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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棲霞(四)

謝安的正妻劉氏剛得到訊息,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來了,謝家的中饋在她手中已有二十多年,從未出過這般差錯。

她初嫁謝安的那幾年,謝安還是一個隱居山林的閒散之人,是個只知遊山玩水,與友人一起吟詩作對抑或是清談玄論的世家子,劉氏上無蠻不講理的公婆,下無需要應付的官宦人情,這樣的謝家,自然是很好打理的。在那最悠閒的日子裡,劉氏還曾指著別的達官貴人的車馬,取笑自己的夫君說:“大丈夫難道不想富貴嗎?”

誰知之後沒多久,謝安就走入了權力的中心,很快把謝家帶到了權力的巔峰。那時候的謝家,車水馬龍,靠劉氏一個人也管不過來,幸而宰相謝安位高權重,又極得皇帝信任,旁人奉承劉氏還來不及,又有誰會為難她?為著諸如此類的原因,劉氏雖是掌管謝家中饋二十餘年,卻還真沒有面對過這麼驚險的場面。

她是個外剛內柔的人,時人眼中她是個不許謝安納妾的“妒婦”,萩娘卻能夠理解她作為主母和一個母親的心情。為了那些毫無意義的虛名而用家庭的安寧和睦作交換,這樣的“賢惠”實在是十分愚昧。

劉氏見自己的夫君和兒子都安好,不由得心情一鬆,卻還是忍不住撲入謝安懷中,緊緊地抱著他哭了起來,她性格純真率直,謝瓔的性格完全得了她的真傳,此時周圍還有殷管家以及幾個家僕,她也並不避諱,抽抽噎噎地哭個不停。

謝安十分瞭解他的妻子,並不以為仵,他溫柔地抱著劉氏,低聲地安撫著。謝琰似乎很習慣這樣的場面,並不上前勸解,而是悄悄地帶著僕役們退了下去,只留了十幾個健壯的家僕把守著門戶,防著還有第二次暗算。

謝琰的侍從墨兒引著兩人來到已經佈置好的寢室,萩娘打量了一番,只怕這屋子也算是整個寺廟裡難得的窗戶嚴密完整,沒有損壞到不能用的好屋子了。窗帷和被褥都是謝家自帶的,十分乾淨整潔,屋子裡甚至還薰了香,只是在外借宿一宿還弄得如此講究,萩娘不由得腹誹起萬惡的舊社會來,實在是鐘鳴鼎食,太養尊處優了呀。

今日奔波了一天,晚上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謝琰實在是累了,他上塌坐下,疲倦地吩咐道:“隨便弄些吃的來吧,別弄太複雜的,快些拿來是正經,可餓得很了。”

墨兒瞅了一眼自家郎君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文虞和蘇合兩位姐姐已在旁邊的屋子裡安頓下了,今晚值夜的安排……?”

萩娘這時才想起來一個問題,自己現在算是謝琰的婢女,是個下人,總不能單獨給她安排一間屋子,而自己跟謝琰一個屋子……這也太引人遐思了,她需得避嫌呀。

於是她連忙對墨兒說道:“我的奴婢們都安頓好了嗎?我去和崔媽媽他們住一起吧。”

墨兒不敢擅自帶她過去,只說:“都安排好了。”又看著自家主子的眼色。

謝琰對此充耳不聞,一本正經地吩咐道:“讓她們都安心睡下吧,這裡有人服侍著了。”

萩娘正要反抗,謝琰輕輕滴按住她的嘴,說道:“你不是還有事要問我嗎?”

是剛才那位殷管家的事,萩娘忍住了氣,待墨兒下去了才說道:“我是覺得剛才那位管家的舉止甚為怪異,一般人聽說有刺客,都會以為是有人用刀或者別的什麼近身的武器來刺殺的,而且攻擊的物件是誰也並不確定。而那位殷管家,一進來就直奔你父親,還十分準確地問謝相‘有沒有中箭’,若他不是未卜先知,他怎會知道刺客攻擊的方式是冷箭?就算是我們就在邊上,都不能這麼快確認暗器的確是短箭,而他倒像是脫口而出。”

謝琰皺起眉頭,他思索道:“說不定是因為外面都是人,刺客不可能走進來而不被發現的關係呢,或只是他推測的,這也不是不可能。”他心裡彷彿十分不能接受殷管家會害自己父親這種事情,繼續說道:“殷管家是我父親當年在東山的時候救下的一個孤苦少年,當時他父母雙亡,為求過安定太平的日子,獨自流落到江東,當街賣藝為生,在被差役追打的時候,我父親親自為他說情,還讓他來我家當差。他是從小看著我哥哥和我長大的,若要加害我父親,早有無數的機會,又何必要用什麼暗箭?”

萩娘一時也想不明白,她說道:“雖則如此,人心易變,最是難測。就算你不想去懷疑他,為了你父親著想,我勸你還是派人盯著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有什麼異常。如果只是一場誤會,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也就一笑了之,無傷大雅,若真有什麼不對的,早早防範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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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點頭,笑著看她,誇她道:“我的萩娘真是蘭質蕙心,只是夜色已晚,還不快快上塌來為我暖床?”

萩娘白了他一眼,說道:“還請郎君自重。”

謝琰故作詫異地問道:“怎的我就不自重了?奴婢為主子暖床是正經差事好嗎,萩娘你想到哪裡去了?”

這傢伙甚是可惡。

此時墨兒端了吃食來,雖說是“簡單”的食物,卻也滿滿地鋪了一托盤,一個撈汁冷盤,一個蔥香雲絲,一個雞丁一個肉片,一碗絲瓜湯,甚至還有一份甜品:紅棗銀耳燉雪梨。銀耳是當時十分貴重的吃食,非公卿人家是完全吃不起的,萩娘自從穿越來了就沒再吃過這東西,一見不由得十分歡喜,說道:“居然這裡也有銀耳。”

謝琰見她的目光垂涎欲滴地盯著那甜品,不由得笑了出來,於是吩咐墨兒“再去盛一碗來”,又問萩娘道:“‘銀耳’?可是說這白色的‘雪耳’嗎?”

原來古代這個叫雪耳。

萩娘尷尬地咳了一下,掩飾道:“是我說錯了。”

那幾個小菜量雖然不多,看上去卻十分精緻好吃,聞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萩娘也不與謝琰客氣,端起那銀耳羹吃了一口,軟香嫩滑,比之前世的不知要好吃多少倍,她十分喜歡,不由得不顧儀態地連吃了好幾口。

古人事事都有禮可依,即便只是用餐也有許多規矩,特別是公卿之家,同一個菜按禮儀是不能連吃的,會顯得十分有失莊重。

雖然謝家並不特別講究這些虛禮,只是謝安謝琰這樣的身份,經常外出飲宴,對於一些禮儀儀態已經是深入骨髓,自然而然就會遵守,見到別人的失禮立刻就會有違和感。謝琰見萩娘吃得香甜,卻並不去掃她的興,自己也拿起碗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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