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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蟬(二)

八音洞一隅有道小小的閘子,閘後一岔路羊腸,直走到頭,有道小小的豁口,自豁口而出,一平坦小路自上而下,一路直通密林,那小小的林子蜿蜒曲折,一路盤到了懸空峭壁。

一撮又一撮濃蔭,遮天蔽日,面前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谷。此處水流充沛,山間植被蔥鬱茂盛,放眼望去,竟連這駭人的深谷都是一片洗眼的碧色。

而在這深谷之上,小小的密林與對面的一排排齊腰洞穴,卻能暢通連線,原來最顯眼的那口洞穴前,有條石橋驚險連線,也不知是天然之塹,還是人工鋪就,險之又險,走在上面向下一望,恍如騰雲於高空翔飛。

兩個約莫十八九歲的門中弟子,著一身黑色短打,正在石橋上寸步挪動,後面那人單手提一食盒,整個身子繃直,仿若一棵直挺的林木,白淨的雙頰,卻爬滿了密麻的短硬鬍鬚,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美感,他神態極為緊張,不時地停下瞧瞧前方領路之人,見他動作十分熟練,顯然是平日裡做慣了的差事,他吸口氣繼續向前移去。

前面那人許是怕他緊張,故起話題說道:“哎,也不知近幾年門中是怎麼了,各位鬼主接連出事,對門中事物不聞不問也便罷了,眼下各路江湖莽子齊齊聚頭,向著此處進發,已公然打了旗號,可門內仍然平靜地像是一碗溫吞開水,也沒見寒主將門中散落各處的七十二洞領召回,難不成我們竟要做那甕中...那什麼嗎?”

說話的叫做承四,是八音洞專職伙食的小弟子,同他一起送飯到此的是前兩日新收上來的苗家小哥,叫做阿朗。

阿朗神色驚慌地從石橋上一步步勻著步伐,不敢焦躁,也不敢答話,待過了最狹窄的那處,他暗暗松了口氣。

他來九萬大山的時日不長,縱然有些功夫傍身,但此處是萬丈之高的一座天塹,悚動怖怕,他自覺功夫還不到家,也不敢像承四那般側身說話,雖過了最驚險之處,依然後身脊柱挺立,活脫脫一條人形樹幹。

他平復一下心口如拈動算盤珠子一樣的噼啪聲,老實回道:“我剛來不久,聽聞此處可以修煉神功,我父母沒了,想著自己孤身一人也是處處支絀,受人欺負,還不如賭一把來此處尋個機緣。這幾日也四處打聽了一番,聽聞是秋主要承了煉主的尊位,她早些日子在鉛華洞日日閉關練功,想來此次正道人士尋上山來也逃不了便宜去,由她帶領,定能帶我們有所建樹。”

承四啐了一口,道:“能有什麼建樹,吶,裡面這個,不就是她不聲不響養在此處的小白臉,時不時地便要過來看看,這還是荼主的親閨女呢,我瞧跟荼主一樣,是個為了男人不惜與親人反目成仇的下賤性子,能成什麼氣候!”

想到‘小白臉’三個字,阿朗一曬,這短暫的放鬆險些讓他左腳踩中了右腳,不由地一個趔趄,急忙收回放縱的神思,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重新站穩。

他眼珠向左,竟瞧到了左鬢角有了細細的水珠,也不知是驚汗,還是水霧。承四說話頗為大膽,他不由得渾身打顫,又聽到自己頸處咯吱作響,耳邊似有颯颯之聲,仿若從後方傳來,他抬頭一掃,只見白霧環繞,前方密林倒是無人。

突然耳後下方一涼,幾顆凝珠滴落在他裸露在外的細長頸上,涼如冰絲,那冷意如毒氣一般直往心裡鑽去。他咬緊了牙關側身向後望了一眼,什麼也沒見到,頓覺自己有些疑神疑鬼,心中暗自松了口氣。轉身之際見腳下萬丈空谷,雙腿一軟,差點隨著翱翔的鷹隼跌入深淵,躊躇片刻終於站定,伸手抹了抹額間細汗,引了另外一個話題道:“聽聞前兩日有一女刺客直接上了兀鷲崖。”

承四身手顯然靈活許多,只見他整副身體依然是向前的姿勢,卻甚為輕巧地將頭向著左方一轉,正好雙目與阿朗斜對上眼,輕鬆地回道:“哼,兀鷲崖是什麼地方,我自從來了這,只上去過一兩次,寒主常年在碎骨窟閉關,整個崖上幾乎寸草不生,也不知是這神鬼錄寒氣逼人,還是氣候太過無常所致,凡上去的人下來後,無一不得大病一場,那刺客能得手才怪。”

阿朗道:“想來那鬼伯定然神功蓋世了。”

“要稱作‘寒主’,這鬼伯是他的尊位,那些江湖蠻子總是神鬼神鬼的叫喚,我們門中人雖不忌諱,但也都喚作‘主人’。”承四對寒勳倒是頗為恭敬,不似其他人眼中只有鬼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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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四想了想又道:“我來這之後就沒見過寒主幾次,前幾年神鬼殿上還能聽到他的聲音,這幾年,竟是連聲音都聽不到了,神鬼殿他也不來了,門中一概事務都託給了煞主。”

阿朗‘咦’了一聲,奇道:“聽到聲音,見不到面嗎?”

承四道:“寒主早年間臉上受過大傷,聽聞是被山中厲鷹抓碎了面相,所以都是面覆黑紗,來神鬼殿時更是謹慎,大多數時候都是坐在後殿,與正殿隔著一扇輕薄的門板,所以只能瞧個大概,看不大真切。”

阿朗‘哦’了一聲,神色有些死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承四又道:“說到那小白臉,我瞧著那人日日打坐,臉色卻一日比一日泛白,怕是這練功循了岔路,活不長了。”

此處雖然濃蔭,但因此天塹所在,地方不大,所以來此處的人本就不多,而此刻朝飯時辰剛至,他二人從半山腰的山洞送食而出,倒也不怕遇到攔路之虎。

阿朗道:“這也說不好,昨日我來送餐時,他臉色固然白的瘮人,但精神卻好,今日再見,本泛著霜白的唇瓣好似多了些血色,眼下烏青也褪去不少,可見這功夫邪門地很,不見得這麼快便能送命。”

承四點頭,想著畢竟自己武功低微,江湖上能人甚多,自己一時看走眼也是有的,又想著阿朗的話,這小子一向眼光獨到,他心中更信服幾分,又尋思下次送飯用不用在裡面放些佐料,好逼迫那人傳授自己一招半式,可又怕那人被自己藥死招致大禍,或者被自己藥不死告一大狀,思來想去頭都大了,也沒個結論,而兩人已經順著那狹長的小道轉回了八音洞,他猛一回神,急忙扽住阿朗一角衣袂,輕聲喚他,阿朗抬眸一看,不由地周身一震,慌手慌腳將頭上大很多的帽子向下壓了壓,又伸手按了按臉上濃密的小鬍子,這才彎腰屈下了身。

只聽得看守大閘的那位領班,語氣諂媚地說道:“秋主又要去華嚴洞嗎?早晨露重,可得仔細!”

秋影安眼光一乜,卻落到了阿朗身上,異色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木訥的阿朗耳根瞬間紅了,承四見狀急忙替他回道:“秋主,這是山腳下望村的苗人小子,剛收上來的,性子靦腆,不太會說話,這還是第一次見門中的大人物,您多擔待。”

秋影安‘哦’了一聲,挑挑眉:“許是我認錯了,你們送完飯了吧,那便離開八音洞吧,下層芙蓉洞的計洞領剛辦事回山,聽聞你手藝不錯,去給他做幾個小菜去,你二人一起過去吧。”

承四急忙應聲,拽著阿朗急匆匆出了八音洞。

這位年紀尚輕,滿臉卻長滿碎小鬍子的苗人阿朗,便是執劍山莊五弟子---紀楚。

紀楚走出八音洞後,長長吐了一口氣,承四見他這般沒出息,不由地笑罵道:“還說要練神功,這才見了一個大點的人物,就給嚇成這般,也不知你的豪情壯志這會子都到了哪裡?”

紀楚笑笑,不置可否,跟著承四從山路盤走下去,向著芙蓉洞行去。

一路雙拳握緊,思考著:“總算知道顏師兄被關押的位置在何處,可怎麼才能救他逃出生天呢?”

他眉間隱隱蹙著,“也不知那名女刺客究竟被關押到了何處,是不是同道中人,能不能聯手協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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