麼練,咱們呢?咱們練的是啥?花拳繡腿啊!削水果的刀子和殺豬的刀子那能一樣嗎?!”

“……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兒……教頭不會真把咱們往火坑裡扔吧?!”

眾人一時愈加惴惴了,跟著引路的兵士穿過一排排的營房,轉眼看到了不遠處那一大片寬闊的操場,密密麻麻的兵士們正在上頭哼哼哈兮地操練呢,那一招一式之間滿是殺氣與狠戾,使得從那廂刮過來的冬風都顯得異常的肅殺,好幾個女孩子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引路兵士帶著眾人一徑走上了操場,這夥細皮嫩肉的少爺小姐立時吸引了兵們的目光,然而操練未停,兵們誰也不敢分神,只是招式間卻帶上了幾絲曖昧的侵略性。

引路兵士停下來恭聲問武長戈:“武爺,您看下面要如何安排?”

“訓練器械借用一下,”武長戈指著位於操場邊的一排器具,見有什麼平衡木了,高低槓了,鐵絲網了,障礙牆了等等,類似的器械錦繡也有,只是比起這裡的就顯得太袖珍和簡單了,“順便再借一隊人,中上水平的即可。”

中上水平?錦繡眾聽了未免不太服氣,難道我們的水平就只頂得上這幫兵裡的中上水平?當我們平日白練的啊!

引路兵聞言忙跑著去找正領兵操練的教頭去了,武長戈則帶隊往器械區走,至跟前停下,和錦繡眾人道:“這套器械先從頭到尾練兩遍,一會兒那些兵士來了,與之兩兩捉對比拼,速度慢於兵士者,罰一百俯臥撐。”

這是要和那些大兵比通關速度啊!錦繡眾心中一萬個不服,十分積極地排著隊準備上器械。女隊則被安排到了旁邊的器械組去,同男隊這邊的佈置也是一樣的,只不過總不能讓女孩子們去和兵們較量,所以她們只需要直接做練習就行了。

燕七繼續屬於男子隊,漢子似的一路摸爬滾打,她這廂滾得歡,那廂操場上訓練的兵士們好幾個都看直了眼:臥槽,那貨究竟是男是女啊?!是男人的話長得也太娘氣了點兒,是女人的話幹的也太爺們兒了些,足有二十丈長的鐵絲網陣她真能匍匐著一路透過!一丈高的木板牆她真能徒手攀爬翻越!尺深的泥坑她真敢跳裡頭橫穿過去!——現在的官家小姐都這麼玩兒得開了?

熟悉了兩圈器械,錦繡眾人已是個個兒成了泥胎,被挑中的那隊士兵也邁著整齊的步子過來了,儘管礙於軍規不得不一臉嚴肅,實則那一個個兒的眼睛裡早都興奮得冒出光來——這麼近距離地看官家小姐的機會這輩子可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可惜啊,卻不是跟官小姐們比賽,只能跟這夥紈絝公子們比,哼哼,教你們投了個好胎,成天錦衣玉食不學無術,哪裡知道我們這些窮人家因吃不上飯而不得不賣身軍營每日訓練累到生不如死是什麼樣的感覺!今兒正好,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我們好生給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官二代點顏色瞧瞧!羞辱style走起來!

錦繡眾心中也正憋著口氣呢,竟然只讓中上水平的兵過來對陣,太瞧不起人了!趕緊把他們滅了趕走,省得在這裡礙眼讓我們丟份兒。

雙方各懷心思地列好隊伍分別站於兩組器械道的兩旁,而後一對一地上器械,兩組器械道上的器械完全一樣,平時就是用來做分組練習和比賽的,雙方第一個上陣的都是隊長,武珽vs.甲。

兩人站在起點,聽得武長戈一聲令下“開始”,兩人便猛虎出籠般飛躥了出去,兵們礙於軍紀,只敢直直立著觀看不敢發聲支援,錦繡眾們也礙於身份不好大聲喧譁,於是雙方都默默盯著自家隊長,心中暗暗使勁。

雙方一出發便是蹬上一條一人高的平衡木,沿著木頭跑上十數米再從另一端跳下去,如果中途從木上掉落,必須要從頭開始跑。

兵們不愧是天天練習這些器械的,跑起來如履平地,然而武珽更非常人,足尖一點便從平衡木的這一頭飛躍到了那一頭,轉眼下得平衡木去,大步前衝,一個提氣已如飛燕般翻過了丈高的木板障礙牆,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分外流暢,惹得錦繡眾已是忍不住齊聲給自家隊長叫好。

武珽的功夫自不是普通的兵士可比,十分輕鬆地便贏得了第一輪,倒令兵士們收了幾分輕視之心,然而也是更加的不服氣了,想著頭一個上場的必是對方的隊長,隊長的本事高些原也無可厚非,其他隊員們可就未必行了,瞧那第二個站到起點的傢伙,軟塌塌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幹挺他沒商量!

……軟塌塌的孔副隊半睡半醒間就把第二輪給贏了。

——裝啊!這小子全特麼是裝的!扮豬吃老虎什麼的最齷齪了!

第三個上場的是錦繡將,平衡木上摔下來一次,爬高低槓手沒抓住掉下來一次,匍匐過鐵絲網被鐵絲掛住了頭髮不得不拆掉髮髻披頭散髮作貞子爬行狀脫出,再過泥坑的時候人就已經不能看了,一頭秀髮被泥糊成了亞麻色,偶爾幽怨的一記眼神飄過來滿滿都是歐洲中世紀的少女風情。

輸掉這一輪後要做一百個俯臥撐,錦繡將不得不先把自己掛滿泥的長髮重新綰成髻,大家已經不忍再看他腦袋上那一坨無限接近於翔的東西,紛紛避開目光開始擔心起自己來。

這幫兵別看只是中上水平,天天練習也是熟能生巧的,錦繡眾從將開始一個一個地敗下陣來,滿地都是頂著翔吭哧吭哧地做俯臥撐的泥人。

燕七倒數第二個上陣,眾兵士的目光刷地齊齊投在她的身上——是女人沒錯!竟然真的是女人!有意思!如此毀形象的事沒想到還真有女人肯做!

眾人帶著看戲的心情盯著燕七,與她對陣的兵既得意又為難,能和女孩子對陣是件多麼享受的事啊,可是究竟該不該讓她啊?贏了她的話會被大家笑話不懂憐香惜玉吧?不贏她的話又會被笑話連女人都不如吧?哎呀哎呀好糾結啊。

對陣開始,兩人躍上平衡木,燕七的步子又輕又快又穩,幾乎是和那兵士同時透過了平衡木,緊接著腳步不停,三米高的木板障礙牆藉助慣性直接蹬著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一伸手就夠著了頂,雙臂一使力,輕鬆翻上牆頭,又與那兵同時跳了下來,鐵絲網匍匐前進,燕七的速度卻比那兵更快,也是沾了體型瘦重量輕的光,噌噌噌噌,小蛇似地扭著就通了過去。

再至高低槓上,眾人幾乎都要驚歎出聲了——這姑娘是猴子變的嗎?在那槓上吊著一悠一悠地往前躍,速度快到不可思議,轉眼就把對陣的那兵給落到了後面去!

這回那兵也不用糾結了,這姑娘哪兒輪得到他來讓啊,直接把他給滅了有沒有!

實則不止兵們驚歎,連錦繡的眾人也都驚訝不已,不成想他們隊的漢子擔當居然這麼漢子,她真不怕將來沒人敢娶嗎?

漢子燕七一路遇高翻高、遇低爬低,行雲流水般率先完成了比賽,甩著一身泥走回來,武珽挑唇衝她笑:“我就想問問你這功夫是跟誰學的?什麼時候學的?你不會忘了你現在才十二歲吧。”

“馬上就十三了。”燕七道。

“別給我轉話題,燕小七,”武珽壓下肩來笑著盯在燕七臉上,卻將聲音壓到只有兩人才能聽到,“反常即為妖,燕小七,你若是不想被人當妖怪收了去,至少編一個先能把我說服的藉口,否則,我怕你日後的麻煩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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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是我大伯的長隨一枝教的我功夫,這樣說你看怎麼樣?”燕七問。

“……燕伯父沒有問過你?”武珽不信燕子恪那個蛇精病會不過問這麼奇怪的事。

“沒有啊。”燕七道。

“哦?為什麼?”武珽不肯相信地眯起眼。

“因為,”燕七沾了泥水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知道我是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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