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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睥睨

太原,國公府中,李叔德站在窗前神色憔悴,望著已經微明的天色,父子五人竟是已經整整站了一夜。

最終李叔德搖了搖頭道:“我李家幾代忠義,斷不能被這神蹟毀於一旦,縱陛下不仁,我也不能不義,這造反二字日後休再提起,希望陛下能念我李家幾代忠良,不會下手加害。”

李玄霸默默起身,走向門外。只有坐在椅子上的三個男子還不肯離去,中間一位中等身高體型寬闊但卻儒雅氣度十足的男子皺眉道:

“父親,這神蹟一出我李家就已再無後退餘地,除了束手就擒就唯有造反一途可走,況且有重玄道庭相助,我們與王朝也未必不是沒有一戰之力,您這是上秉天意呀。”

李叔德猛然轉身,盯著自己的這二兒子神色瞬間陰冷下去。只是李濟安卻毫不退步,望著父親。

李玄霸見狀,轉身拉著儒雅男子坐下道:“二哥,縱然造反也需慢慢籌劃,你就不要再逼父親了。

最終李濟安長嘆一聲,這才起身離開。李叔德望著兩個兒子的背影,長嘆一聲。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二兒子軍略武功孔孟之道都是上上之選,且為人大度,自小就有貴族風範,內心堅韌無比,沉穩狠辣,自然而然散發一股讓人心折的魅力。

記得當年國師大人曾評價自己的二兒子,乃人中龍鳳之姿,二十歲時即可濟世安民,李濟安這名字也正是因此而取。

只是自己還有三個兒子呀,四兒子如今被當今陛下賞識,重玄道庭收徒,且一身修為假以時日當世也可無敵手,可是他性情太過剛直,有時候過剛則易折。

還有大兒子跟三兒子,李建,李吉,哪一個都不讓人放心。

坐在椅子上的李建身形消瘦,扮相幹練,與李玄霸跟李濟安的氣質不同,沉穩大氣,看上去頗有仁義之風。倒是琴棋書畫,軍略武功也不差,要是放在平日,此子繼承自己國公位置,有兄弟幫襯,李家也只會蒸蒸日上,只是這生逢此等時候,卻是讓人不得不擔憂。

三子李吉遺傳其母親之風,陰柔有餘,大氣不足,而且行事風格也太過陰柔,陰狠不留餘地,這要是平日,李家可為其庇護,這如今,怕是……

唉,李叔德再次長嘆一聲,揮手讓二人也離開房中。

門外,李玄霸二人等著大哥跟李吉出來之後四人再度聚到一起,李濟安望向李建道:

“大哥,父親平日也只有你能勸的了,你讓他早做準備吧。我這邊還可想些辦法再拖一段時間,江湖上那些綠林好漢也還有幾個可靠之輩,可是一旦過了這段時間之後怕是李家就再無寧日了。”

李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父親有父親的想法,況且現在陛下還什麼都沒做,我們就扯起大旗反了,我李家屆時將陷入何種不忠不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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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吉陰沉著臉道:“大哥,你總是這麼優柔寡斷,只要造反成功,日後史書還不是由我們書寫?”

李玄霸苦笑一聲,制止了眾人道:“二哥你最近最好私下擴軍吧,值此時候就算我們不反,也要稍許強兵以自保。

如果陛下對李家只是稍將責罰,我們也就此罷了,如若定要趕緊殺絕,你我兄弟也只有戰死一途。”

“好了,我們就此散了吧,對了,四弟,那個女人來歷不明,你最好還是小心一些。”

李玄霸微微一笑,也不說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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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整個聖元王朝,暗流湧動。

太原府真龍降世這一訊息立刻以難以想象的燎原速度傳遍了整個聖元王朝上層,太原神諭之城龍城的稱號不脛而走。

其中李玄霸跟另一個姑娘當日的表現更是被口口相傳了出去,甚至不少人猜測當日那個女子可能是魔門聖女,一時之間整個聖元王朝上下震動。

午夜,京都紫禁城太極大殿,殿內燈火通明,當今陛下坐於龍椅之上,群臣依序站立在大殿之中。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靜的放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蕩起迴音,只有微微搖曳的燭火在不斷跳動,似乎要為沉默的大殿增添一點火焰。

國師將神蹟一事稟報大帝之後,陛下竟罕見的未勃然大怒,而是沉默起來。

正是這樣才讓所有人膽顫心驚,因為大帝很少沉默,一旦沉默就說明他在思考,而一旦他思考,聖元王朝定要有大事發生。值此之際,誰也不敢在這當口胡亂開口,萬一觸了黴頭死都是輕的。

要知道當今陛下可是個殺星。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只是看著普通或者說他想讓人看著他普通而已,他要雄才大略或者心狠手辣起來,整個帝國都會隨之起舞,誰敢忘記那些流血的歲月?當年大帝做的那些事情可是至今提起來都讓人心有餘悸!

當年的太子殿下也算的上人中之龍,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又深得先皇喜愛,所有人都以為太子殿下定會繼承大統。

可誰知道就在陛下頒下遺詔的前一天太子殿下突然離奇暴斃而亡,在太子殿下房中竟有先王的兩位愛妾在場,先皇大怒之下將太子嫡系全部下獄,改立二殿下楊業也就是當今陛下為太子。

當時,王朝上下都認為二殿下不足以承擔王朝重任,可當時僅僅20歲就以太子監國的二殿下卻突然大放異彩,對內開科舉,

興農業,建東都,修糧倉,對外開疆拓土,東征東北,西通西疆,為帝國如今的版圖打下紮實基礎。

曾經因為開科舉廢九品官階一事,當時還是二殿下的楊業幾乎觸動了整個聖元王朝門閥望族的利益,再加太子殿下原系人馬暗中積攢實力,準備以武力諫先皇,廢黜二殿下改立四殿下蜀王為太子,皇位風雨飄搖。

平時悶不做聲的二殿下卻展示出了讓整個王朝震驚的實力,先是深得先王信任的第一國公楊素宣誓效忠二殿下,並假傳聖旨處死蜀王。

後是王朝第一武將李叔德率玄霜重騎入京表示支援,二殿下下令屠盡太子一系人馬,杖斃半數反對朝臣,那一夜京都血流成河,震驚天下。

那役之後,先皇離奇病逝於宮中,二殿下登上以鮮血鋪就的王位,在二殿下的鐵血鎮壓之下所出政令再無人敢發出反對之聲。

但王朝的朝堂卻也空出了大半,在王朝的半壁江山將垮的時節,二殿下的科舉制卻讓無數寒門庶族看到了進入王朝上層的希望。

一個個璀璨將星文壇明珠冉冉升起,一時間天下英才輩出,迅速填補了朝堂空白,成為王朝的中流砥柱,竟是比先皇在世時更為齊心,也是那時當今陛下贏得了整個王朝的效忠。

之後這數十年的王朝強大,又一次證明了當時二殿下的雄才偉略。糧倉豐盈,國泰民安,版圖遼闊,王朝出現空前盛世。

沒有人會忘記這些,無論歲月如何變遷,世事如何變換,很多人都會記得是那個看上去普通,但實際心中自有一番壯闊天地的男人造就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儘管他自皇后離開之後便再不理朝政,但正是這樣偉岸的他,才給了聖元王朝人民包容任何事情的氣度;沒有他,斷不會有這些人的今天;

沒有他,也絕不會有王朝如今的鼎盛,與其說聖元王朝造就了他,不如說是他一手開創了聖元王朝如今的景象。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沒有傻子,所以自然不會有人率先開口。

“你們都說說吧,此事該如何處置,太傅,你先說說你的看法吧。”大帝朝著大殿中唯一一位落座的老人說道。

老人身穿一身重甲,鬚髮皆白,但即使坐著也是身體筆直,一身鐵血氣勢含而不發,不怒自威。

能在大殿上落座還敢身穿重甲的人,聖元王朝除了當今陛下的世叔靠山王楊木外自然再無別人。

老人能有今天,靠的當然不是在皇室中最不值錢的那點血緣關係。

老人的今天可以說完全是用無數功勳卓著的戰功換來的,從先皇開始到如今大帝,靠山王楊木為聖元王朝開疆拓土立下了不世功勳。

當年的王朝統一之戰,幾年前東征高句麗王朝,均是由楊木指揮,每場戰無不克,攻無不勝,樹立了他如今聖元王朝定海神針的地位。

可以說聖元王朝軍方,只要老人在一天,王朝就可屹立不倒。

更難得的是老人雖然性子火爆,但卻一生對楊家皇室忠心耿耿,為了楊氏王朝的千秋萬代鞠躬盡瘁。

當年甚至差點起兵踏上天下最神秘的道門聖地龍虎山,要不是先皇竭力勸阻,老人真敢揮兵相向,就是這樣一位不敬天地,不怵鬼神的火爆軍神卻唯獨對楊氏王朝盡心竭力。

雖然偶爾也會脾氣上來在大殿拔刀,但哪次不是為了聖元王朝的未來興衰,這一切陛下自然看在眼中,所以曾放言:“只要楊家子孫在位一天,可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但唯獨不可對老人不敬。”

楊木從座位之上緩緩起身,就如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神情平靜道:“雖然據史書記載,每次有神蹟降世,都會興起一位帝王,前有始皇漢帝,後有先皇登基,真龍纏身,但陛下也知道老臣從不信神。

我只信楊氏王朝會千秋萬代和手中這對水火囚龍棒,不管他李叔德是不是不是什麼真命天子,只要陛下給老臣五萬大軍,就算國公戰力無雙且有玄霜重騎,老臣也定要讓他李家灰飛煙滅。

老夫縱為千夫所指,死後永墮地獄,也可保王朝江山永固。”

老人錚錚鐵骨繼續道:“陛下,恕臣直言,這時候萬不是心慈手軟之機,只要我王朝盡起精兵,就算他重玄道庭傾力相助李家也未必能成事,只要永絕後患,我王朝千秋萬代自勿用言說。”

站在老人對面一位身穿尚書右僕射官服,須髯極為漂亮的中年男人微微行禮,皺眉說道:

“陛下,國公大人有恩於我王朝,且多年來一直忠心耿耿輔助陛下,從未有過二心。此刻貿然因為神蹟就對其下手,一個不好怕是惹起千夫所指,動搖國之根本呀。

我們不能因為區區一個神蹟就自己亂了手腳,況且國公坐擁玄霜重騎,此次又去了太原府,京都離其路途遙遠,鞭長莫及,等到我們兵臨城下,怕是國公跟幾個公子早已逃走,斬草不除根,還會有後患。

老臣認為此事可從長計議,慢慢謀劃,先下旨招國公以及几子入京,您不是還說要把公主許配給李玄霸嗎。到時候他要抗命,我們起兵也佔了道理。

如若他託病不來,可先將其官職削掉,讓其子繼承,國公有四子,到時我們在旁推波助瀾,不愁他子嗣為爭國公位置不會自殺殘殺,屆時只有他一個孤寡老人,我們再從容下手也不遲。”

一番文官聽著這番話頻頻點頭,不得不承認丞相大人老謀深算,心機狠辣,思慮周詳,也難

怪陛下對其信任有加。

大殿之上因為一個立刻動手,一個徐徐圖之頓時吵了起來,剛才還頗為寂靜的大殿之中頓時一片吵鬧之聲,唾沫橫飛,倒是站在靠山王下首的親王殿下望向陛下,緩緩開口道:

“臣以為太傅跟丞相之言都有理有據,可我想說的是眾位大人口口聲聲不可因神蹟一事亂了陣腳,那此刻是在爭什麼?我聖元王朝千秋萬世也好清平盛世也罷,哪個是依靠神蹟得來?

對外開疆拓土是我陛下聖明,王朝數十萬精兵拋頭顱灑熱血,諸位將軍運籌帷幄得來;

對內清明吏治國庫豐盈,是陛下開科舉、鑿運河、免賦稅,各位文臣一心盡忠,天下英才紛紛入仕而來,跟神蹟又有什麼關係?

無論文治還是武功,區區一個國公能有多少實力?兒子天才?自己英明?但這又能說明什麼?難道我泱泱王朝千年氣度竟容不下區區一個神蹟之下的國公?”

“親王殿下,話雖如此,可……”

“可什麼?我知道諸位緊張什麼,孟聖人曾說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聖元王朝不怕對手出現,越是強大的對手,我王朝上下越是齊聚一心,這何嘗不是一種鞭策。”

端坐在龍椅上方的陛下突然睜開眼睛,擺了擺手制止了眾人的爭吵,望著一晚一言不發的國師張清風道:“國師,你有何話說?”

眾臣齊望向角落裡那位身穿一身灰色道袍,根本引不起眾人一絲注意的中年人。這才想起重玄道庭號稱上秉天意,此次神蹟一事也是國師稟報陛下。

紛紛待其開口,在座的都知道國師大人一身修為已至化境,只是平時不顯山露水而已。

張清風微微躬身,神情平靜道:“回陛下,臣無話可說。”

眾臣恍然,只有陛下若有所思,望著大殿中這支撐了聖元王朝半壁江山的臣子們,緩緩起身,雙眼逐漸明亮,一字一句道:

“朕知道你們的意思,清源你的意思朕也明白,你擔心朕狡兔死,走狗烹,所以為國公求情。”

親王殿下瞬間冷汗淋漓,跪倒在地高呼道:“陛下,臣冤枉。”

大帝擺了擺手,負手而立,淡淡說道:“只是,你們好像忘了朕是怎麼坐上這皇位的?”

大殿中瞬間鴉雀無聲,這種問題誰敢回答。

“所以,朕要告訴你們的是朕從不擔心什麼神蹟。朕這一生就是從不服輸的一生,當年父皇不願孤繼承大統,朕不服,所以爭來了皇位;

當時朕要開科舉,你們不讓,朕同樣不服,還是要爭,爭來了王朝的今日;

母后對皇后不滿,朕還是不服,所以要爭;

正是這樣,才有了你們的今日,朕的今日,聖元王朝的今日;

朕從來不懼鬥爭,對人對天,都是如此。如今,天要選李家,朕很明白的告訴你們,朕不服!所以一定要爭;

朕要讓這天,這地,這漫天神佛都睜眼看一看,到底誰才是真命天子。

朕不會對李家做什麼,朕要光明正大的證明給這眾生看,朕才是這天底下唯一的真命天子!”

大帝一席話擲地有聲,平淡處起驚雷,一股磅礴氣勢油然而生,久久迴盪在這寬闊的大殿之上。

靠山王跪倒在地,高呼道:“陛下……”

大帝看著這位勞苦功老的老人,走下臺階,將老人緩緩扶起,望著老人道:“世叔,你不相信朕能贏?”

這一刻老人老淚縱橫,點頭道:“我信,從我看著陛下成長開始就知道業兒你是這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

“世叔,朕想再次御駕親征高句麗王朝,你為朕看著這楊氏王朝如何?”

“臣定不負陛下所託,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好!”連說兩個好字,大帝猛然轉身走上臺階高聲道:“楊清源。”

“臣在。”

“朕命你為黎陽留守,為朕的大軍押運糧草。”

“臣定不辱命!”

“宇文傷。”

“微臣在。”

“朕要你即日起打通京都與江南的水域通道,統領尚書部所有事宜。”

“陛下,這時候東征跟開運河,會……”

大帝平靜望著宇文丞相,片刻之後,宇文丞相頹然跪倒:“臣遵旨。”

眾臣望著大殿之上的那個身影,知道當年那個雄才大略到能讓整個帝國隨之起舞的一代帝王又回來了。只是值此多事之秋,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誰也說不清楚。

突然,國師大人平靜的聲音響起:“陛下,請帶李玄霸出征!”

大帝點點頭,走向後殿,眾臣散去。

走向御書房的道路上,趙平緩緩跟在大帝身後。大帝突然開口問道:“趙平,這次朕會不會做錯?”

本來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微微直起身子道:“陛下,老奴哪知道什麼對錯,老奴這一生只知道陛下說的做的永遠都是對的。

老奴不敢妄言國事,可卻知道當年那個二十歲就成為三軍兵馬大元帥且戰無不勝的二殿下又回來了。”

大帝放聲大笑,豪氣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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