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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幾步之遙

兩天之後的傍晚,在魔都cn區的一條馬路上,一個由三輛勞斯萊斯組成的車隊正在優雅地行進著。中間那輛車的窗簾被拉上了,使人無法看清車內乘客的模樣。

萬國侯隔著紗織窗簾看著窗外,“高總,這次美國之行,本是想讓你們盡興度假的,想不到出了意外,真是令人遺憾。”

坐在萬國侯對面的沙發椅上的高靳苦笑了一下——這幾天的折騰使他明顯瘦了一圈,連光溜溜的頭頂都似乎變尖了,“您太客氣了,這不是您的責任。”他想起了坐在另一輛車上的高襄綺和遊津蘭,“我就不該帶襄襄去度假,這是我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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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總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萬國侯轉過頭來,微微一笑,“你獲得了佳人的芳心,好事將近呢。”

高靳摸了摸光頭,“蘭蘭說她不著急,她想等襄襄好一點了再舉辦婚禮。但我怕……”

這戛然而止的話語讓車廂裡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萬國侯眨了眨眼,淡綠色的眸子裡流露出了好奇。“我之前一直不好細問……冒昧問一聲,高小姐的病,只能靜養嗎?沒有比較徹底的解決辦法?”

“當然有。”高靳滿面愁容地說,“骨髓移植。”

“噢,我懂了。”萬國侯輕輕地敲擊了一下膝蓋,“親屬之間是可以配型的吧?”

“我做了,可只有5個點。”高靳低聲說,“醫生說,最好能找到9個點的。”

“那到目前為止你還沒有找到能配型成功的骨髓?”

高靳長籲了一口氣,然後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高總,你尋找骨髓……都是透過官方途徑嗎?”

萬國侯的問題讓高靳頗感驚奇,“當然。一般都是去骨髓庫找供體啊,還能有什麼別的途徑?”

萬國侯摸了摸鬍子,“我知道了。”

這句不明所以的話讓高靳納悶了好幾秒鐘,但萬國侯並沒有對此做出解釋,高靳只得“咳”了一聲來化解尷尬。“對了,侯爺,小俞給我打過電話,說善家二期已經完工了,準備開張了,他想知道您是否會出席開業大典。”

“開業的三天前再跟我確認行程吧。”萬國侯淡淡地說,“定太早也沒用。”

說話間,車隊已經開進了檀宮。在一番簡短的寒暄後,萬國侯就帶著他的人離開了。高靳看著家門口堆成小山的行李,掏出了手機。

“高總,我慢慢收拾也可以的。”遊津蘭見高靳皺著眉頭,慌忙說道。

“蘭蘭,你要有做女主人的覺悟,別總是操心這些下人幹的事。你先帶襄襄進去。”

遊津蘭扶著高襄綺上了樓。幫高襄綺蓋好被子之後,她就轉身準備離開了。

“蘭姐。”高襄綺卻叫住了遊津蘭。

“怎麼了,襄襄?是不是口渴?”遊津蘭溫柔地說,“等我去燒水。”

“不是。”高襄綺輕聲說,“我感覺你這幾天……不太高興。”

遊津蘭心驚肉跳地看著高襄綺,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然後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你生病了呀,我總不能還是笑嘻嘻的吧?”

“蘭姐,我要是說錯了你別生氣。”高襄綺小心翼翼地說,“是不是我爸逼婚,讓你有壓力了?”

遊津蘭剛要反駁,忽然意識到這是個非常好的藉口,便定一定神,而後微笑著說:“襄襄,你不要擔心我跟高總的事情,我們都是成年人,會處理好的。”

“我就知道……”高襄綺懊惱地說,“我要是早知道我爸要這麼幹,就攔著他了,他老是這樣,壓根兒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大男子主義得很!”

“別這麼說你爸。”遊津蘭連忙說道,“高總的心意我完全明白,我只是覺得這個時候提出來,有點突然,但不代表我不願意。”

“你願意就好,我生怕是我爸逼你,然後你又不懂拒絕。”高襄綺的眼睛有一點點溼潤,“你要理解他,他……單身很多年了。別看他平時在外面很神氣,其實在對待女人方面可笨了。”

遊津蘭哭笑不得,“你呀,好好休息,別老想這些。”她從高襄綺的揹包裡拿出一個手機,“稍微玩一會兒就睡吧。”

高襄綺噘著嘴,接過了手機,“在紐約的時候,我爸說要給我個驚喜,這都幾天了也沒動靜。”她眼珠一轉,瞟了瞟遊津蘭那平坦的肚皮。“該不會,是你倆……”

“襄襄!”遊津蘭站了起來,“你再拿我開玩笑,我可真的要生氣了。”

高襄綺吐了一下舌頭。

遊津蘭回到了她和高靳的房間。高靳還沒有上來,房間裡乾乾淨淨的,就像是主人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顯然,在他們出門的這段時間裡,家裡的僕人也沒敢偷懶。

“不知道這些僕人能不能找到高靳藏錢的地方。”遊津蘭不無惡意地想著,“以高靳的性格,放錢的地方肯定不會是保險櫃。”

“想什麼呢?”一雙有力的手從背後環抱住了她,一股滾燙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

遊津蘭嚇了一跳,她慌亂而略帶嬌嗔地說:“你嚇到我了啦。”

“看來你想得很入神啊。”高靳將她的身體扳過來,正對著自己,“是在想我嗎?”

遊津蘭不敢直視高靳,“我剛從襄襄的房間出來,我在想,這段時間僕人們也挺勤快的,衛生做得不錯。”

高靳大笑了起來,“你總是操心這些小事情。”他愛憐地用手背撫摸著遊津蘭的臉頰,“嫁給我以後,你要學會放鬆,我可不想讓我的老婆累壞了。“

“老婆”這兩個字是如此刺耳,以至於遊津蘭幾乎要打寒顫。她勉強鎮定地說:“你說得對,我聽你的。”說完,她低下了頭,裝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樣子。

“你掐我一下,蘭蘭。”高靳抱著遊津蘭,動作卻很輕柔,這讓後者又感動又噁心。

“幹嘛呀?”她聞著高靳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道,有些恍惚。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高靳低聲笑了一下,“我覺得現在太幸福了,幸福到我怕是一場夢。”

“我也覺得像是在做夢……”遊津蘭喃喃自語道,“太不真實了。”她的目光落在高靳身體一側的一張椅子上,那上面放著她的名牌手提包。她忽然想起了她那急等錢上學的兒子,心裡頓時一咯噔。

像是感應到她的情緒一般,高靳忽然鬆開了她。他用充滿愛意的目光欣賞了遊津蘭幾秒,然後在她的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你先歇著吧,我下去找阿樵忙點事。”

阿樵姓容,是高靳最寵愛的一個心腹馬仔,平時專門為高靳打理一些“特殊”的業務。他出生於在魔都赫赫有名的“下只角”,而父母親是韓城人,因此,他會說一口流利的魔都話,也聽得明白難懂的韓城話。只是他很少到高靳家裡來,遊津蘭和他總共就見過兩次面。

遊津蘭心裡一動:高靳剛回魔都就找心腹,多半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想到這裡,遊津蘭便下定了決心。她裝作疲憊的樣子說:“確實有點累呢,那我先躺一會兒。”

“嗯,等吃午飯的時候,我上來叫你和襄襄。”高靳的眼珠慢吞吞地轉著,其中蘊含的情意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高靳剛離開房間,遊津蘭就脫下了絲綢拖鞋,然後貼著房門聽著門外的動靜。等她完全聽不到下樓的聲音時,她便拎起拖鞋,輕輕開啟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樓梯口。接著,她屏氣凝神地貼牆站著,伸長了脖子朝向一樓客廳。但她很快就發現,這樣並不能聽清兩人說話的內容。

遊津蘭咬了咬牙,順著樓梯走了下去,直走到了樓梯拐角的陰影處。這裡距離高靳最喜歡的那張沙發只有幾步的距離,她感覺自己幾乎能聽到高靳的心跳聲了。

“老大,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不怎麼太平。”容阿樵搓著手,規規矩矩地站在沙發邊上。他生得尖嘴猴腮、模樣猥瑣,但卻十分機靈。

“什麼情況?別站著了,坐下說。”高靳說道。

容阿樵受寵若驚地在高靳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但屁股只沾了沙發的邊,“每個月11號是收錢的日子,老早子都很順的,老大你也是知道的。”

高靳從鼻孔裡噴出一股氣,算是表示肯定。

“這個月11號,不知道有些賤種是不是聽到了風聲,知道了老大不在魔都,然後一個兩個就開始麼裝聾作啞。阿拉從來麼在外面剛古老大出國的事情……”

高靳一揮手臂,打斷了容阿樵的絮絮叨叨,“哪家敢不交錢?”

“交還是交了,就是找了些藉口,交得不痛快。”容阿樵意識到自己剛才一著急,說話帶了口音,這會兒趕緊改了腔調,因為他知道高靳不喜歡聽別人說魔都話,“就是吳南路那條街上的賭場跟擔保公司。”

高靳沉默了幾秒後,忽然大笑了起來,“我沒記錯的話,這兩家是同一個人開的。”

“是的,老大你記性真好。”容阿樵奉承地說,“都是稽老六開的。”

“這傢伙一向很小氣,扣扣索索的。”高靳不屑一顧地說,“他就是個守財奴,愛錢,花點銀子就要流眼淚的那種人,翻不出什麼大浪花。估計是聽到我出國了,以為我要跑路了,就不想交錢了。”

容阿樵跟著點了點頭,“嗯,諒他也沒有膽子幹啥。”

“帶幾個人去,給他吃顆定心丸。”高靳詭譎地一笑。

“是,老大!”容阿樵坐直了身板。接著,他又放鬆了下來,“還有,老大,最近風聲有點緊,我們的幾個點都不太敢存錢了。”

“那就先送到我家裡來,回頭我再想辦法調走。”高靳懶洋洋地說,“要注意隱蔽。”

高靳做了一個手勢,遊津蘭沒有看清,但聽到“錢”字後,她的心跳就開始加速了。

“那就還是放到地下室?我等下就叫人送過來?”容阿樵問道。

“嗯。別的還有事情嗎?”高靳伸了一個懶腰,靠在了沙發背上。

“還有就是,錢大侑最近到處打聽項鍊的事情。”容阿樵似乎有些不滿,“這個姓錢的真煩人!”

“項鍊?”高靳一怔,“他不會還在追查葉穎君的事情吧?”

遊津蘭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這是她第一次聽高靳親口說出她女兒的名字。她緊緊地攥著絲綢拖鞋,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直到拖鞋上的金屬裝飾扎進了她的指甲縫,她才驚醒過來。

“他有沒有找過你們?”高靳的問題讓遊津蘭察覺到自己走神了,錯過了一些對話。她趕緊打起精神,全神貫注地繼續聽下去。

“找過一次。我們就說有關葉穎君的東西,去年全都交給警察了,後面的事情跟我們無關了,該給的賠償也給了,也取得家屬諒解了。”

容阿樵的語速極快,但高靳聽得並不費勁。“錢大侑是個聰明人,為什麼現在又開始查項鍊的事情了呢?再說了,項鍊不是早就給他了麼?”

高靳摸著自己的光頭,陷入了沉思。

遊津蘭則聽得一頭霧水。雖然她清楚地記得,在戴天給她看的檔案裡,確實提到葉穎君身上有一條項鍊,但並沒有對這條項鍊進行過多的描述。至於那個“錢大又”為什麼要盯著這條項鍊窮追不捨,她就更不明白了。

“看來,要麼是錢大侑弄丟了項鍊,要麼是他開始懷疑誰了。”高靳從茶几下面摸出一盒煙來,容阿樵立刻站起來,掏出打火機為他點上。

高靳慢吞吞地從鼻子裡噴出兩條煙柱,直到煙霧慢慢散去,他才若有所思地說:“不對,錢大侑不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他肯定是把項鍊弄丟了。”他冷笑了一聲,“那項鍊可不便宜,錢大侑肯定是眼紅給賣了,然後不知道被誰給告發了吧?現在又著急找回來。”

“外界現在並不太關注這個案子,錢大侑這麼著急,可能是……”容阿樵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高靳,“是他上司要他追查的吧?”

“南澤雨。”高靳滿不在乎地說,“方旬管不了他,管他的肯定是廳裡的領導。南澤雨在廳裡級別最高,據說平時跟錢大侑關係也還可以。我看哪,就是南澤雨指示錢大侑去找項鍊的。”

遊津蘭暗暗吃驚:高靳平時對南澤雨表現得非常恭敬,而此刻說話的口吻,卻像是完全沒把南澤雨放在眼裡。

“要真是南澤雨在背後搞鬼,那這事倒不可怕了。老大,我說的對吧?”容阿樵滿面笑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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