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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煉歐陽

冬季的朝陽,總是伴隨著冷風,映照在兩旁的低矮灌木叢內,將厚厚的濃霜都削去了最後殘存的冰韌。

“出來吧。”鬼煉厲聲說道。

顏慕白現身道:“前輩,晚輩不是故意要跟著你的,只是昨夜聽你二人談話,提到了您彷彿與人有個十八年的約定,家師亦然,我這才....”

“前輩?把女子叫的這般老,你師父就是這麼教你的。”語氣凌然,卻纏了幾絲胡鬧的氣息。

顏慕白一愣,沒有料到眼前女子竟然來此一出,當下抱拳歉意地說道:“前...不是,是姑娘。”

鬼煉噗嗤一聲捂嘴笑道:“姑娘,這兩個字我可不敢當了,我如今都三十又六了,若是都能被人稱作姑娘,那豈不是比你師父低了一輩去,我可不幹。”

她忽的腰桿挺直,轉身背對著顏慕白斥道:“再不跟上我,就見不到你師父了。”

顏慕白急忙邁開雙腿追了上去。

“那...那個請問您,我師父現在身在何處呀?”

“我叫歐陽櫻,你還是叫我做櫻姨吧。”

“是,櫻姨。”顏慕白趕緊抱拳喊道,口中唏噓松了一口氣,鬼煉笑笑道:“你跟你師父還真像,對女人都是一樣的拘謹。”

顏慕白心中疑惑,徑直問道:“櫻姨與我師父相識很多年啦?”

此刻颼颼的冷風呷著晨陽之光,冷冽伴隨著華彩,微光挾持著凜寒,她的雙眸瞬間仿若跌入了深海虛谷之中,遠的沒有了邊際,“是啊,快二十年了,當年我們六人還在執劍山莊飲過茶,比劃過武功,如今一晃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

“執劍山莊?”

“對,我跟你師父,蘇兄和白霜姐姐,還有...”她轉頭看了看顏慕白,沒有繼續說下去。

顏慕白抬手為她擋開一束寒風捲起的枯枝,說道:“櫻姨,這風越來越大了,咱們尋個地方躲避一下吧。”

鬼煉眯著眼睛向前看了看,反正也不遠了,倒也不必著急,指著前方一間房舍說道:“就在此處吧。”

二人推門而入,進了一間荒屋,仔細一瞧,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樣子,梁間窗幾蛛絲處處可見,桌椅門板也塵厚破舊,二人一邊細細檢視,一邊抖落掉自己衣衫的塵土,又抬手去整理好自己的儀容。

鬼煉看他拿出汗巾,低頭想了片刻,又放了回去改用手掌將凳子擦乾淨,伸手請道:“櫻姨請坐。”

她心中想了片刻,抬腳走過去,了然於胸地笑道:“怎麼?這汗巾是心上人送的?”

顏慕白臉上一紅,腦海中浮現出當日自己為蘇綠幻擦拭,她含羞低頭的樣子,心中頓時溫泉一般淌過,驅散了渾身的嚴寒,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坐了下來,將火破輕輕置於桌上。

鬼煉斜眼瞧了一眼,伸手將火破拿起,刺啦抻了開來,笑笑道:“我早該想到的,這汗巾是蘇家那位幻兒姑娘送的吧!”

眼看心事被猜中了,可仍然負隅頑抗道:“並不是。”

“但你的心上人卻一定是她對吧?”

顏慕白驚奇道:“櫻姨怎麼知道?”話剛出口,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此話答的太快太冒失。

鬼煉笑笑,眼中百柔纏織,回道:“不然這火破是絕對到不了你的手上的。不對,應該說回不到你的手上。”

“你說是回到?這火破劍之前跟我有關係?”鬼煉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輕咳了一聲,臉色頗有些不自在,仿若錯話從口中說出一般,頓了頓將頭轉到了另一側。顏慕白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繼續追問道:“櫻姨,您若是知道什麼,請一定告知於我。”

鬼煉充耳不聞,眉頭皺了皺,依然沒有言語。

顏慕白心中頓時仿若千萬只螞蟻在爬,一口氣提不上放不下,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站起身來在屋裡踱來踱去,著急地說道:“櫻姨,你不肯告訴我,是不是因為.....因為...他是殺死我父母的仇人?”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戰慄而又恐懼,既想求的真相,又怕這真相正如自己記憶中那樣。

他害怕這個答案,眼看著鬼煉轉過了身,朱唇將啟,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伸手從桌上抓起劍就向著外面走去。

“這火破是聘禮!”鬼煉急的喊了出來。

顏慕白忽的一下,心中彷彿塌方了一大片,他害怕的答案並未如期而至,反倒平添了新的費解,他停住轉過身子問道:“什麼聘禮?”

鬼煉站起來走到他身邊道:“這火破原本就應當屬於你,應該確切地說,是屬於你的父親,十七年前你才五歲吧,跟著你父親在執劍山莊做客,蘇兄那時還未繼承山莊,他的夫人,我喚她做白霜姐姐,當時剛剛有了身孕,我還記得你才這麼大。”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比了孩子般的高度,眼中柔的幾乎化成了水,“你當時正在玩水,見了白霜姐姐那個開心,跑過去抱住人家說你想有個小妹妹,白霜姐姐還打趣你:‘你這麼喜歡小妹妹,乾脆等她生出來給你做媳婦怎麼樣?’你猜你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她說著說著,突然調皮起來,亮晶晶的雙眸盯住顏慕白,一副看熱鬧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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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慕白聽到此處,心中撲撲跳了起來,他沒想到鬼煉就這樣將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以這種戲虐的方式說了出來,自己雖然沒有任何印象,但這件事既涉及到了蘇綠幻,他的一顆心瞬間彷彿在這大風乾冷的夜晚暖了幾分,有些尷尬,有些羞澀,可終究搖了搖頭。

鬼煉笑道:“你說好呀,好呀,就讓小妹妹做我的媳婦吧!因為如此,所以兩家當下就結下了這娃娃親,當日你父親便承諾,他日孩子生下來就用火破作為聘禮和賀禮。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等到你師父將火破劍真的替你送出去的時候,你那會都七八歲了。”

顏慕白忽的正襟嚴肅道:“那會我已經到了無憂島了。”

“是,所以這聘禮還是你師父替你送的呢。”

顏慕白聽完這件事,也不知真假,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怎麼...師父沒跟我提起過。”

鬼煉看他神色緩和了一些,笑了笑,伴隨著笑容斜著抬了抬下巴,有些倔強的淡漠,“只因這樁婚事牽扯到你的身世,若是提及,怕你定會追問,你師父這才絕口不提吧。”

顏慕白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堅定地說道:“是的,我定然是要追問的,我的父母是誰,他們是不是死在九萬大山。”

鬼煉微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可以這樣說。”“那他們叫什麼?”鬼煉慢慢踱步到之前的座位,坐了下來,眼中突然起了一層迷霧,跟她爽朗淡然的性子很不相符,“我只能告訴你,你母親是姓顏的,她叫顏嘉。”

“我跟我母親姓!”顏慕白驚詫道。

“是。”

“是...是我父親不認我?”

“當然不是,你父母當年是堂堂正正的結合。”

顏慕白心口突起的恐懼稍稍去了些,他走過去,坐下來繼續問道:“我父親呢?”

“我不能告訴你,如果你非要知道,不如去問你師父吧,反正再過幾個時辰,等風勢漸弱,咱們出城就能見到他啦!”

顏慕白長籲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心道:“這個櫻姨看來就是師父等了十七年的那位心上人,既然問不出我的身世,想來是師父早有囑託,也罷,那我問問執劍山莊總可以。”想到此處,他說道:“櫻姨,你認識我師父,又曾經與執劍山莊相交,怎的?”他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鬼煉道:“怎的卻入了神鬼門?”

“是。”

“我不是後來入的神鬼門,而是從一開始就是神鬼門人。”

顏慕白很是吃驚,按照她的說法,他的師父明知對方是魔道之人還與之相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心中對他那個不著調的師父更加敬重了幾分,同時也對面前這位鬼煉有些微微佩服,對方坦坦蕩蕩,既沒有為自己身份遮掩,也沒有因為這個身份而有任何自卑或是自大,就好像那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個身份,毫無特別之處一般。

“剛剛那位鬼灼與我並無血脈,只是自小一起長大,又關係很好,這才這般喚他,我跟鬼煞、鬼灼原本是九萬大山腳下一個漢人小村落裡的孤兒,因為受盡苗人欺負,這才投奔了神鬼門,後來我們三人漸漸長大,功夫也越練越好,漸漸在門中有了今日的地位,其實功勞都是他們二人的,我不過是佔的他們便宜,這才風光無限,當年與你師父相識後,便不想過這般打打殺殺的日子了,只是退出寒門,談何容易!”她的語氣生硬且泠然,仿若充滿了深深的恨意。

“那我師父當年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神鬼門的人?”他求證道。

“自然,我從未隱瞞過,你師父一向自命不凡,才不會在乎旁人的眼光。”她語氣陡然轉為戲虐,連眼睛裡都盈滿了笑意,“他可是號稱我行故我在的獨行大俠,只是後來...”她有些猶疑,話鋒一轉道:“當年我們六人關係很好,曾經晝夜飲酒比武,心存抱負,想要憑我們幾人之力,換的武林太平,哼。”她嘲笑地哼了一聲:“真是天真之極!只是當時並未這麼覺得,總覺得真正的俠士就如該如我們這般,劍斬不義,鋤強扶弱,行走於江湖,相攜於江湖,什麼正道,什麼鬼門,統統都可以罷手言和,共享太平!只是後來恩仇糾葛越來越甚,漸漸都失了最初的責任和初心,雷池之地那條正邪之線畫的也越發涇渭分明。”她的眼神充滿了無限的哀怨,若是此刻烈酒在旁,定然要酩酊大醉一場一般。

“您瞭解蘇莊主嗎?他為人如何?”顏慕白低著頭,聲音有些低沉。

“蘇大哥品行高潔,跟你師父一樣從未有過門戶之見,待人赤誠,以人品分善惡,不以正邪劃白黑,離開執劍山莊時,蘇兄還送了我們姐妹二人一人一把白虹劍,喏,就是此劍,你也是看到此劍才願意相信我的吧?”說著將白虹劍置於方桌,顏慕白點點頭,隨手拿起,抻開來看,只見劍柄上赫然燙著“氣吞虹蜺”四個大字。

他心道:“如此好的寶劍,若然不是真的知交好友,只怕也不捨得贈送,看來這個蘇莊主確實是對門戶之見沒那麼堅持,不似一般人那樣拘泥狹隘,當年正邪幾乎勢如水火,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不懼情勢,與人相交只看人品,倒是很讓人佩服。”

她笑笑盯著門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空說道:“要下雪了。”過了片刻,果然如白色碎花般的雪花揚撒,紛繁飄落而下,不一會門外的枯枝落葉上面就覆滿了厚厚的一層,似舞如醉,悠悠盪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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