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恩在城堡門口翹首以盼，他甚至都數不清這是入冬後的第幾個極晝了，也正如常年居住在這裡的領民所說的那樣，極夜持續的時候會隨著冬幕的來臨一次次縮短，至少上一次極夜就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聽說殿下又發明了新的武器，作為軍部首腦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參與試驗的首選人物。
至於那個幫助殿下打磨新式武器的匠人，聽說是被監管起來了，像之前路易斯他們配置黑火藥時那樣，城堡後院的工坊門口始終都有人把手。
榮恩對此毫不在意，甚至覺得殿下是不是有點掉以輕心，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只有不到一隊士兵看守，甚至都沒有讓護衛隊的騎士參與其中。
那天黑火藥試爆的場景以及後來抗擊魔獸時炸彈的威力至今都在榮恩的腦中盤旋，從來沒有武器可以帶給他如此強烈的震撼。
黑火藥被點燃瞬間所產生的雷鳴與衝擊力彷彿就是天神用來懲罰世間罪惡的刑具，甚至能與在天空肆掠的雷霆相比，這種力量本不是人類可以掌握的。
而殿下卻以個人之力，將幻想變作現實，讓一個普通人也具備了直面魔獸的力量。
如果換做王都那些鐵血作風的派系，參與者要麼被滅口，要麼就面臨終身監禁，當權者永遠不可能讓知道這種配方的人大搖大擺的與他人接觸。
更別提如今的殿下在黑火藥的基礎上研製出了更加精妙的武器，至少在通知到自己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要不要提醒殿下將那個匠人好好安排一下呢？在鬱金香家族長大的榮恩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淳樸耿直，多年來，他看過太多王國或者家族內的勾心鬥角，耳讀目染的都會沾染上一些小心思，只不過是他平時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在軍部執勤這段時間以前，他知道現在的邊荒鎮可不像明面上這麼風平浪靜，雖然暫時與冰原森林有了某種和平協議，但蠢蠢欲動的光明教會卻成為了要塞新的威脅。
雖然殿下刻意隱瞞了四公主與大王子躲藏在這裡的訊息，可四公主自從上任市政廳首席後，天天都在廣場邊上還沒竣工的市政廳樓房那裡轉悠，催促著工期，哪怕是不想引人注意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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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樣下去，邊荒鎮與教會的衝突恐怕始終在所難免，即使榮恩曾經也是信仰教會的天空騎士，可投身王族後的他在信仰與忠誠方面還是漸漸選擇了後者。
如果殿下的新式武器能夠進一步利用到黑火藥爆炸時產生的威力，那麼殿下必定會贏得與光明教會之間的博弈。
“這麼早就來了。”
榮恩思考間聽到聲音，抬頭看去，發現殿下正帶著那個還未見過的匠人一步步從城堡裡面走出來。
今天他的裝扮尤其簡單，隨著氣溫逐漸回暖，厚重的皮毛大衣也被封印在了衣櫃裡，一件簡潔的黑色上衣搭配著寬鬆的褲子，手上還拿著一根半人高的鐵管，似乎鐵管末端還有某種極為精妙的機關，榮恩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說試驗新的武器嗎？”榮恩左右四顧，並沒有發現像上次那樣參與進來的其他人物。
“是的，”伊凡晃了晃手中的鐵管，伸出另外一隻手，上面有幾粒金屬製成的圓形彈丸正搖晃著：“但這次我們三人就夠了。”
出於保密考慮，伊凡並沒有想過讓許多人參與其中，除了全程製造火槍的沃倫，他也只通知了榮恩。
說罷他又轉頭看向沃倫：“上次答應過你，只要這種武器試驗成功之後，你就可以正式成為市政廳負責兵器製造的官員，但前提是你得接受城堡對你的監管。”
“感謝殿下的仁慈。”沃倫喜出望外的說道。
這可真的讓沃倫有些意外了，他有從殿下口中聽到過這種在自己手中問世的武器的重要性，還以為殿下會秉承那些貴族在需要保密時的一貫作風將自己滅口，至少在暗月要塞，沃倫就知道不少這樣的例子。
可殿下還是履行了承諾，到底是他天性仁慈還是刻意營造的假象，沃倫有的時候真的很不能理解這個年輕王子的想法。
...
“我手裡的這玩意叫火槍。”
在城外的空氣上，伊凡將手中的鐵管平舉，雙手拖住後端木質的槍身，像騎士使用弓箭那樣瞄準著不遠處的樹幹。
榮恩在伊凡一路上的講解下已然明白了這種火槍的用法。
殿下右手食指勾著的那個按鈕連線著槍柄上的某個機關，一旦扣下，那個翹起的燧石就會重重的打在殿下口中的火門上，產生的火光足以引發事先放進去的黑火藥，然後將捅進槍管的那些金屬彈丸發射出去。
身為天空騎士的榮恩自認為很少有人會在兵器方面的見識超越自己，但那也是經過了常年累月的訓練和實戰才能掌握的技巧，能夠讓人在這麼簡短的時間內瞭解整個武器的使用方式，恐怕也有弓箭的上手難度能與之相比了。
下一刻，伊凡叩響了扳機，第一次開火的巨響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沃倫甚至有出現過半刻的呆滯，但很快兩人臉上便只剩下驚訝以及深深的震撼了。
隨著一陣青煙從殿下手中的火槍管裡冒出，榮恩急匆匆的跑到那顆寬度差不多有一人合抱的樹幹面前。
作為靶子的大叔樹幹上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小孔，金屬彈丸深深的嵌入在了裡面，黑黝黝的小孔甚至無法探查到其中具體的深度。
騎士把在地上找到一根細小的樹枝探進去，手掌長度的樹枝居然沒入了大半，這威力也讓榮恩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拍了拍樹幹，發現這棵樹那種因為其他原因而變得疏密的型別，樹幹間傳來的反震之力足以說明了它的硬度。
哪怕是血刃的那炳長弓到了這裡恐怕都無法將做到這種程度，換句話說，如果軍部的所有士兵都裝配有這種新式武器，那無疑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超越血刃的遠端打擊戰力。
唯一的弱點恐怕就是裝填速度了，看了眼殿下又在重複著將彈丸塞進槍管的步驟，榮恩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便，最多臨時搭配一名負責裝填彈丸的士兵在旁邊就可以了。
“殿下，這東西的產量如何？”榮恩開口問道。
“目前的話，只有沃倫一人能夠製作出來，”伊凡看了眼身邊目瞪口呆的沃倫：“差不多一隻火槍需要花費五天左右的時間。”
榮恩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氣，或許在內心深處，他還是保留著身為人類最強站立的那份騎士尊嚴。
他可以想象，一旦這種武器開始量產，那即便是街邊隨便一個拿著火槍的小孩都可能將一名騎士從戰馬上拉下來，這無疑會顛覆整個時代。
儘管火槍帶給他的震撼遠不必黑火藥爆炸時來得驚豔，但不可否認的是它仍舊是件非常恐怖的武器，如果那夜在面對魔獸時有這種火槍，說不定也不會有那麼多守夜人的隊員犧牲在當場。
而現場的伊凡無疑是最清楚火槍的問世所會帶來的影響，隨著這行事業的發展，他將成為這個時代熱武器戰爭的揭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