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下不好受吧？”杜寬呲牙。低頭看了眼自己受傷的胸口，“這筆賬我們來日再算。”
眼睜睜望著杜寬身影隱沒於獸潮之中，白英緊咬銀牙。卻不得再出手。自己的機會只有一次，若是再繼續和杜寬大打出手，以而今戰場上的情況，對己方士氣將造成巨大打擊。屆時會發生什麼……
“就等大人過後再收拾你。”看了眼天邊，白英嬌軀一轉，也將長槍重新對準了海獸方向。
一聲刺耳尖鳴，強忍住腦中傳來的不適。“此獸的叫聲竟也是一種精神攻擊，好在我神識足夠凝練。否則……”
左手負於身後，右手一劍風雷破曉。與百丈獵鷹又一次戰到一起。
“不行，必須速戰速決。”糾纏少頃，望了眼下方戰局之後皺起眉頭。
“我若在此耽擱太多時間，下面恐怕就要支撐不住了。且現在就有一頭六級海獸，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目光一閃，左手虛握成全，放置到腰身上，形成了一個劍鞘的模樣。右手並指如劍，插入劍鞘之中。
“極·神劍術-斷空斬。”拔劍，歸鞘。動作一氣呵成。
對面獵鷹被一斬兩半。曲一凡剛要松一口氣。忽的瞳孔一縮。
假的？眼睜睜望著獵鷹被分作兩半的軀體，化作虛影消散。
“不對是速度太快留下的殘影。”豁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如箭矢般的青色幻影。
“空間？”曲一凡顧不得驚詫，一聲霹靂，身影已化作電弧消散開來。
電光一閃，身影現身遠處。盯著那從一條箭矢模樣的細線，重新化作身軀百丈的獵鷹。“是在極致的速度下，讓身體穿梭空間麼？”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可那種波動，曲一凡相信自己不會感受錯。“極致速度下所衍生出的空間之力，五行合一可以轉化成空間，速度到達一定界限也可以碰觸空間。那麼空間到底是什麼？”
此時顯然不是多想的時候，“可是若不找出此獸破綻，要對付它可能就難了。原本倚仗空間之力，殺它應該不難，可若也懂得空間，我拔劍時的空間波動便很容易被察覺。就像它也很難命中我一樣。”
心中一動，“只能試試那個了。”
仰頭一聲尖鳴，百丈獵鷹再次撲打翅膀。身影一瞬穿梭虛無，化作一條細線。極致速度下所衍生的空間，速度反而並不快。或者說是無聲無息，卻又似緩實疾。肉眼明明看得到，卻又躲無可躲。
“來得好。九宮，現！”雙手掐訣，一面水晶牆壁浮現眼前，然後迅速延伸。由一化九，瞬間便形成九面晶壁。
青色細線從一面晶壁穿入，又從另一面晶壁出來，如此反覆兩次後，在九面晶壁中央現出了獵鷹的身影。鷹目四處掃視，眼下這種詭異情形讓它都有些費解。
身體肌肉微微痙攣著，顯然對於它而言要穿梭空間，對於身體也是種不小的消耗。
“極·神劍術-斷空斬。”就在獵鷹四處彷徨之際，晶壁外，想起了曲一凡
不蘊含絲毫感情的聲音。
九面晶壁被九次折射後的斷空斬一斬而碎，與之一同破碎的還有其內的百丈獵鷹。
口中喘了兩口氣，連續的斷空斬，對他而言消耗已是不小，“頂多斬出第三劍，我體內的修為怕是就要絲毫不剩了。”
深吸口氣，體內旋靈九脈運轉。周遭靈氣滾滾而來，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許。
曲一凡低頭，就欲馳援下方的戰鬥。一聲怪異的嘶吼，使得這八方海獸的咆哮都一瞬安靜下來。
“不好，船在移動。”五艘戰船上，一劍軍修士大驚失色。因戰場所掀起的風浪，戰船發生些許偏移實屬正常。可……
一個巨大的旋渦不知何時浮現，且還在不斷壯大。不只是戰船，就是那些海獸也在拼命向外，試圖擺脫旋渦的拉扯。
旋渦的出現，讓因碎風一劍而形成的颶風也遭受影響。颶風被捲入旋渦之中，漸漸變小，直至湮滅。而不論海獸又或修士，一旦被捲入旋渦之中，一聲聲絕望地嘶吼過後便再無聲息。
“這是……”曲一凡瞳孔一縮，即使是在這遙遠的上空，依舊能感覺到那不可抗拒地拉扯。
“七級海獸……”目光如劍，能夠看到在那旋渦之下。一頭巨大的章魚身影正若隱若現。此刻其正倒立在海面上，身影飛速旋轉著，旋渦便是由此而形成。而那些被吸入旋渦的海獸或是修士，無一例外都是進了這章魚的肚子。
“啊~”絕望之下，一劍軍修士的慘叫聲嘶力竭。因為他們發現，自己不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這旋渦的吸扯。隨著旋渦的範圍擴大，吸扯力量也在以幾何倍數增加著。
首當其衝是臨近旋渦那些人，而再過不久，怕是整個一劍軍都要進這旋渦下章魚的肚子。
“全軍聽令，立刻到第一戰船上去！”而今的第一戰船，也可以說就是巨龜。巨龜大口一張，猛地一吸。相互作用下，使得旋渦發出的吸扯有了短暫的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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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軍趁此機會，藉著這股巨龜吸水的力量，登上了第一戰船。但這些人畢竟只是一部分。
章魚旋渦出現的地方是眾海獸聚集之處。首當其衝遭殃的，除了那裡的海獸之外，便是戰鬥在第一線的一劍軍修士。他們是當之無愧的勇者，不畏生死，卻也要被這突兀出現的旋渦無情葬送。
“唉~”閉上眼，僅是這短短時間，曲一凡以親眼看著不下百人被旋渦吞噬。這百人是衝鋒在最前線的英雄，他們的損失，比之躲在後面貪生怕死的千人都要來的嚴重。
睜開眼，眼中一片決絕。若再不有所作為，將會死更多的人，且都是一劍軍可歌可泣的英雄。冰冷地看了巨龜上，已然獲救的修士一眼，裡面有杜寬、有暮雪。
低頭，重新凝視向了下方旋渦。面對一頭七級海獸，曲一凡委實沒有半點把握。同樣等級海獸對上同境界修士，可能很強，也可能很弱。但道了七級這個程度，海獸的天賦能力已得到一個質變。僅僅是肉身強度，就絕非一個元嬰後期修士所能比擬的。
白英閉上眼，再一次感受著死亡的降臨。忽的，天空一道驚鴻直貫而下。恐怖的氣息讓天地為之失色。空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直至永恆。
面對如此險境，曲一凡用他所剩無幾的修為，果斷施展了自己最強一式——斷月悔傷。
驚鴻落入海面，衝入到了旋渦之中。霎時，萬千光芒好似利劍，直刺得人睜不開眼。就算眼眸閉合，亦感受到隱隱作痛。
白英睫毛輕顫，強行睜開雙眼。靜止的空間破碎，只餘半空中一道搖搖欲墜的白衣身影。
“大人。”下意識喚了一聲。
曲一凡臉色蒼白，口中大口喘息著。可就是這喘息，亦顯得極為微弱。手中握著一枚紫黑色晶體，這是那頭七級海獸的妖晶。
“總算解決了。”恍惚的意識中，一劍軍的麻煩是解決了，下面就該輪到自己了。
“不過，一切貌似也沒那麼糟。”臉上露出微笑，勉強抬起頭，視線余光中，幾道遁光正遙遙而至，那是來自海盟駐軍的方向。
滔天海浪乍然而起，在意識的最後時刻。曲一凡只來及看清，海面之下，好像又有什麼龐然大物冒出來了。
海面一瞬恢復平靜，白英好容易從海底探出頭來。面上一片怔然，“方才那是什麼，鯨魚麼？”
眼前一片空曠，沒有海獸，也看不到修士，當然，也沒有了她希冀中大人的身影。眸中神采一下子暗淡，“大人，也被那鯨魚卷走了麼？應該沒事吧？不過以他當時的狀態……”
曲一凡消失了，也帶走了這場大戰最後的驚變。海面恢復平靜，到來的海獸也被海盟前來的強者或是擊殺或是驅散。一劍軍全軍整頓，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隨著來人一同迴歸海盟。
來到海盟駐地，因為功績斐然，一劍軍全軍被保留了下來。且海盟也願意出面，從駐軍中挑選後備力量補充入一劍軍。
杜寬因第五軍損失慘重，雖有機可乘，可也無力在短時間內做什麼。一劍軍的領袖被莫不言取代。至於曲一凡，這已經是個死人了。
至少在所有人的認識中，這已經是個死人了。因為所有人親眼所見，也因為，在這次總比的參選榜單上，已沒有了曲一凡這個名字。
營帳中，杜寬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燭火之下，“死的倒是便宜。這一劍軍現而今在莫不言手上，我倒是不著急了。這姓莫得安內有餘，可戰場是攘外之地，他的位子坐不長了。”
“大人打算怎麼做？”一旁，是一個身形略顯乾瘦的人影。
“跟著一劍軍已經沒什麼前途了，不過組建一劍軍這些人對我日後在海盟還有些用處。且憑藉前些時日的功績，也沒人能輕易撼動。接下來海盟定會傾注資源，故而完全脫離一劍軍沒這個必要。我打算將第五軍半獨立出一劍軍，如此，以第五軍與海獸的作戰力，相信很快就能嶄露頭角。”
杜寬沉吟，“我等只需默默壯大，便可將本屬於我們的東西全部奪回來。”
“屬下願追隨大人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