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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青春

開學第一天無非就是報個到,領領新學期要用到的書籍和器物,順便再重申一下書院的各項規定,勉勵一下學生們,然後就放學回家,明天正式開課。

燕七回去就把陸藕送的掛簾換上了,用一顆顆鮮紅欲滴的相思豆串成的,給她這個非黑即白冷色調的房間添了一抹亮色。

午飯去前頭廳裡用,燕九少爺已經等在桌旁,頭上紗布是新換上的,額角傷處鼓起一塊。

“還疼嗎?”燕七走過去坐下,在燕九少爺頭上看了看。

“不疼了,大伯讓一枝拿了宮裡御製的傷藥來。”燕九少爺道。

燕七轉頭問烹雲:“和廚房說了嗎,九爺頭上傷著,不能吃發物。”

“說了,都是清淡的菜色,另還有生肌化淤的藥膳。”烹雲忙答道。

“那就上菜吧,餓了。”燕七道。

燕九少爺慢吞吞看了她一眼,沒有吱聲。一時飯菜上來,四素四葷兩個湯,果然都是對傷口有益處的菜色,姐弟倆動筷,半響吃罷,讓人收了桌子,然後對坐了喝茶消食。

“不繼續減肥了?”燕九少爺忽問。

“呃……減啊。”燕七後悔起剛才在飯桌上的放縱來,“只是今兒格外的餓,一時沒控制住。”

“我看你在島上控制得挺好,餓得肚子一個勁兒地叫也沒多吃一筷子。”燕九少爺道。

“我錯了。”燕七慚愧地掏了帕子擦嘴,想要毀掉自己剛才胡吃海塞過的證據。

“其實,”燕九少爺垂下眼皮,“現在這樣就可以了,不用再減。”

“還是再減減吧。”燕七道,她現在這個身形,雖然說不上很胖了,但還是比正常人看著充盈一些……

於是次日一早五點多鍾的光景燕七就起來了,頭髮束成男子髻,身上穿一件男式短褐,從坐夏居出去,然後走府裡的偏門,昨天已經請燕子恪給門房打了招呼——否則她一個小姐沒有家長允許是不能自個兒出府的,出了門就沿著街跑起來,跑上一個小時回來,梳洗更衣,吃飯收拾,然後去上學。

中午的時候燕七決定還是在書院食堂吃,只是卻沒有見到元昶,下午第一堂課是健體,梅花班與青竹班同時上,直到撞了上課鍾,元昶才出現在了騰飛場上,然而整堂課也沒往梅花班的方向瞅一眼,一下課就立即竄了個沒影。

社團活動的時候,久違了的武長戈難得表揚了燕七一句:“還算有藥可救。”

但該跑圈還是要跑圈,因為“還未減夠二十斤”。

武長戈的魔鬼訓練一如既往地魔鬼,騎射社的同志們也一如既往地被.操練得去了半條命才被放回家。

燕七又餓又累,強忍著沒去吃晚飯,沐浴後寫完作業就上了床,然而半夜還是給餓醒了,餓得胃都疼,整個人都虛脫了,一抬手手都哆嗦,這是低血糖了啊。

再忍忍吧,忍到天亮就可以起來吃早飯了。燕七躺在床上想要強行進入睡眠模式,可是不行,胃裡是越來越餓,直到後來彷彿全身上下的所有細胞都在哭嚎著“餓啊餓啊”,想要吃東西的慾望洶湧難擋,就好比一個吸毒者犯了毒癮一般,再強的意志力也會全面崩塌。

燕七翻身坐起,趿了鞋子去了堂屋,堂屋桌上擺著一盤水果,平時既可用來做裝飾又可給屋子添些水果清香,每天都會換一盤新的,主子如果不吃的話就都便宜了下人們。

燕七掃光了一整盤水果,然而水果這東西,吃飽飯的時候吃是越吃越飽,餓肚子的時候吃是越吃越餓,於是燕七更餓了,開始打量陸藕送的那一掛紅豆門簾。

可惜紅豆有毒,否則……

起來解手發現了自家主子坐在堂屋發呆的煮雨不知道她家主子已經餓得準備吃門簾了。

最後在主子的指使下,煮雨半夜潛入小廚房偷了僕婦們剩在灶臺上的一碟子粗點心回來,可算是救了她主子一條命。

早上去上學路過小廚房院外的時候煮雨還聽見伙房那幾個在納悶:“難不成院子裡進了耗子?連碟子都偷走是成精了吧!”

煮雨心道怎麼可能會有耗子,真有了耗子早被小姐抓去吃了,那好歹是葷腥呢。

下半學期的課程與上半學期沒什麼兩樣,除了開學頭兩天大家還有些新鮮感,之後就又一切回到了原軌,對於燕七來說,與此前有些微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以前每天中午都要強拽著她一起吃飯玩耍的元昶自從開學後中午就沒有再出現過。

低年級的學生們還是一如既往地輕鬆,然而“畢業班”的男學生們卻已經到了一生中最為緊張的時刻——秋闈在即,以後的人生是天堂還是地獄,就全在這最後一努了。

應考生的緊張氣氛影響不到低年級的學生們,開學後第一周的金曜日和日曜日下午照例是各項聯賽的開展時間,綜武隊也照例要在土曜日進行合練。

燕七來到綜武場的時候,已經有幾名隊員先到了,元昶也在,一個人站在場邊望著場地發呆,武玥不由用胳膊肘拐了燕七一下,悄悄問她:“他怎麼了?平時活蹦亂跳的,一個暑假過去像換了個人似的。”

“在成長吧。”燕七道。

武玥沒有細思,只是上下打量了打量元昶的背影,道:“還真是,他好像長個兒了,以前比鄭顯仁矮一頭來著,現在你看,只矮半頭了。”

一切閒話在武長戈來了之後即告終止,眾人圍過來聽他做戰前部署,開學後錦繡書院在主場迎來的第一個對手就是蘭亭書院,蘭亭書院是綜武勁旅,上半學期錦繡書院在客場僥倖拿下了三分,這一場也不容輕忽。

“燕安這一次去女子隊,”武長戈先給女隊做安排,“除帥仕相留守我方陣地內之外,其餘人全部進攻敵方陣地。”

錦繡的陣地仍舊沿用了崔晞設計的“枝杈陣”,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支隊伍能夠有效地破解此陣,每每衝入錦繡的陣地後都有些舉步為艱。有著這樣的陣地做保障,武長戈的攻擊型打法更加的有恃無恐起來。

男女隊各自安排完畢,接下來就是合練,練罷收工回家,等待明天的比賽。

直到出了書院門,武玥也沒見元昶過來同燕七說話,不由稀罕起來:“你倆鬧掰了?”

“呃,沒那麼嚴重,”燕七道,“吧?”

“嗐,正常!”武玥一擺手,“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子就是這樣,膈塞得很,我二哥五哥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天天神神叨叨的,不愛聽我爹孃的話,也不愛搭理我們這些個兄弟姐妹,成日一臉的憤世嫉俗,對我們這些個小的更是滿心嫌棄——過了這個歲數就好了!”

武玥說的是青春期反應。

充滿著迷惘、青澀、甜蜜、酸酥、朦朧和美好的青春期。

至少本該如此。

燕七抬眼,望向陰沉天空的盡頭,盡頭烏雲懸垂,憋了一整個夏天的雨,終於要來了。

日曜日,大雨傾盆。綜武比賽卻不會因此而延期,只是觀眾卻還沒有到對一個書院的綜武隊忠心耿耿的地步,再說下著大雨能見度也低,所以今天場邊的觀眾少得可憐,崔晞,燕九少爺,陸藕,一個也沒來。

陸藕畢竟是個閨秀,頂風冒雨地觀看一整場綜武比賽的話身子骨可受不住,崔晞也是一樣,那位才剛中暑大病一場,身上還沒好利索,燕九少爺更不必說,頭上還裹著紗布呢,所以燕七和武玥再三叮囑了,誰也不讓來,都老實在家歇著吧。

女子隊的比賽就在這樣孤涼涼的現場氛圍中開始了。

錦繡的隊員們在謝霏的帶領下迅速衝出己方陣地向著對面奔襲,速度最快的當然是雙方的馬,當錦繡的其他隊員衝到楚河漢界處時,雙方的馬已經交手了數個回合,然而如同上次對陣一樣,蘭亭的馬十分強力,先就把錦繡的二馬給斬落了地面。

燕七和謝霏從衝出己方陣地的一霎那就已搭箭上弓,分取對方一馬,雨幕對於雙方的阻礙是等同的,射箭的不易瞄準目標,目標也不易看清箭來的方向,於是謝霏的箭略有偏差,原是奔著對方的心口五分處去的,因著雨的影響只射中了對方軀幹,而燕七的箭卻是準而又準地射中了對方的心口,直接瞬殺對方一馬。

蘭亭的隊員極善奔跑,在錦繡還未衝入敵陣前就已經悉數殺至了楚河漢界,雙方全部的進攻隊員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此處,在鋪天的雨幕中展開了艱難而又激烈的廝殺。

燕七沒有在蘭亭的隊員裡看到秦執玉的身影,她是蘭亭的車擔當來著,不過依稀記得她曾說過她被選入了蘭亭的終極隊,想來是要在後面那場終極隊之間的比賽中才會上場了。

雨幕中的亂戰是真的很亂,雨水泥水將雙方隊員弄成了泥人,連彼此身上的甲衣都有些難以區分,一幫原本白白淨淨嬌嬌嫩嫩的千金閨秀們此刻就像一幫鄉野毛頭小子般廝滾在了一處,尖喝聲不斷,卻沒有一個呼疼喊痛的,頭髮散亂了,口鼻進泥了,照樣玩兒著命地拼殺,燕七突然喜歡上了這個叫做“綜武”的比賽,它不僅僅提供了一個近似男女平等的舞臺,它還讓這些無法像男人那樣去見識大世界從而能開闊心胸的深閨女子們有了一個發洩鬱氣的地方,否則每日每夜地窩在那一小方宅院裡,怎麼能夠不滋生陰抑之氣,怎麼不會靠算計別人來謀求自己身心暢快呢。

這才該是青春。

這才該是女人唯一的戰場。

燕七開弓搭箭,四十斤拉力的新弓,帶著難以抵擋的強勁一次又一次地射向目標,一次又一次地瞬殺對手,當謝霏深入敵營取到了對方將符、令場邊升起錦繡的旗幟的時候,女孩子們一個個都累得癱倒在了泥地裡。

“幹得不錯。”一位師姐坐在地上衝著燕七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今兒這一場苦戰,多半虧了這個小胖……咦?不那麼胖了啊,減肥了?

燕七過去把隊友一個個從地上拉起來,雙方隊員在場中央站隊致禮,然後回往各自的備戰館。見女孩子們泥人兒似的進門,男生們都笑了:“怎麼樣?很難打吧?”

“贏了就行了唄。”女孩子們急匆匆地進了更衣室,這副樣子實在太狼狽,就算她們再大大咧咧也是不大習慣被男生們這麼看著。

燕七最後一個往更衣室走,才到門前就被人從後頭拽了一把,緊接著一個水囊就塞進了手裡,轉頭看時見元昶已經大步地跟著男生們往外面走了,拔開水囊的塞子,見裡面騰騰地冒出熱氣來,聞一聞味道,是姜糖水,喝了發汗驅寒,防傷風的。

女孩子們梳洗一番換過衣服,坐到外頭備戰室裡等著男生們的戰果,約摸過了一刻的時間,外面譁啦啦地響起腳步聲,鄭大如頭一個進來,像是一頭泥熊,唬得女孩子們譁地一下子站起身就往旁邊躲:“鄭大如!你甩了我一身泥點子!”

鄭大如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還未待說話,後面又跟進來一群泥人:“閃開閃開快閃開!泥都流到嗓子眼了!誰借我口水漱漱口?!”

“我肚臍兒都讓泥糊住了!”

“沒看我這一走一滑嗎?鞋裡頭全是泥,害我和那蘭亭的兵對捅時險些滑倒親他臉上!”

“哈哈哈哈,你指定是瞅著人家生得好了,禽獸,男人都不放過!”

嗚哩哇啦一番嘈雜,顯見是贏了,個個兒都還帶著興奮,故意甩著身上的泥,唬得女孩子們連躲帶嗔。

“快去更衣。”武珽最後笑著下令,一幫人鬧哄哄地擠去了更衣室。

從更衣室裡出來時,一個個已經恢復了人模人樣,只是頭髮裡還有沾著泥的,只能回家再沐浴,這會子不得不生忍著。武長戈照例做賽後總結,三言兩語完事,眾人解散回家。

元昶第一個竄出門去跑了個沒影兒,武珽笑呵呵地瞟著燕七,待燕七走過身邊時歪著頭問她:“又怎麼了?冷戰啊?”

“操心太多會長白頭發。”燕七道。

武珽笑著一指燕七手裡的水囊:“這東西給我,我替你還他——你方才在場上的時候人家可是怕這水涼了一直揣在懷裡焐著呢。”

“啊,那你替我謝謝他。”燕七把水囊遞給武珽。

武珽接了水囊,忽然壓下頭來低聲和燕七道:“我聽說那個姓秦的丫頭退出了蘭亭的綜武隊,和你有沒有關係?”

“啊。”燕七道。

“少裝糊塗,”武珽挑著眉毛眼含深意地看著燕七,“我有個好友也去了御島,說回來之前那個晚上看到了你和秦執玉拿著弓箭去了樹林子裡,之後就看見她失魂落魄地從林子裡出來——秦執玉那樣驕傲的一個人,除非是敗到毫無還手之力,否則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心灰意冷連綜武隊都退了?”

“所以呢?”

“所以,”武珽笑著盯住燕七的眼睛,“讓我見識見識你的真正功夫怎麼樣?”

“你十二叔會抽死我吧。”

“關十二叔什麼事?”

“你要是也退社的話綜武隊可就損失了一員大將了。”

“……我現在就想抽死你。”

這場雨當天晚上就停了,第二日天氣晴好,全城人民在這樣一個清新又晴朗的日子裡迎來了一個最為浪漫的節日——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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