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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夜色盡

壽宴的初夜,夜已深,蔚藍湖畔的白色雪花飄落映著天上的皎月。

湖上的新歌舊舞換了一批又一批,龐大的迎賓宮殿籠罩著數萬人、妖的身影,晚間的篝火忽閃忽閃,那萬千樓宇的窗戶對著中心的湖面盡皆開放,無數的人、妖趴在窗戶邊看著那湖心亭上爭吵的人妖兩派,嗑著手中的瓜子。

湖上的燈光閃爍,李兮和三胖兒靠在湖邊的走廊扶手上,兩個身穿道袍的胖瘦青年抖著腿磕著手中的瓜子,看著前方湖心亭上的熱鬧,還抽空開啟了書院的八角印加了個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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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這小王家來的人有點少啊。”

“廢話,這裡可是金烏島,妖族聖地,肯定梧桐嶺屌一點啊。”

“好歹都是書院的學生,要不你去幫小王一把?”

“我?”

三胖兒看著身旁李兮真摯的目光愣了愣,掃了一眼前方湖心亭上正在大打出手的梧桐嶺和人王殿的人妖兩脈,亭外湖面上的金烏族嫡系守衛勸架忙得焦頭爛額。

“好啊。”

突然笑著點了點頭,胖子將手中的雞腿咬在口中,對著手中書院的八角光印一頓操作。

只見胖子手中的八角光印白光一閃,瞬間將前方湖心亭上的畫面印刻了下來,傳輸到了八角光印的聊天框中。

“親愛的三胖同學,編號9038******386,您的餘額已不足,請及時......”

“咳!咳咳!!額!咳......”

“充值......”

“恭喜您成功開通影象資訊傳輸服務,第一月可享受八十靈石九折優惠,開通年費更有上課免費簽到等更多驚喜哦......華清移動,屠龍寶刀,點選就送,謝謝您的光顧......”

“搞定!”

一臉新奇地看著三胖兒花裡胡哨的氪金操作,李兮雙眼明亮嗑了嗑手中的瓜子。

“這啥意思啊?!”

“還能咋地啊,我幫小王去書院搬救兵啊,看,他被一群妖族的大老爺們兒圍毆的畫面,我都發送到書院的新生群裡了,夠意思吧......”

湖邊的角落裡,一胖一瘦兩青年倚靠在走廊的欄杆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看著前方漸漸暴動起來的兩方人馬,突然開始止不住地狂笑。

“哈,哈,吼~吼......”

“果然是畜生啊你,啊哈哈,吼吼,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啊哈哈,哈哈,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

“我得走了,走了,不能再看了,沒什麼意思。”

捂著肚子對著一旁的胖子擺了擺手,李兮捏了捏嘴笑得有些臉疼,撐著扶梯順著走廊向著前方不遠處的殿宇走去。

“唉,別啊,你去哪兒啊......”

看著前方漸行漸遠的青年身影,三胖兒臉蛋兒上的肉顫了顫,有些掃興。

“那你走的時候叫我啊,一起回書院去,我再看會兒......”

對著李兮搖了搖手中的雞腿,一百六十斤的小三胖兒轉過頭來坐在走廊欄杆上變態般地痴笑著,對著手中八角印上新生群裡的評論不停回覆。

“行行行,明天下午叫你。”

打了個哈切伸了個懶腰,李兮走在走廊上穿梭在擁擠的賓客間,拿起一旁餐桌上的酒壺隨意地飲著,一旁走廊下的假山石縫裡,一男一女聳動著白嫩的身體苟合在一起,淡淡地掃了一眼,李兮跳下走廊向著假山後的小樹林走去。

迎賓殿宇後的小樹林夜深幽靜,白色飄飛的大雪迎著天上的皎月照得賓堂之間有些明亮,路過一旁的假山,李兮提著手中的酒壺在雪地上留下一趟淺淺的足跡,晃悠著身體向著那樹林深處走去。

嘴角的清酒灑落在雪地上,周圍的金色小扶桑林木高聳幽深雅靜,李兮舔了舔嘴邊的酒繼續向著遠深處走去,快到了樹林最漆黑的盡頭,離得賓客眾人和金烏族的守衛越來越遠,突然有一個人形色匆匆地從幽深林中衝了出來,飛逝的黑影一瞬之間劃過李兮的左手邊。

握著手中的酒壺愣了愣,李兮看著自己冰冷的左手,向後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行刺之人黑色的夜行衣在白色的大雪下顯得格外醒目,以秘法矇住的臉擋不住李兮二十多年的天眼通,閃爍在林間枝頭轉瞬間便沒了蹤影。

嗅了嗅空氣中淡淡的甜腥味兒,李兮飲了口酒,轉過頭來繼續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在那樹林最黑最深處,一座陰石構建的小型陣法漸漸被天邊飄飛的大雪籠罩,細小的靈力透過陰石上覆蓋的雪隨陣流轉,一個顫巍巍的酒鬼搖晃著腳步漸漸走到了那封禁陣法的跟前。

看著腳下位列四方的小封禁陣法,陣法中央的金烏屍體沒有了平日裡處事的人形模樣,血色的翅膀被人拔掉了羽毛生生裸露在外,頭部鋒利的喙被人撕開裂成兩半,原本可能百十丈的屍體被這陣法生生熬煉成如今七八尺的模樣,還封閉了死亡的波動,封閉了外界對這屍體的感知......

眉心靈海中的金色小杵飛出來落在手中,李兮看著腳下四四方方半掩在雪地下的陣法,頭頂一朵血色的妖豔蓮花緩緩浮現,眾妙融道的力量加持在手中的佛杵上,李兮對著身下的法陣一錘砸了下去。

破開了身下眾妙級別的封禁,掌中的佛光化作一團金色的火焰靜靜飄動,落在了陣中央的金烏屍體上,天邊的大雪紛飛飄落,銀色的光照不進這林中最深處,李兮靠在一旁的樹腳下一口一口飲著壺中的清酒,看著那火焰中屍體上被一點一點熬煉著的金烏精血,平靜的臉有些冰冷。

半壺酒將盡,將那屍體中的精血裝進了腰間跟隨了自己四年的酒壺中,緩緩封閉了壺塞,李兮站起身來向著身後小樹林的出口走去。

......

在那遙遠的神話時代,金烏一族曾迎來過史上最輝煌的一幕,一族雙半神,鳥生三足,立於陽上,那千年萬年甚至億萬年的神話時代,有史書記載的無敵神祀也未曾滿二十之數。

那金烏一族曾輝煌到什麼程度呢?

在那遠古諸神隕落的神話時代,人族古天庭覆滅,妖族天庭當立,聖衍時代與神話時代中間曾夾雜過一段無比黑暗的歲月,後世之人多稱其為半神時代。

很少有人族的史冊去記載那段苦難的歲月,因為,那段悠長的時光,是妖族的天下,人,生為奴僕。

妖族天庭的輝煌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而那段輝煌到極致的妖族歲月,卻也以妖庭雙帝被洪荒十二祖巫擊殺結束。

那曾經兩位妖族天庭的帝,法力通天徹地的妖皇帝俊,執掌著通天地玄黃的至寶河圖洛書,恨不相逢當年人族天帝的東皇太一,生為三足陽獸,棲息於湯谷扶桑之上。

那生在日落湯谷的扶桑神樹,曾是妖族神皇安寧息居的地方,遠古的東皇留下了後世的金烏一脈,並以金烏嫡系的血在那湯谷扶桑之上立下了無數的禁制,他似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想要自己的後人世代佔有。

也似應了遠古東皇的忌憚,那輾轉了整個神話時代的扶桑神樹,還有那扶桑紮根的日出湯谷,都在那妖族天庭與洪荒十二祖巫的一戰之下,碎落。

......

子時已過,深夜下的雪越下越大,銀裝素裹的金烏半島上丟失了往日的金色。

出了小樹林,站在中心湖畔,長長的走廊上人妖生煙漸漸稀少,只剩下盛宴後滿地的狼藉,那糾纏紛爭的兩路人馬早已散去,李兮靠在走廊前的柱子上望著對面仙木橫樑的殿宇,對著遠空殿上的人舉了舉手中空蕩蕩的酒壺。

越過了紅塵歌舞的寬闊湖面,順著那迎賓的殿宇一層層往上,在那隔空高百丈的獨殿窗臺前,依稀可見一白衣若仙的女子倚靠在窗前,靈動的雙眼朦朧似水,飲著葫蘆中的桂花酒,靜靜地看著遠空大雪中的明月,絲毫沒有理會那最底下湖邊靠在廊柱上的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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