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月與風交,薄霧朦朧,沒有璀璨星空,遠處的繁華燈火映著貧民區的寂寥。
清雅的小酒館裡,大門緊閉,停業的牌子放在外面。
二樓內室簡陋的房間十分乾淨,一張床,一張桌子,秀麗的梳妝檯記憶著往日女子精緻的妝容。
李兮盤坐在床板上靜靜地盯著膝下有些泛黃的木魚,其身後衣衫破爛的女子靜靜躺在床上沉眠到老,陳舊的地板夾縫中艱難生長著淨藍色的霧草,葉尖的迷濛霧氣在木製地板上凝結成霜。
《佛說罵意經》說:“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活十方天下人,不如守意一日。人得好意,其福難量。”
眉心深處一輪金色的漩渦靜靜旋轉滋養著心神,此刻卻有些紊亂,李兮收起身下的木魚望著窗外無聲的黑夜有些茫然,世上的因果緣由,既然做了,便永遠無法逃脫,這是真理,是佛語。
窗外的月光朦朧,帶著絲絲通透的薄霧,月華如水,灑滿了天光,窗外晴朗的天空,黑色的夜空有些泛紅。
呼嗚~
簡陋的小酒館上空,一道血色的漩渦緩緩凝聚,四杆血色的大旗在寒風中凜冽,無邊的血煞遮蔽了明月,像是天地初開,鴻蒙混沌。
天上,四個四五十模樣的中年男子衣袍飄動,身上的道力飄忽不定似勾動著天地間風雲的流轉,四朵虛無的花在其身後緩緩綻放,如同滅世的菩薩般。
玄關入法,眾妙開花。
四大眾妙包圍了天地的四方四角,透過窗戶看著床邊向著天外望來的青年,眼中帶著哀傷與憤怒,心如刀割,就是在這間惡毒的酒館,自己的子孫慘遭毒手橫屍街頭,白髮人送黑髮人,喪子悲痛何及!
“殺我子嗣,縱使千刀萬剮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孽畜!惡貫滿盈,當誅殺以慰我兒在天之靈!”
砰!
血色的大旗揮舞,轉眼間虛空暴動,巨大的血色龍捲隆隆壓塌了天際,破舊的小酒館瞬間被掀翻了屋頂,整個房屋在鋒利的風刃之中爆碎,被撕成粉末,天邊瓦礫飛舞,古樹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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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兮的身體瞬間被炸飛到了天上,身旁的桌椅化為灰燼,身後床榻上安息的女子被捲入空中,無盡的狂風呼嘯在李兮耳邊。
瘦弱的身體如海中的浮萍一般,在空中四處翻滾、撞擊,四象大旗呼喚風雨雷電轟擊在李兮的身上,炸開一片血霧,錚錚白骨在圓月之下閃著瘮人的光。
血色的大旗猛烈震動發出轟轟的雷鳴聲,天空中頓時風雷大作,一道絕世的電光對著李兮力劈了下來,毀滅性的力量撕碎了天穹!
轟!
銀色的電芒宛若大日轟然砸下,深夜的天穹在這一雷之下顫抖,呼嘯的狂風中濺起猩紅的血液,天空中散著四分五裂的身體......
天地間的顏色彷彿都在這一刻暗淡了下來,酒館樓旁蒼翠的大樹在雷電之下轟然爆碎,落在樹上女子蒼白的身影化作血霧濺在李兮蒼白的臉上,打著補丁的衣服沾染著猩紅的血肉灑落在李兮的胸前,呼吸漸漸停滯......
“咳......”
重重地摔在酒館的廢墟之中,空中飛舞的猩紅色碎布遮住了李兮寂靜的雙眼,慘白的牙齒在狂風之中崩落濺出鮮血,猩紅的胸腹猛烈的收縮著,李兮漆黑的雙眼漸漸變為死寂的金色,一根金色的小杵在眉心深處猛烈掙動著。
眾妙,玄關,一境之差,如山似海。
剝開臉上猩紅的血布,裂開的嘴角流淌著止不住的鮮血,李兮一手撐著地面抬頭看著天上如神的四人身影,平靜的雙眼被猩紅的血漿濺染的有些猙獰。
“呼......咳!”
“他們該死......”
死寂的夜空迴盪著李兮急促的喘息聲,李兮眉心金色的小杵急促地閃動著,天空中的四人看著廢墟之中仍未死青年心中怒氣更盛。
“找死!”
腦海中回放著兒孫臨死前傳來的畫面,四人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四杆大旗中央漫天的劍意在貧民區上空肆虐,遮天的古木被絞為粉碎,四道無匹的劍光出現在四人的手中,如天空中的雪月劃破天際,一瞬之間橫斷了身下殘破的地面。
銀色的劍芒縱橫在九天之際,殘破的酒館廢墟中央順著青年的身體裂開一道幽深的血縫,一道金色的光在血幕之中一閃而逝,逃脫了四人的雙眼沒有任何人看見,只留下地上一道血肉模糊不知真假的屍體。
酒館之上,如當初李兮斬殺自己兒孫一般一劍碎滅了一切,四人看著身下青年爆碎留下的骨頭血肉,帶著無盡憤恨轉身離去,大仇得報,但終人死不能復生,可憐我孩兒,天道不公!
……
呼~
閻都城外的亂葬崗。
靜靜地躺在地上,渾身的皮骨如同滿是裂縫的瓷器一般碎裂開來,李兮無神的雙眼看著身下黑紅色的泥土。
滿地的鮮血吸引著周圍的狼群,山林上空的圓月激發了狼群的血性。
身旁一枚金色的佛杵懸浮在空中綻放著溫潤的光,帶著李兮來到這裡,一點一點滋養著青年殘破的身體,李兮漆黑的眼眸一道道血痕裂開,猩紅的雙眼一片死寂,毫無生機,咔擦,空中傳來手臂斷為兩截的聲音。
“於諸眾生,恆起大悲。
求一切智,淨諸心海。”
世人常說,人性本善,世人生來都是好的,卻少有人知道,從前的“善”,沒有任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