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風月國皇帝,薛峰武直視曲一凡,“他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
言罷,薛峰武跨前一步,“拔出你的劍,讓我看看,現在的你,是否有與我一戰的資格?”
曲一凡皺眉,感受到薛峰武那如山般的氣勢,他心知此戰是不可避免了。
“也罷,反正陣法已毀,這狗皇帝的命稍後再取也無妨。”
冰藍色長劍無聲現於手中。
薛峰武哈哈一笑,伸手向後一推,一股無形之氣便將風月國皇帝保護了起來。
曲一凡無言,只是看著薛峰武在做完這一切後騰空而起。
目光一閃,其身影也隨即化作劍光沖天。
隔著雨幕,兩人遙遙相對。雷霆從耳邊劃過,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狂風掀起兩人的衣襬,卻是難動搖兩人身形半分。
曲一凡劍鋒斜指,雨水隨著劍身流淌,又從劍尖滴落。
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可他知道此時的薛峰武只想一戰,而自己所要做的,也只是陪他一戰。
兩人不言,相視良久之後。幾乎是於同一時刻,兩股沖天的氣勢爆發,一如山般渾厚、一如劍般凌厲。
薛峰武一拳轟出,所帶起的,卻是如山嶽崩塌般的狂暴。
曾經的他,是以刀為武器。但是現在,他僅是一拳,便可抵這世間萬兵。
曲一凡一劍極冰破,極寒與凌厲完美的交織到一起,與薛峰武的拳頭剎那相觸。
一聲比之雷霆還要震耳的轟鳴,碎冰炸裂,曲一凡腳步蹬蹬蹬後退幾步。抬頭時,眼中已有一抹驚駭閃過。
“曲兄,小看對手可是要吃大虧的。”碎冰散去,現出了薛峰武那巍峨不動的身影。
曲一凡聞言卻是笑了,眼中同時迸發出的,是如薛峰武一般的勃勃戰意,“早聽說薛兄六脈神體霸道絕倫,今日,便讓在下來切身領教一下。”
一劍碎風,卻是帶起霜雪漫天。兩人大戰一觸即發。
六脈神體,這是一種獨屬於體修的異體。薛峰武由武入道,當初卻並無靈根。便是依靠這六脈來吸納靈氣的。
對此,曲一凡雖無多少瞭解,可也不能說一無所知。
“傳說這六脈,每一脈都等同於修士一個境界,若六脈全部覺醒,立地成仙。看薛兄這樣子,怕是已覺醒到三脈以上了吧?”
又是一劍瞬影斬與薛峰武揮出的拳影交疊。曲一凡心中暗自駭然。自己雖刻意壓制修為,可有本源道根、元素異體等這諸多因素。也是直至前不久才剛剛踏入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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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峰武,他修為散於六脈之中,從表面上也已看不出什麼。不過其實力,至少在正面之上是要隱隱勝過自己的。
“曲兄好眼力,只是薛某忙於閉關,倒是錯過了戰場上與曲兄並肩作戰的機會。”
薛峰武的話,印證曲一凡想法同時,無疑也是令得他再次一驚。方才三脈之言,他也只是保守下的估計。卻是不曾想薛峰武會應承下來。
三脈,這換做修士境界的話也只是結丹期。
“在下坐井觀天,薛
兄只覺醒三脈便有如此實力,若覺醒五脈、六脈……”曲一凡的話沒有說下去,虧自己平日裡雖行事低調,可也難免自視甚高,認為這天下英才都無出其右。
“哈哈,曲兄言重了。”話雖如此,可薛峰武心中又何嘗不是與曲一凡一樣的想法。為了儘快覺醒六脈神體,師尊給他安排的閉關之地幾乎與世隔絕。雖偶爾也得到過兩次曲一凡的訊息,可與當時自己的修煉成果比起來……
在這時候,兩人都有了種當年初見時候心心相惜的感覺。
“曲兄,你果然是我一生的對手……”薛峰武一甩手,在這雨夜中笑得格外暢快。
“和朋友。”曲一凡也笑著,將薛峰武沒有出口的話默默在心裡道出。
一眼對視,兩人身影同時消失原地,新一輪的大戰也隨之開始。
兩人目中皆是戰意高昂,招式間也再無留手。因為對待配做自己對手的人,最大的尊重便是傾盡全力。
“曲兄小心了。”薛峰武身化幻影,一瞬便有五個薛峰武將曲一凡團團包圍。
速度達到極限,視覺誤差下會形成殘影。可若達到另一種極限,那麼這幻影,也與真實無異。
曲一凡不驚不亂,左手掐訣,身影也在同一時間由一化五。五把劍鋒與五隻拳頭交匯,將這天地間的雨幕也撕裂出一片真空。
……
“他們怎麼打起來了?”湖心島上,將一眾散修又逼回此地的丹青雲等人全部不解的望著上方。
“皇上下面怎麼辦?我們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有人向風月國皇帝問到。
風月國皇帝不言,嘴角衣鉤,又一次露出了個詭異的微笑。
抬起手,拇指在食指指尖上一劃。見此,眾散修似都知道他要幹什麼,紛紛面露喜色,甚至是激動。
“不好!快阻止他!”丹青雲一聲大喝,身影當即爆衝而出,但卻在臨近之時,被那兩個結丹散修給攔了下來。
到了這最後時刻,散修們也發了狠。儘管明知不是這些大宗門弟子的對手,還是一個個不顧性命的阻擋在前。
吳為一劍將一個蓬頭老嫗的身體撕裂,皺眉望著眼前的亂戰,“掩護。”不喜言談的他只是淡淡的兩個字。
一旁,張建心領神會。兩人立即化作兩道凌厲的劍光,直刺那正從懷中,緩緩摸出一個血色羅盤的風月國皇帝而去。
兩人所化劍光如追星趕月,沿途之人根本來不及阻止。
丹青雲目光一閃,在左手的青色小鼎上猛地一拍。
一陣沉悶的轟鳴之音從鼎內傳出,聲波猶如實質,將面前面色變化的兩個散修,身形也給阻了下來。
眼前黑影一晃,從風月國皇帝身側走出一人。吳為所化劍光一閃,便從此人腰間擦身而過。然後是接踵而來的第二道劍光。
根本不等此人有何多餘的反應,張建所化劍光便直直貫穿此人胸口,去勢不減的緊隨在前面吳為劍光之後。
低頭忘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那人才無力地倒下。這便是三大宗精英弟子,和尋常散修間的差距。即便修為處在同意境界,也根本就
是天與地的兩方存在。
一切都是電光火石,下一瞬,兩道劍光便已帶著一往無前的威視,狠狠向著風月國皇帝的頭顱以及心臟刺去。
只是……
望著近在咫尺的風月國皇帝,吳為和張建所化兩道劍光卻是再難寸進絲毫。前方就好似有一道堅韌的無形屏障,自己二人用多少力,便會有多少力量還之己身。
在兩人的注視下,眼睜睜望著風月國皇帝,將他那染血的食指,摁在了手中的血色羅盤之上。
劍光在長久的遲滯之後,被那層無形避障相繼反彈而出,現出了吳為、張建二人的身影。
“糟了。”兩人同時暗道不妙。
視線之中,風月國皇帝手上血光大作。其右手依舊按在那羅盤之上,隨著血光的越發熾烈,他的臉色卻是漸漸蒼白,直至,煞白如紙。
“那羅盤,在吸他的血。”
吳為、張建二人互視一眼,體內修為運轉的同時,便欲再有所動作。可一瞬,他們便驚訝地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哈哈哈哈!”風月國皇帝笑著,陰測測地笑著,可不時便笑得肆無忌憚。
自己什麼時候在三宗面前笑得如此暢快過,“你們……今日,便都是眹的祭品……祭品,哈哈哈哈!”
隨著身上血液不斷流逝,風月國皇帝身體也漸漸乾癟下來,面色慘白猶如厲鬼。可他卻依舊笑著,笑得前仰後合。
……
與此同時,風月城外。遮天的雨水將黃沙浸溼,卻帶不起絲毫的積流和漣漪。風白素站在一個緩坡之上,她依舊是那身樸素的黑裙,黑眸、黑髮,沒有任何多餘的色彩,卻渲染出了這世間唯一的顏色。
素白的手中握著一個香囊,鼻尖隱隱還殘留著其百合花的味道。這是臨行前孃親送給她的,可她,已經不是她了。
轉過頭,那裡,是風月城她最後安置母親的方向。
風白素閉上眼,手上五指用力,霎時,什麼從指間滑落,隨之而來的,是掌心處傳來的一陣空落之感。
睜開眼,黑色的瞳眸之中死寂依舊,無人知曉少了些什麼,又多了些什麼。
她是極暗聖女,一直都是。揹負使命而來,而風白素,只不過是她在完成這一使命過程中的一個身份罷了,僅此而已。
仰起頭,望著那雨幕後的漆黑。如信徒般的狂熱漸漸浮現在風白素臉上。
“萬萬年的佈置和等待,今日終將迎來結果。”
玉手一翻,手中便已無聲多出一把剪刀。剪刀樸實無華,表面絲絲鏽跡浮現,與尋常人家的剪刀並無什麼二致。
一手握著剪刀、一首掐訣,風白素向著地面一點。
沒有任何徵兆的,道道黑光從地下浮現,縱橫交錯間綿延無盡,不知延伸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