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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嫉惡、極惡

曲一凡離開桃源村,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他相信自己一定還會回來。

乘著竹排,他沿著瀘江水順流而下,沒有刻意做些什麼,只是就這麼順著水流飄飄蕩蕩,觀賞兩岸風光。

手中握著一根木條,他要磨劍,在這瀘江水上磨出自己心中的劍。一番大自然的洗滌過後,曲一凡閉上眼,手中沒有匕首,就這麼並指如劍,開始了他的磨劍。

腦中回憶著自己過往一生,沒有再刻意迴避自己那些不願憶起的情節,“不論是傷是痛,或喜或悲,都是我曲一凡的一生。”

其實除了殺戮,要找到自己心底的劍很簡單。不只是長劍,曲一凡相信自己心底的劍一直都存在的。手中握著長劍,但支撐自己走下去的,也一直都是心中那把劍。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把劍淡去了蹤影,埋藏在了靈魂的最深處。自己看清了這世界,卻丟失了自己。以前的自己嫉惡如仇,僅憑藉心中執念一直走著,那時自己的劍還在。

而後拜入宗門,師父和大師兄的溫情,那種家的感覺,也讓自己有了守護的慾望。儘管那時的自己是劍靈分身。可心中的劍,依舊還在。

然而後來發生的種種,山海世界,讓自己明白了世界之大,開闊心胸的同時,無形中也讓自己心底那股嫉惡如仇的執念淡去了。又或許這些年修真界的經歷,也讓自己看清善惡,或許本沒自己想象中那般重要。

執念不再,心中的劍也有了模糊。而再之後,莫不言、劍靈分身、師父……這接踵而至的種種根本就不給曲一凡喘息的時間,再經心魔劫地催化。在當時的他眼中,世界已然灰白。

可幸運的是,自己來到了桃源村,這個寧靜而與世無爭的村子。桃源村的所在,只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天然迷陣,桃源村祖先無意中找到這裡,卻製造出這麼一片淨土。

在這片平靜的土地,曲一凡漸漸放下心中所有,過上了他曾一度嚮往的平凡生活。心中趨於寧靜。亦或許正是在這安靜之中,放空腦海念頭,當殺人時,心中那股利氣出現,感覺才會那樣真切。

也是直至那時候,曲一凡才知道,自己心中有一把劍,且那把劍,一直都在。只是對這世界的懷疑讓它斂去鋒芒,桃源村的寧靜又讓它沉寂,但是不論如何,都改變不了它存在的事實。

不再逃避,曲一凡細數腦中所有,不論是那些想看到又或不想看到的。記憶的畫面在流轉,可他始終緊守本心。哭也好笑也罷,自己就是自己,自己是曲一凡。

這些,也都是源自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何必壓抑?何必猜忌?對自己好的人,自己記得他的好,對自己不好的人,自己又何必加以顏色?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存在既是存在,不存在既是不存在。我只需在意眼前所看到的、聽到的,正如我之前所想,一切的壓力都是自我所賦予。守好自己的心,不輕易被外界所左右,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怎能一概而論?”

“遇到好人會讓人心情愉快,遇到惡人會讓人報應不爽。好人遇得多了,會覺得這世界就是白色;而惡人惡事遇得多了,又會覺得這世界就是黑色。而世間之道,有黑有白,這才是真正的世界。”

“但我只需知曉,我就是我,我若睜眼,天就是白,我若閉眼,世界漆黑,我若死,那麼這世界也將不復存在。”

在記憶中,重新走過自己這一生。

“師父層問我劍意為何?我的回答是我心所向,便是劍鋒所指。可那時的我尚還懵懂,這世間的很多道理或許兒時便懂,但也只有切切實實經歷過了,才會真正刻入靈魂。”

“世人常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想來也是這個道理。”

“我而今看過了山看過了水,也看過了自己。那麼……”

竹排之上,曲一凡睜開眼,手中木劍已然

在不經意間成型。

低頭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微笑,卻是將之隨手拋入河中,木劍入水,幾番浮塵後便不知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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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劍,曲一凡耗時不知多久,可……

“我就是劍,只藏劍於心,又何須握在手中?”

搖頭一笑,這是他自天劫過後的第十個年頭。十年磨一劍,而今劍已成。而他……

曲一凡抬起頭,遙望蒼穹,“道是什麼?曾經的我不知。有時候認為劍就是我的道,有時候又認為這世界本就是道。現在我明白了。”

“言是到、行是道,這蒼生萬物皆可為道,道無處不在。而我之道,便是我之一生。”

眼神漸漸深邃,“而我若是劍,那麼我之一生,便是磨劍的過程。”

“我命唯劍,亦是我命為劍。我曲一凡一生,修的是長劍,也是自己。”

“而長劍的存在……”抬起手,向著天空一點,“萬法為劍,萬劍歸宗。”

霎時,天地色變,虛空浮現一如當初海天老祖般的法則細絲,然而這些細絲卻並非單一顏色,而是五色斑斕。

隨著曲一凡一指點落,構成這天地秩序的無數法則絲線,頓時如同百川歸海,向他匯聚而來。

手掌攤開,手中已無聲多了把長劍。此劍長約五尺,其上紋路蜿蜒縱橫,正是那在一道仙雷下,已然斷去的仙戮。

但此刻的曲一凡,卻是隨手便將其凝聚了出來。望著手中之劍,他的目中帶著感慨。這是長劍,卻已不是當初的長劍。此劍為法則所凝聚,不是仙戮,只是融靈。

帶著惆悵,曲一凡同樣將此劍丟入濤濤瀘江水中。

“我該走了,去尋回屬於我的一切。”口中低念一聲,曲一凡邁步,原地只剩下一方竹排,繼續著它這不知何時才是盡頭的旅程。

……

《銳》——

昔有一劍,鋒芒萬千,分江海而不合、斷三山而不裂、斬風葉而不落,後此劍因天劫而損,鋒芒不在,於瀘江邊受挫,木可攔之、風可折之、水可淹之、霧可迷之、暑可熔之、霜可寒之……劍鈍否?不然,只藏鋒於鞘,蓄銳爾。

手中捧著一張宣紙,曲一凡行走於林間。

“他是誰?”這是曲一凡心中的疑惑。這張宣紙是當年山水道宗,他在那遠山前夢囈,一書生所贈與他的。

曲一凡此後也想過開啟,可卻無能為力。那書生說如果有一天,自己感覺劍不鋒了,就可以將此畫軸開啟。隨著歲月地流逝,曲一凡也早已將此事忘在腦後,這畫軸也只能陳鋒在儲物袋的角落中。

可直至此刻,他在重新整理儲物袋時發現了此物,也憶起了書生當年說的話。宣紙上就這一首詞,可其上所含之意,那就太多太多了。

曲一凡不難看出,宣紙上說的劍就是自己,而詞中有瀘江,更有天劫,一切都似那人早有所預料。

“這世間一切,真的只是註定嗎?”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註定,那麼有人能看到未來那也不足為奇。這一點,曲一凡不止一次懷疑,可之至而今,他也依舊無法壓下心中這種猜測。

俗世有命樹,眾生皆命途。有算命先生可以洞察天機,亦連五窮道宗的道祖一脈,也有這方面的涉獵。可即便是道祖,雖能施以天機之力,但也不能完全洞悉這當中玄機。

“天命或許真的存在,可修士一生,不就是為逆天改命麼?”眉頭一動,搖了搖頭,“亦或者說,就是這種改命,也都在命途中成為註定。”

眉頭漸漸舒展,“命樹為何我不知曉,但以我對這世界的理解,在同樣的要素和構成下,不論多少次重演,人做出的選擇應都是一樣的。既然選擇相同,那麼這一生的命運軌跡也已然註定。”

抬頭望天,“在這藍天

之外,一定還有我沒看到的東西。”

低頭又望向手上畫軸,這無疑是一份大禮,因其上不僅是一副詩詞,更有著一種意境存在。銳,這是這首詞的名字,也是這種意境的詮釋。曲一凡還記得,當時那書生,似乎就是以一把劍化作的此畫軸。

而相比於此,他送的自己第二件禮物,才是一幅真正的畫。手一翻,手上宣紙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依舊盛放在竹筒中的畫軸。

開啟竹筒,取出裡面化作。似乎達到了看到裡面東西的條件,這些自己當年怎麼也無法開啟的禁制,而今卻是輕而易舉。

腳步停下,畫軸緩緩展開,曲一凡記得,這畫中好像是一個人。

當畫面完全盛放於眼前,畫中之人也再無保留與他對視的那一刻。曲一凡笑了,有驚訝,卻沒有太多的意外。

“果然。”

這畫中之人,赫然就是曲一凡自己。只是畫裡的他一身黑衣,彷彿與四面的黑色虛無融為一體。寂滅和漠視一切的感覺油然而生。

將畫面合上,曲一凡搖頭,“這應該是在你認為,我看了那副詩詞後的結果。雖依舊從陰影中走出,卻已不再相信這個世界。”

“只可惜,你失算了。”微笑著,手上畫軸化作飛灰。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至少你給了我別無選擇後地另一條路。”面前似出現恍惚,一席黑衣的自己,那種感覺不是邪惡,是比邪惡還要可怕的極惡。

曾經嫉惡如仇的他,最後卻是變成了這世間最惡之人。那種結果何其之可笑,卻又是除了當下之外最大的可能。俗世不是常有人說,越白的紙越容易黑麼?

即便不看那副詩詞,自己就算最後明悟,其結果也必將是自己職位自己而活。既然不相信這個世界,那就只相信自己。成為這天底下最自私,也是最無情的人。

既然只相信自己,那麼自己一直以來所秉承的善惡,自然也將不復存在。不論好人惡人,自己一劍可誅之;也不論眾生還是萬靈,自己亦同樣只需一劍。

“看樣子,你也有料錯的時候。”面上露出微笑,“不過不管你是誰,我相信距離我們見面,也一定不會太遠了。”

腳步繼續向前,忽覺指腹間傳來一陣微微的痛感。曲一凡詫異望去,見那只是一片樹葉落下時無意中從自己指尖劃過。痛感很快消失,甚至不仔細感受都不會有所察覺。

拾起那片樹葉,只是樹葉落下的力量,邊角平整如滑,質地亦非常柔軟。可自己而今的身體卻……

看了眼自己指腹上那一道正快速淡去的紅痕。曲一凡再三確認過,這也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樹葉。

視線落回自己指腹上那不是傷口的傷口。良久,曲一凡長噓口氣,面上卻露出掩飾不住的興奮。

“原來如此。”同樣的一幕,在任何人身上都時有發生,只是人們不曾注意,亦或許注意到了,但也根本不會思索這是為什麼。

一張白紙,輕易便可撕碎,而有人卻能用它來切割豆腐。粗中必然有細,任何事物也必然有其弱點。同樣的道理。

“我把空間以密度分作一二三,而同樣的空間或是物體,有其密集處,自然也有其薄弱處。”抬起頭,目中金光流轉。

“那麼,構成這世界秩序的是法則,維持物體存在的也是法則,那麼在法則之下又是什麼?或者說,法則又是由什麼所構成?”

嘴角露出微笑,“是規則,一如俗世律法下的各種條條框框。憲法只是框架,法則亦是如此。而若細細揣摩這些規則,將其無線放大,會發現破綻無處不在。而並非如面對一個整體時那樣無處下手。”

手中樹葉飄落,腳步繼續向前,“其實不只是物質構成,這世界的一切規則都是如此。就好比俗世,那些藉著律法規則漏洞,遊走在灰色地帶作奸犯科的人,不也正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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