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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五郎八卦棍

天昭昭,萬法道。

自上古始天下萬民多有求索者,光怪陸離之事屢見不鮮,不少大毅力者掙脫凡軀,嚮往更高境界。後經多年演化,便有了這樣一群人。

這些人被常人尊稱為地脈客,食家國俸祿,保一方水土。凌駕於律法之外,可隨意誅殺平民百姓。

由於地脈客的人數極少,各國間紛紛爭搶,身份之謎也列為最高機要,不被常人所知。

上乾州,寒川城,川兒口腹地。

裸衣將軍本姓胡,是上乾州節度使的門客,平日裡好飲烈酒,昨日接到節度使的密令,領八百甲士早早的埋伏在此地,目標便是這一眾馬賊。

一拳斃命大黑馬,這等氣場自然讓一眾馬賊紛紛卻步。

說時間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胡將軍攔路片刻,八百甲士已經前後合圍一眾馬賊,鐵蒺藜絆馬套在地上磨得咯吱作響,布袋口陣型越收越緊。

陳六爺握著斬馬刀與胡將軍相對而視,多年殺人的悍匪氣場不弱其分毫。

不過陳六爺心中卻沒有表面這般鎮定,說起攬月寨這些年的威名全是由這些經驗豐富的馬賊撐住,若這一股精銳折損在此地,攬月寨只怕難以再和燕國朝廷相抗,幾十年積攢的家業頃刻間便會被他人瓜分。

“將軍可願與陳六做個商量?”陳六爺抱拳拱手道。

“講!”

胡將軍漫不經心的看著陳六爺,權當是廝殺前聽個樂趣。

“將軍乃是一介人物,而我陳六在這上乾州也有幾分薄名,今日廝殺必定兩敗俱傷,不如罷手可否?陳六將今日所劫財物悉數贈與將軍,而且從身後步卒中剔除兩千人給予將軍交差。這等買賣十分划算。”

陳六爺在綠林道上廝混多年,對於利弊權衡做的十分精算,只要保住精銳部隊,那些耕民架子盡數捨棄也無妨。

“未戰便降?你陳六也不過如此!哈哈哈!”胡將軍大笑道。

“不是降!而是做個買賣!與將軍有益的買賣。”

陳六爺已是知天命年歲,近十載都不曾出山掠奪,若不是二當家至今未歸,他也不會冒險親臨。而且陳六爺深知燕國官府腐敗,錢權交易早已是家常便飯,所以他才提出如此建議。

胡將軍聽著陳六爺的話語笑的更加放肆,隨即指著陳六爺搖頭道:“不!我全要!”

胡將軍可不是一般軍旅,領兵出戰自然不會珍惜將士的生命,他想要的是更大的戰果,一舉可以脫離門客身份,主政一城的戰果。

“敬酒不吃吃罰酒!小的們!隨老夫衝殺出去!”

陳六爺雙目一犯狠光,一把將身旁的首領拉下馬來,自己翻身上馬,斬馬刀直指合圍的布袋口方向。

“衝!”

一聲令下,數百匹駿馬同時向著一個方向衝擊,落雪天氣呼嘯寒風更顯壯觀。

“噹噹當!”

巨大的鐵質盾牌落地,八百位重甲兵士亮出銀槍,一條條鐵蒺藜鎖鏈投擲而出。

只聽見數十聲馬兒的悲鳴,不少馬賊跌落地面,其中更有倒黴者直接被後方衝來的馬蹄踩踏致死。

“開!”

陳六爺雖然上了年紀,但一身武藝沒有落下,一柄斬馬刀勢大力沉的劈開眼前盾牌,直接砍出了一個缺口。

踏馬橫躍,眼看就要跳出包圍圈。

“痴心妄想!”

陳六爺只聽耳旁一聲高喝,胡將軍踏風而至,一拳擊打在馬肚子之上。

那拳由如火燒一般,馬肚上的皮毛都變得焦黑,陳六爺直接栽倒在地。

“娘的!”

陳六爺作為一方首領自然聽說過地脈客的威名,此時他那還能管其他人如何,直接架起砍馬刀向川兒口另一方向逃去。

“休走!”

胡將軍見首領逃脫自然不會放過,大踏步追了過去。就這樣雙方軍隊都沒了頭領,各自扭打在一起,更別提什麼戰法章程,白白浪費了各自精良的裝備。

……………………………………………………

話說陳六爺逃離了戰圈,一邊奔跑一邊解開身上護心鏡之類的雜物,加上年輕時在老師傅面前學過一段腳程功夫,輕裝之下倒也和地脈客胡將軍保持了一段距離。

約莫有個兩炷香的功夫,陳六爺一路狂奔出了川兒口,此時眼前大道幾家逃難戶正在休息,幾架獨輪車橫擋在路途中央。

“閃開!”

陳六爺此時可不會客氣,斬馬刀一提直接劈開了一輛獨輪車,刀鋒所指眼前擋路的一位青年難民。

馬賊殺人可不需要理由,那青年難民已經嚇得雙腿發軟,眼看就要被斬馬刀結果了性命。

“宏兒!”

王氏發出了一聲悽慘的叫喚聲,她哪裡想到馬賊會追到此地,這真的是天要絕她兒的性命。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迅速躥出將李宏護在了身後。斬馬刀自右肩而下劈出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直到落在破布袋之上。

“嘣!”

斬馬刀應聲而斷,李開花抱著弟弟飛出了數米。

滿背的鮮血染紅了破布袋,浸透整個鐵鏽劍,李開花的生命跡象越來越微弱,一時間模糊的產生了幻覺。

李開花不是個膽大之人,但那一刻他未及多想便挺身而出,也許這就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

“嗡!”

鐵鏽劍再一次劇烈的顫抖,期間夾雜著李開花聽過的獸鳴聲。

龍吟!不錯,這就是龍吟!

血色之劍護主出鞘,隨即懸空而起,周生的鐵鏽盡數脫落,劍柄處倒懸著一個八卦紋飾。

劍身大作湛藍之光,一行金字躍然其上。

蟠螭龍吟驚天變!

這等奇異之景顯現在眾人面前,陳六爺號稱見多識廣,此時也呆呆的望著懸空發光的龍吟劍。

“天地三清,乾坤借法!”

李開花意識已經十分孱弱,但不由自主的念出了這樣一句話。

此言一出,龍吟劍的光芒變得更加刺人,隨之八卦圖案對映地面,在圖案中央一條水火棍慢慢的浮出,緊接著一道身影也隨之而來。

那水火棍雙頭鑲金,周身由精鐵鑄造,顯得十分光滑。

至於持棍之人顯得更加怪異,身高不過一米二三,雙手過膝,全身呈褐綠色,而且雙耳尖銳修長,右耳環上掛著一對精緻的水晶頭骨。

再觀其穿著,一身米黃色的佛袍,加上苦行僧的行腳靴。就是腳掌格外的小巧。

如此嬌小的身影沒有水火棍一半高,看起來十分不協調,甚至有些出醜。

“哥布林!”

這是李開花昏迷前腦海中浮現的最後字樣,貌似是一種物種,一種從未見過的生物。

“叮叮當!”

水晶頭骨碰撞的聲音顯得格外安寧,這位僧人手持水火棍慢慢的走向李開花。

“阿彌陀佛!”

矮子僧人將墨綠的右手爪豎放在胸前,看向李開花的眼神中盡是慈悲之光,隨即又向李宏微微點頭道:“李二公子,可否告訴貧僧是何人將方丈傷至如此?”

李宏此時還驚魂未定,手指略微抖動的指向陳六爺,矮子僧人隨即回頭看向手指方向。

“原來是那兩位施主,多謝李二公子相告!”

矮子僧人手中水火棍微微轉向,徑直向陳六爺走去,當然也包括此時才趕到的胡將軍。

一段段往生經文從矮子僧人的尖牙中迸出,目光從始至終都是那麼的慈悲和善。

“你!你到底是何人?”陳六爺從未見過能從劍中走出的人物,警惕之心已經達到極點。

“貧僧法號惠德,乃永鼎山二涼寺的戒律堂首座。”惠德微微笑道。

“你口中在念什麼?”胡將軍從未感受到如此強大的壓迫氣息,猶如海潮一般。

“往生經文。貧僧今日要大開殺戒,助二位施主早登極樂。”

惠德禪師繼續不緊不慢的向二人走去,最後停在陳六爺面前一尺處,由於個子十分嬌小,只能看見一根水火棍冒過陳六爺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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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方丈喚貧僧,貧僧起的匆忙只帶了一根挑水的棍子,那就耍一套五郎八卦棍讓二位施主品鑑一番。”

話音剛落,惠德禪師小腳掌挑棍,雙手橫握水火棍,示意二人先出手。

“聯手應敵!我攻下盤,你取他面門!”

胡將軍深吸一口氣,全身的紅色加深了數倍,已經做好了搏命之舉。

陳六爺自然也不敢懈怠,提起那半截斬馬刀直接砸向惠德禪師光喲喲的綠頭頂。

“阿彌陀佛!施主你太慢了!”

惠德禪師說話間一記毒蛇撲面,只見那抬手動作十分緩慢,但水火棍落定卻成了飛雷之速。

“啊!”

一擊,陳六爺應聲飛出了十數米,臨死前也不敢相信,那種緩慢的動作可以打出這麼強大的力量。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惠德禪師嬌小的軀體向陳六爺的屍體微微一拜,又緩慢的走向胡將軍。

“哪裡來的雜碎!竟敢如此囂張!”

胡將軍有自信可以在二三十招之內擊殺陳六爺,但若是一招萬萬不能。此時他已慌了神,大罵幾聲以壯膽。

“區區先天,也敢叫囂!貧僧本無殺心,何故你要惹了方丈?”

“餓虎擒羊!”

五郎八卦棍,以槍為基,奪得太極之位,期間化兩儀,繼而成四相,後演成八卦。變化多端,六十四手讓人無處提防。

只見惠德禪師緩緩地躍起半空,隨機水火棍出手,只一瞬變到了胡將軍左肩。

“卡卡卡!”

清脆的骨裂之聲十分響亮,所謂的地脈客也擋不住這綿綿的一擊。

提棍收勢,惠德禪師緩緩地走向李順子,而此時身後數十米的大地迅速龜裂,那中心處胡將軍已成了粉末。

“阿彌陀佛!李善人,二公子,貧僧這就告辭了!日後有緣再見。”

惠德禪師話音剛落,腳下的八卦再次浮現,人影迅速化作虛無,好像不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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